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你不再是我爸
付桓拿着那个已经碎掉的相框,咬着下唇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深吸了口气,扭头看向站在他桌子边上正在嚎哭的付禹城,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付禹城从来没想过付桓会真的动手打他,从小到大,他招惹过付桓无数次,每一次付桓不是不理他就是转身走了,唯有这一次,付桓打了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付禹城甚至打了个嗝,连哭都忘了。
不过很巧,姚丹在付桓动手打付禹城的那一刻,刚好出现在了门口,这一幕被她尽收眼底。因此她立马就进了来抱住付禹城。付禹城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又扯开嗓子开始哭。
姚丹抱着付禹城,一手指着付桓,脸上尽是对付禹城的心疼和对付桓的不满,“小桓,我知道城城调皮捣蛋,你一直都不喜欢他,可是你不该对他下那么重的手!你把他的脸都打破了!你看看他脸上,尽是血!”
这话刚好被循声跟过来的付嘉庆听到,他一看付禹城脸上都是血迹,顿时对着付桓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他下足了劲,硬生生把付桓抽倒在了地上,付桓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只觉得嘴里都是一股子铁锈味。
“畜生!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城城,他也是你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付嘉庆一张脸上全是怒气。
付老爷子走得慢,他上来时看到的就是付桓坐在地上对着付嘉庆笑的画面。
“桓桓!”付老爷子急忙想上去扶他。
“爷爷你别过来,”付桓对着门口的付老爷子道,“这是我和付嘉庆之间的事,迟早要解决的,我不想你为难。就这一次,爷爷,我求你了。”
付老爷子卖出去的脚顿在了半空,他看着付桓,最后还是把脚收了回来。他的孙子一直都很骄傲,从来都不说那种求人的话,今天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想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罢了罢了。他也不想他这个可怜的孙子一直这么过下去。
“什么付嘉庆!你这是什么教养!我是你爸!”男人吼道。
“哦?”付桓伸出大拇指自己的嘴角,吐了口带着淡淡血丝的口水,然后站起来,“你还记得你是我爸?”
付桓忍了太久,他已经不想再忍了。从他十岁后,付嘉庆就再没对他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五年前有了姚丹和付禹城后,他的偏心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付桓不在意,反正他是跟着付老爷子长大的,他只要有爷爷就好。所以他不想让付老爷子难做,因此一直忍到了现在。
可到了今天,付桓突然不想忍了。
“我怎么觉得,你只是付禹城的爸呢?你除了贡献一条精子给了我一条命外,你有什么地方可以称得上是我爸?你养过我吗?没有,养我的是爷爷,你关心过我吗?没有,你只会骂我。你爱过我吗?我想你爱的只有付禹城,在你心里,只有他才是你儿子,而我?屁都不是!”
“胡说八道!”男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城城比你小!你连个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吗!而且我们就事论事!今天对城城下这么重的手就是你的错!城城还是个孩子!他做了什么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能让着他点!他才五岁!你居然把他打得出了血!”
“你特么给老子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付桓没管付嘉庆的情绪,他直接吼了出来,“你好好看清楚付禹城脸上的到底是谁的血!”
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付嘉庆回头仔细看了看付禹城,发现那血并不是从付禹城脸上流下来的,更像是蹭上去的。
男人回头看付桓,才突然发现付桓站的地方有一滩血,他低下头看了看地上,才发觉地上有一堆碎玻璃,碎玻璃上还有血迹。
付嘉庆有点不相信,他揉了揉眼睛,最后看见了付桓满是血的右手和他左手一个有些熟悉的相框。
“你那可爱的儿子付禹城脸上的血,并不是他的,而是我的。”付桓呵了一声,充满了讽刺意味,“而你,亲爱的父亲,你进门之后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断定是我把他打出了血,对着我就是一巴掌,你敢说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应该有的态度?”
“哦,对,是这个态度。付禹城可不就是你儿子,你这么着急他,情有可原。”付桓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你也不该打他!”付嘉庆脸上已经挂不住了,可嘴上依旧不肯松口。
“我为什么不该打他!”付桓情绪再度激动起来,他把拿着相框的那只手伸出来,让付嘉庆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他把我桌子上的东西全丢的丢,毁的毁,可也就算了。他千不该万不该砸了我和我妈唯一的合影!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打他!”
听付桓提到他妈,付嘉庆沉默了。
摆在他面前的那张照片里面,有个男孩和一个女人,女人留着一头短发,笑容很好看,有种能感染人的魅力。女人左手边坐着个小男孩,五六岁的模样,也笑着,很是可爱。而男孩的右边还有个肩膀,隐约可见是个男人的。
这应该是一张全家福,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属于男人的一半被人用剪刀剪掉了。只留下了女人和男孩的部分。
付桓紧紧捏住那只流血的手,仿佛这样能减轻痛感一样,可心里的痛却还是让他红了眼眶,“你忘了我妈没关系,可我记着呢!她死得时候叫我要活的开心,不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这么多年以来,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我不想让爷爷难做。就算你后来娶了姚丹生了付禹城偏心,我都从来没有争过什么。”
“骂我摔我东西给我脸色,我都忍了。可是今天你们太过分了!都是妈生的,你不能因为我妈死了没人疼就处处针对我!如今你们连我对我妈唯一的念想都毁掉了,现在你们开心了吧?”
“好,很好,反正我也累了。”付桓看着那张照片笑了,可眼泪却从眼眶里滑了出来。他从小到大,从没有轻易流过眼泪。因为他妈说过,男儿要顶天立地,就算有眼泪也要憋着,流了泪就会被别人看出你的弱点,所以要坚强。
付桓一直很坚强,他用凶残和暴躁来掩饰自己的内心,可今天,付桓累了,就今天,过了今天,他还是一条好汉。
“姚丹你不就是惦记着公司那点财产么,你觉得付禹城将来才是继承公司的那个人,怕我分走了他的财产。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实话也不怕告诉你,我对公司压根没有兴趣。虽然公司现在明面上的总裁是付嘉庆,可实际上做主的人还是爷爷,你也别想把手伸那么长。”
“还有付禹城,这事确实不怪他,他才五岁,没有明确的是非观。可怜的是他有个从小就教他恨我的妈,要处处和我作对。要是这么下去,估计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还有最后,付嘉庆。”付桓抹了眼泪,对着男人笑笑,“在十岁之前的付桓心里,付嘉庆一直是个英雄,直到付嘉庆和他妈离婚,他看着你对他一点点疏远,慢慢心也就冷了。后来他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出了柜,你开始骂他脏,骂他变态,那时他心里仍然对你存有尊敬。接着你二娶,有了另一个儿子,开始不问理由地偏心,不论他是错还是对,你都要怪他,骂他。从那时候起,付桓的心就死了。付嘉庆不是他的爸爸,也不再是他的英雄。”
“但最可笑的是我居然对你还存有一丝希望。不过幸好,你今天亲手掐灭了这最后一点火苗,也让我彻彻底底地对你死了心。”
“从今天开始,我和付嘉庆不再是父子关系。我没有爸,我只有妈,我妈早死了,在这个家里,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爷爷。”
付桓说完看着姚丹,“所以我劝你,以后再也不要指使付禹城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既然付嘉庆不是我爸,那付禹城和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关系。还有下次,流血的就不会是我,而是他了。既然他妈生了他不教他,我不介意替她教一教。”
付桓抹了把脸,再也没看付嘉庆和姚丹母子,他朝门口走去,冲着付老爷子道歉道,“爷爷,今天我没让您吃一顿团圆的跨年饭,给您赔不是了。可今天我怕这状态实在不太对,改天趁他们不在我再买你最爱的核桃酥回来看您。今天我就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
付桓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多呆,他拿着那个破碎的相框,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付老爷子看了眼付嘉庆,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如果和桓桓闹成这样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那老爷子我恭喜你成功了!既然你不喜欢桓桓,只喜欢城城,那你以后就守着城城这一个儿子吧。桓桓有我这个爷爷,有没有爸爸都无所谓。”
说完付老爷子又看了看抱着付禹城的姚丹,“你别以为你搞的那些小动作老爷子我不知道,我看在城城的面子上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至于公司的事,你自己好自为之。”
付桓不知道付老爷子说了什么,他下楼后坐在车里哭的很隐忍,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却没想到到头来被人刺了一刀还是会这么疼。
哭过后找了个药店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把相框送到照相店找人修复,付桓坐在车里有一瞬间的放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好在他是个自我调节性比较强的人,想起来行梦社晚上在无忧订了包间唱歌,付桓给巩淇打了个电话问了房间号就驱车直奔目的地去了。
去的时候大家正嗨着呢,酒瓶子都堆了一地。
“桓儿你快来!咱们今天必须得喝一个!”说话的是文然,整个行梦社里面,也会有他一个人敢叫付桓这个名儿,付桓的凶残对他完全不起作用。当然也有文然是行梦社最小的人这个因素在里面,正经算起来,文然还没成年。
比付桓更惨的是,文然是个孤儿,他从小就被自己的爸妈遗弃了。他来行梦社那时候才十五岁,瘦得跟皮包骨似的,但一双眼睛却很亮,他拿着自己用铅笔画的一堆稿子对巩淇说,我想画画。那双眼里,全是固执。
巩淇被他触动,最后让他留在了行梦社。
那时候付桓仍旧暴躁的一批,但文然却好像对他情有独钟,天天围着他转,问他这问他那,全是有关画画的知识。
付桓实在被他问得烦了,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文然对画画的追求让付桓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所以付桓做了免费劳动力,手把手教文然一些专业知识。
算起来,文然该叫付桓一声师父,可文然就喜欢叫他桓儿。每每听得付桓都想打人,可文然都还没成年,付桓下不去那个手,也骂不出来,最后也只能随他去了。
“喝喝喝!”付桓今天心里不痛快,文然叫他过去,他也就直接过去拿了一瓶酒和文然喝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文然虽然是个未成年,但是酒量却是一顶一,就付桓那酒量,怕是五十个他不能把文然喝醉。
因此两瓶酒下肚,付桓同学成功地醉了。
霸着麦唱了几首歌,大家又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付桓玩了几轮,终于输的体无完肤。付桓这种人,肯定死都不会选真心话,自然是要大冒险。
“什么都别说,付桓你今儿就去对面包厢唱首歌再要瓶酒过来,咱们这大冒险就算你过了!”在场的人大都有了些醉意,但闹仍旧是闹得不肯停。
平常的付桓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但是喝醉酒的付桓是谁?喝醉酒的付桓能日天日地日空气,他二话没说,直接去了,“你们就等着老子提酒回来吧!”
付桓脑子想都没想,直接拿脚踹开了对面包厢的门。
这个包厢刚好没有在嗨,灯也开着正在唱生日歌,付桓那一脚,歌声顿时停了下来,屋里一群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付桓脑子有一瞬间的卡壳,他看着桌子中间那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和屋内人一脸茫然和被打扰隐约有些不爽的脸,脱口而出,“我听见你们在唱生日歌,肯定是在给谁庆祝生日,我也想给他唱一首生日快乐,可以吗?”
坐在人群中间的林一夕看着门口满脸通红的青年,嘴角勾起个笑,“好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付先生。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