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老父亲

是的，路放并不相信季沉舟是真平白无故想捧他当演员，天上不会掉馅饼，有点社会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铁律。而路放自问，除了这脸这身体，他有什么值得季沉舟看上的地方？所以只能是这个老男人爱好独特。莫不是让自己去学表演，然后得以完美扮演他某个爱而不得的人，弥补心灵的空缺？

路放这么瞎想一通，但也没把去学表演当成一回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进修班都是学费给够了就能进去，老师并不太热心地管束他们，爱来不来。所以路放接下来一个月去学校的次数掰着一只手都够数了。反正合同里没写他必须去学表演，也没写他必须成为好演员。

路放只把睡了季沉舟当作自己目前的首要任务。只有睡了，他才觉得安心，这个季沉舟才没有更多的他想象不到的花样，路放不喜欢太多花样。

而且只有睡了季沉舟，路放才有信心在两人的关系中处于主导地位。不是路放王婆卖瓜，是经过市场验证的，被他睡过一次的人，没有不想被他睡第二次的。

路放善于在床上操纵别人，他拿不准在床下自己能不能占优势。虽然季沉舟对他还挺温柔，但对方三十岁了，阅历知识都比他丰富，而且是那种他看不透的人。所以路放的主战场一定在床上，他保证能一晚上把季沉舟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是这季沉舟就是他妈的不上钩。

季沉舟甚至因为路放老不去学校，让他搬过来跟自己一起住，方便监督路放学习。路放听到这个提议，当时就一脸卧槽。不过转念一想，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是单独相处的时间更多了，而且自己还能省下房租。而这说不定就是季沉舟打算跟他来点实质进展的暗示，路放当即搬家了。

可是搬到一间公寓了，季沉舟除了每天早上叫他去学校，下午接他回家，什么都没对他做。这他妈哪像个金主，简直像个老父亲。

关键是路放主动抛的钩子还全被他给稳稳当当地挡回来了。

包养自己的金主还需要费尽心思地去勾引。路放脑子这回是真的有点瓦特。

这天晚上，季沉舟一通噩梦后，在路放口是心非的陪伴下，果然很快就睡着了。他睡着后，路放一腔郁闷地回到了自己房间，琢磨来琢磨去，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反而鬼使神差地失眠了，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

感觉才闭眼没多久，就又被一通敲门声吵醒。路放一脸起床气，爬起来去给季沉舟开门。只一周，路放就已经后悔搬到这高档公寓跟季沉舟合住了，这人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叫他起床，然后还非得亲自送他去学校，下午亲自去接。路放丝毫没觉得体贴，因为他知道季沉舟在监督他学习。他还从来没被这么管束过，挺烦的。

路放只穿着短到腿根的阿罗裤，睡眼惺忪又很不耐烦地看着门口的季沉舟。对方温柔地跟他说早上好，让他洗漱准备去学校了。

对着这一脸的善意，路放是有气发不出来，也没说什么，转头钻进卫生间洗漱了。等他出来时，一杯热牛奶，三片华夫饼，两个煎蛋，外加一盘切好的水果已经放在了他书桌上。季沉舟也很不见外地帮他把桌上的东西归置到合适的位置，看路放吃早餐，就出去了。

路放吃完，把碗碟带到楼下，季沉舟已经穿戴好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等他，然后开车送他去上学。

路放一脑袋快要溢出来的瞌睡，坐在副驾驶上打盹，昏沉沉地想，季沉舟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不会是看他长得像失散多年的儿子吧。

不至于，也就只大了一轮而已。而路放也觉得自己比季沉舟高大半个头，身形也比瘦削的季沉舟大了一圈，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怎么看也不像是给人当儿子的料。

路放就快睡着时，季沉舟突然问道：“小放，你们最近都教了什么啊？”

别说路放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清醒的时候也未必答得上来，糊里糊涂，乱七八糟的。他就记得有次老师让他们在地上爬，他直觉神经病嘛，然后黑着脸撂挑子不干了。

路放没好气地说道：“让我们在地上爬。那老师耍人玩呢吧？”

“表演课的内容。老师的目的应该是让你们释放天性，更自由地表达自己，没有耍你玩。”

“我可没有当狗的天性需要释放。”

一句话把季沉舟堵得死死的，他也不生气，转而说道：“最近给你找了个小角色，周六去试试戏。”

路放朦胧的眼神一秒清醒，转过头盯着季沉舟：“不是吧，季老师，玩真的？”

路放怎么也没想到，季沉舟真的给他接了一部戏。路放觉得他现在跟季沉舟就是在演戏，演王牌经纪人捧红废材小模特的戏。季沉舟这他妈影帝级别的演技，干嘛自己不去演戏，非得拉自己去演。生活就是一场戏，好坏凭演技，路放觉得自己这演技烂成了一锅粥，就这跟季沉舟的都快演不下去了。还演电影呢。

季沉舟继续说：“是一部校园电影，热门青春小说《青青子衿》改编的，是讲校园三角恋，男一男二争女一。你要试戏的角色是男二的哥们，在男二的安排下扮演坏人堵女一，然后男二英雄救美。你主要的戏份就是在黑暗的小胡同里耍流氓，耍流氓你会吗？台词也不多，就几句，第一句是你堵到女一时说：‘美女有空没，可以请你看个电影吗？’女一不理你，你追上去，抓着对方的胳膊，紧接着说第二句……”

路放故意发出的呼噜声打断了季沉舟絮絮叨叨的说戏。

季沉舟无奈叹口气：“剧本到了，其余的晚上回来再看吧。”

路放眯着眼睛装睡，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想去试戏。他不喜欢演戏，也不会演，主要是不想费那个劲。好好当个小白脸不好么，演什么戏。

但是他觉得很神奇，就季沉舟说出刚刚那句台词的感觉，跟他平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那语气流里流气的，似乎真是个老流氓。亏得他还把台词都记住了，路放心里“啧啧”两声，这么会演，怎么自己不去演。

浑浑噩噩的一天又过去了，上午的课程路放全睡过去了，下午他也没去，跟学校里一群男生打篮球来着。虽然是个进修班，但是也在电影学院里边，跟正式学生在一块儿的。

路放穿了一件连帽卫衣和休闲裤，打得热了，一扬手把卫衣给脱了，休闲裤的松紧腰带险险地挂在胯上。只有土肥圆不穿上衣才是有伤风化辣眼睛，像路放这样，男人看了都止不住喷鼻血的身材，大家都巴不得他多脱点。不一会儿，就球场周围就围了一圈人，不停有人打听他是哪个系的。

打了一会儿篮球，突然周围的人群哗啦一下散开，朝一个方向飞快地奔了过去，连一起打篮球的男生都扔了球，跟着跑了。路放逮着一个跑得慢点的，问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今天花言学长回校做演讲，礼堂位置太少，只让表演系的去看，现在人出来了，大家找他签名呢。你不去吗？”

花言，路放当然知道，从童星火到现在。称号从国民儿子到国民弟弟到国民男友，一个接一个的经典角色。花言年纪也不大，但路放完全可以说自己是看着他的电影长大的。于是路放也跟着人群一块儿去了。

路放挤过去，看见花言真人的第一眼，原本就没有多少的崇拜之情，一下全没了。电视上还看不出来，真人在路放眼里就显得十分矮小，过来的路上路放上网查了查，网上说他有176cm，24岁。现在176cm的人都这么矮小了吗？而且，这脸有24岁？花言一张小脸虽然阳光帅气，但轮廓并不锋利，特别一双泛着水色的大眼，更显得低龄，皮肤白皙干干净净，怎么看都像个高中生的样子。

花言身边的安保人员把围上来要签名的学生一个劲地往外推。

花言赶紧阻止那些彪形大汉：“别动手，他们都是学生，不会有问题。”又转而对人群一笑：“想要签名的都排排队，可以吗？”说着把离他很近，又最显眼的路放拎到第一个排着，看到有人排了开头，后面的人依次排了下去。

花言抬头对路放笑了笑，两个酒窝还挺可爱，问道：“你想签到哪里？”

路放有点茫然，他没想要签名来着，身上也没有签名的东西。

但是花言马上又说：“签你衣服上吧，可以吗？”

路放低头看了看自己灰白色的卫衣，还是让他签吧，毕竟对方是个挺有名的明星，驳人面子就太难看了。

路放转过身，把后背露给花言。花言刷刷签了个龙飞凤舞的名，还写了一句祝他“学业有成”的寄语。然后嘟囔了一句：“你真高啊。”

路放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是你太矮了。”路放经常遇到人说他高，他听得烦了，就都这么怼回去。

“哈哈，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花言打着哈哈，去给第二个签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