第4章食色性也

车直接开回了市局，荣律进办公室的时候一脸便秘的表情，让本来欢脱聊天儿的邹小嘉和瞿颖愣是没敢继续聊下去。

“聊聊聊！你们就会聊天，找到有用资料了，那个视频看出什么猫腻了吗，就聊天儿，对得起国家发给你们的工资不。”荣律在位置上坐下把脚翘在桌子上，办公室鸦雀无声。

荣律发黄的运动鞋搭在米白色的办公桌上，搭上去之后皱着眉又把脚放下来。

过了半分钟，办公室重新响起邹小嘉和瞿颖聊天的声音。

“嘉儿，你今年几岁了。”瞿颖问。

“二十七。”邹小嘉把那个视频重新调出来，慢速播放。

视频很长，案发时间是七月十号，邹小嘉把九号晚上和十号一整天的视频全部调出来，一个画面一个画面仔细看。

这已经是邹小嘉不知道第几次看这个监控视频，然而他连毛都没发现一根儿，除了每次都感叹那把神奇的锤子。

“二十七啊，比老大小一岁，你有女朋友吗？”瞿颖又问，问的时候还瞄了一眼荣律。

“有。”邹小嘉不好意思的翘起兰花指做羞涩状。

“哎。”瞿颖把调查表拿到桑榆面前，“桑顾问，麻烦你填一下，实在不想填的内容，你就打叉。”

桑榆不知道调查表还有不想填的可以打叉这么一说，对着瞿颖说了声谢谢，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从夹层里抽了一支钢笔出来，开始填调查表。

“我们老大二十八了。”瞿颖和邹小嘉说：“他还没有女朋友，所以他整天都是一肚子火，就像落地响，嘭，一落地就炸。”

瞿颖不怕死的态度让于似锦竖大拇指，邹小嘉啧啧两声对着荣律吹了声口哨说：“老大你也别急，好姑娘都在后面。”

“呵！”荣律站起来，敲着桌子说：“你们这打击报复的方法，不及格，啊，下次记得找准我的死穴。”

瞿颖和邹小嘉浑身的细胞都透着失望，荣律扳回一局，看了一眼表，下午五点半，再半小时可以下班了。

“桑顾问，填完了吗？”荣律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扒拉了两把皱的荣律自己都无法形容的T。

“好了。”桑榆写完最后一个字，把调查表直接给了瞿颖。

“那走吧，我们一起去趟技术科，我顺道去问问后勤，宿舍有没有空的。”荣律松松筋骨叫上于似锦，“走阿锦，你也一起。”

老大一说走人，瞿颖哟嚯一声开始收拾东西，荣律走到瞿颖的办公桌前，把刚刚桑榆填的调查表抽走，折起来放进运动裤的口袋里，“你们两，加班，把死者的社会关系理清楚，还有许云云家里的监控录像往前推三天，慢速再看一遍。”

“啊，KO！”邹小嘉捂着胸口做吐血状，然后痛苦的看着瞿颖说：“让你别摸老虎屁股。”

“跟我斗！”荣律开开心心的出了门，凑到桑榆面前问：“桑顾问，你怕不怕尸体？”

桑榆抬手挡着他持续靠近自己，荣律居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儿不好意思。

“我是警校毕业的，怎么可能怕尸体。”桑榆实在不堪其扰，干脆推开他走到于似锦身边，和于似锦聊起案情。

“孙国鞍见到孙镜的尸体之后，除了那句话，还有没有其它奇怪的表现？”

“没有。”于似锦说完又不太相信自己，“也可能是我没发现。”

荣律看没人理自己，不爽的切了一声，路过后勤的时候拐了进去。

后勤的小姑娘正在低头玩手机，荣律敲敲桌子，把新进来没多久的小姑娘吓得一颤，手机磕在桌子上，一副被抓包的表情。

“荣队，这么吓人会短寿的。”

“我都不告发你上班时间玩手机。”

“行吧，抵消了。”小姑娘重新把手机拿起来问：“荣队什么事儿。”

“啊，我们新来的顾问没住的地方，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空宿舍能安排。”荣律突然放大声音，小姑娘重新拿起来的手机又砸在桌子上。

荣律这嗓音真放开可是在部队里喊军号练出来的，一嗓子整个办公楼都听得见。

“你喊那么大干啥啊你。”小姑娘被他震得家乡话直往外飙。

“没有空的，那我们桑顾问没地方住了。”荣律吼完转身就走，只剩下一脸懵逼的后勤小姑娘。

桑榆还没进解剖室的门，就听见荣律连续两次高亢的吼声。

于似锦在桑榆这样的人面前，总觉得自己不够看，荣律这么一吼，于似锦更是觉得脸上无光。

“我们老大，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在部队时间呆长了，脑子不太正常。”于似锦很抱歉的解释着推开解剖室的门。

桑榆对着于似锦笑笑，和于似锦一起走进解剖室，顺带拿出自己兜里的手机点开软件重新在佳人酒店定了一间房。

尹昇正在对着一根试管发呆，于似锦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的扣了扣桌子，“桑顾问来了，你和他说说许云云和徐翠母子尸体解剖的结果。”

“结果？”尹昇从自己的试管上移开视线，兴致黯然的看了一眼桑榆说：“没什么结果，就像表面看到的那样，许云云和孙镜是锤子砸死的，徐翠是水果刀捅死的。”

“没有其它发现吗？”于似锦把手收回来，拖了个椅子坐在尹昇的办公桌前。

“没有，这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尸体，没有丝毫研究价值。”尹昇拿着试管站起来，把试管放在实验桌上，过长的刘海遮住他一边的眼睛，显得整个人越发阴沉。

“那根头发呢？”

“报告在桌子上自己拿。”

于似锦凑头过去，在电脑前看到尹昇说的报告。

这是徐翠身上发现的一根短发和这个案件相关人员DNA的对比，于似锦翻看了一遍，把报告递给身后的桑榆：“桑顾问你看一眼。”

桑榆把报告从头到尾看完，还给于似锦，“再梳理许云云和徐翠的社会关系，徐翠死之前，一定见过什么人。”

荣律推门，嘴上叼着根烟，心情大好，“报告出来了？”

“嗯。”桑榆看着他嘴上的烟，皱了皱眉，“那根头发不属于徐翠、孙镜、孙国鞍、钱清或者许云云，所以徐翠死前可能还见过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人。”

“明天再审孙国鞍，先晾他一天。”荣律把烟拿下来直接用手指掐了扔进垃圾桶，“桑顾问不抽烟啊？”

“抽烟对身体不好，能戒就戒了。”桑榆眼睛盯着荣律掐烟头的手指，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我尽量。”荣律笑了一声，于似锦不相信的站起来，越过桑榆的时候也笑了一声说：“要老大戒烟，比让他戒撸还难。”

桑榆耳根红了，不自然的转过头避开于似锦和荣律的注视，“这种私密的事情，不要随便开玩笑。”

于似锦尴尬的揉揉头，桑榆已经先离开了尹昇的办公室。

“老大，周局给我们调来了一个正人君子？”

“正不正上了床才知道。”荣律又重新拿出一根烟，没点着叼在嘴上，三几步跨出解剖室的大门。

“老大，你不是吧，桑顾问虽然长得好看……，老大！”

荣律已经追上回专案组的桑顾问，堆着一脸笑搂上人家的肩膀，“桑顾问，别那么严肃嘛，大男人之间怕什么，孔子说食色性也。”

“这句话不是孔子说的。”桑榆抓着他的手把那只快摸上自己脸的手不费吹之力的挪开。

荣律只感觉手肘一麻，就被桑榆把胳膊从肩上挪回了荣律自己的兜里。

这个正人君子，新时代的十佳好男人有几把刷子，荣律立马断定。

“那是谁说的？”荣律不死心的跟上，依旧缠着桑榆想要把手再搭回去。

桑榆随手一档，“是吿子说的，出自《孟子》，回去多读书。”

“桑顾问要不我跟着你读书算了，你看我大学也没上完，大字不识几个。”

桑榆不理他，进了专案组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看了一眼表，刚好六点。

“我下班了，再见。”

荣律没上完大学就去当兵不假，但是这人大二就已经修完了军工专业所有的课，拆枪组枪比上课的老师还溜，给他一个工厂，估计他能自己造一把枪出来。

桑榆记得荣律上大二的时候部队来选人，荣律毫无疑问的被选走，进部队的第二年就调去了特种部队，一待就是七年，去年刚刚转业回来。

荣律不是读书少，这人纯粹就是性子里带着的吊儿郎当。

“桑顾问，后勤说宿舍没空的，要不你先去住我家。”荣律转个身就跟着出了专案组。

“不必，我已经定好了房间，明天周六，我正好请中介带我看房，就不劳烦荣队，多谢。”

行李箱拖轮的声音走远，荣律跑了两步跟上：“那我送桑顾问去酒店。”

桑榆回头摇头笑笑，走出市局的办公楼，伸手拦了出租车，赶在荣律出门之前开走了。

“我最喜欢这种冷美人。”荣律抹抹嘴角，邪笑着往自己的吉普走，心里早把桑顾问拐上了自己的床不知道多少次。

要说荣律真喜欢男人，也不是，荣律选人只看对不对胃口，男女不忌，如果桑榆是个女的，荣律也会不余遗力的把人弄上床。

以往只要是荣律看上的，没几个能逃得掉，虽然荣律活了二十八年，也没看上过几个。

真正让荣律迫不及待想要拐上床的，桑榆是第一个。

桑榆身上那种冷漠带着温柔又正人君子气质，那种食古不化的毫无烟火气息的感觉，正对荣律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