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炒糊了

路放也不得不承认，季沉舟的确是见缝插针，手段高明。说是追投一千万电影的宣发费用，这其中大概八百万都在宣传路放，这么一看起来，似乎也不那么亏了。但制片方显然不那么觉得，第一次见识到季老师的坑，恐怕跟路放当时一样，脑子里升起三个大大的黑人问号。

这是路放第一次打心眼里觉得季老师很聪明，很有头脑。至于季沉舟之前的那些用在自己身上的小手段，那只能叫缺德。

“季老师，你这波操作得够溜啊。我就纳闷了，制片方怎么会同意让你做这些广告的？”

“现在正是集中宣发阶段，原来的宣发团队没有更多精力再来处理这笔钱，我说我来找人做，给他们看了方案自然就同意了。方案这种东西，都是粗略的，和成品有点出入很正常。”

季沉舟站起来，去厨房把自己的咖啡杯洗干净了挂了起来。

路放跟在他后面，追问道：“所以你故意等着这个时机投钱吗？”季沉舟没说话，路放啧啧两声，“你就不怕臭名远播，以后没人跟你合作了？”

季沉舟笑笑：“只要你有足够大的商业价值，就不会没人跟我合作。”

“我怕我的好名声大不过你的坏名声。”

没一会儿，江漓又从商业中心发来LED屏上正在轮播的《青青子衿》的宣传片，一分二十五秒的广告，有关路放的片段得有一分钟，特别是路放在楼梯堵住艾佳那一段，苏炸了。

路放看完广告，又抬头看了看季沉舟。季沉舟眼里含着笑意：“换衣服去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你跟江漓了，晚上带你们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你的第一部电影马上上映了，人生新的开端，不值得庆祝么？”

路放三两步蹦到楼上，换了一身衣服，还带上了墨镜和口罩。

季沉舟看他捂得严实，调笑道：“有自我保护意识挺好，但是我们从这里的车库一直到商场车库，也有独立电梯到餐厅。还是说你想去广场上看看电影的宣传片？”

路放有点脸红，人生新的开端，确实有点膨胀了。路放摘掉了口罩跟墨镜，跟在季沉舟身后下楼，后知后觉季沉舟在笑话他。路放看着季沉舟的后脑勺，磨了磨牙。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青青子衿》竟然成了暑期档的一匹黑马，上映三天，票房就破了亿，周票房达到了两亿三，两周票房破四亿。

只是随着电影的迅速蹿红，电影口碑可以说飞流直下三千尺，各种花式扑街。电影评分网上只能堪堪保持住一个5.8的低分。已经跌破了及格线，还在一路走低，制片方的找人刷分都刷不起来。其中骂声最多的全是指着路放去的，没办法谁叫他演得烂。

【电影我给5分，4分给艾佳，2分给李泽，2分给剧本，路放减3分。真想不通，一个演技这么尬的新人为什么戏份那么多，尬得我全程起鸡皮疙瘩。剧组到底收了他多少钱？】

【典型一粒耗子屎，毁了一锅粥。其实整部戏还挺好的，前提是没有路放的话。】

【安雁党枯了。我雁回是个帅气多金的病娇少爷啊，不是隔壁老王家的二愣子啊。】

【楼上希望你不是之前哭着叫着说路放就是你心目中的“雁回”那个网友。】

【安雁党第一次想站安杜。我心中的雁回死了。】

【我期待了好久的电影啊，太失望了。】

【这头PS上去的吧？表情全程一样，这是在放PPT吗？】

【你们发现没，广告和宣传片路放都在C位，现在都流行浓重推出演得最烂那个吗？】

……

网友的怒火很快就烧到了路放家门口，微博底下尽是骂他的。原著党骂他毁了雁回，毁了《青青子衿》，也有纯粹骂他演戏演的差的，看完之后得洗眼睛。

还有一波戾气很重的就是艾佳的粉丝，说他攀上艾佳恶意炒作，蹭艾佳热度，非常恶心。艾佳还有一波男粉，骂得更是难听，全是沾爹带妈的三字经，好在路放从来都把自己当孤儿，要不然可能小心脏真的受不了。

虽然路放演技烂，但是热度炒得好，这些人里还是有一小波真爱粉，尽管他演得差，尽管她们数量不多，声音不大，也在帮他说话洗地。

【路放才出道，还不到十九岁，给新人一点包容嘛，没有谁一来就会演戏的。】

【他挺努力的，我是当时从《青青子衿》剧组追过来的，他们经常拍戏到很晚，他还让助理请剧组的工作人员吃东西。年纪不大但是挺懂事的，第一部戏，大家也不要要求太严格了。】

但是马上就有人怼回去。

【凭什么要我们包容，我们买电影票花的不是钱吗？】

【年纪小，就应该多磨砺几年，干嘛非要丢人现眼辣眼睛。】

【不管他演戏怎么样，演戏就是演戏，但是他蹭艾佳热度就很恶心。】

【谁蹭艾佳热度了？你家艾佳说了吗？她交朋友、谈恋爱得经过你同意？】

【二十六岁的老女人，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准呢。路放刚出道，也是太单纯，才会被骗，还挨骂，我都替他憋屈了。】

……

最后撕得最厉害的就剩下艾佳那波骂路放蹭热度的跟路放那波唯粉。

路放看得头痛，心情也很抑郁，他从来没有被人骂得这么厉害的经历。照他的脾气，有什么好骂的，直接上拳头就完事儿的事。可这是在网上，他真没办法顺着网线爬过去揍人，而且他也无话可说，的确是自己演得差，的确也是跟艾佳炒了CP。虽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他也的确蹭了艾佳热度。

真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快憋出心肌梗塞了，简直难受死了。

唯一的一点安慰，大概是看到也有人帮他说话，知道尽管他演得这么差，还是有人愿意理解和支持他。

但是看到这批人给出的理由，认真、努力什么的，路放又觉得非常汗颜。拍戏到深夜就是因为他一遍一遍的NG耽搁了进度，送吃的也都是季沉舟安排的。

尽管江漓把号给他时，仔细叮嘱过不让他自己发微博、评论以及关注别人，但路放现在非常想拎两个黑粉出来臭骂一顿，起码给自己解口气。

但是他一看热评里的负面评论全是关于他演技和蹭热度的，他硬是想破脑袋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给怼回去，心里那口气越来越盛，憋得他像一个逐渐膨胀的气球，爆炸那一刻，他把微博卸载了往床上一扔，噌地跳起来，狠揍了一顿屋子中间的沙袋。

一个钟头后，怒气值下去了一些，他满头大汗下楼喝水，季沉舟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嘴角带笑。路放狐疑地走过去，瞥了一眼季沉舟的手机，正在刷他的评论。

“嘁，看我被骂，用的着这么高兴？”

季沉舟抬头看了看路放黑压压的脸色，轻咳一声，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你现在八十多万粉丝了。”

“有什么用，全特么是黑粉。我就操了，电影是你非把我塞进去演的，炒作也是你们策划的，凭什么最后的黑锅都是我一个人背，挨骂全指着我一个人？”路放越说越气，提高了声音，“关键是戏也演了，气也受了，锅也背了，我他妈的还是个免费的，我上哪儿说理去？”

“要不然等结束了我给你包个红包？”

路放语气马上平和下来，暂时被红包吸引了注意力，问道：“多大的？”

“到时再说吧。你要实在觉得生气，你最近就别看微博，别上网了。”

“我早卸载了。”

在路放卸载微博的期间，他关注仍然嗖嗖涨，负面评论也同样嗖嗖涨。不过在一堆骂他戏烂和尬演，以及炒作蹭艾佳热度中间，出现了另一种质疑的声音。

最开始也有不少人质疑他跟艾佳只是炒CP，而不是真的有恋情，但是新加入的声音推测艾佳和路放不仅不是恋人，而是两人根本就不和。给出的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路放微博关注了艾佳，但是艾佳没有回关。

一起演过戏，就算不是朋友，只是点头之交，出于面子别人关注了你，你也该回关。艾佳跟男一号李泽也是第一次合作，他们也互关了。从这点疑惑开始，网友找出了之前的综艺节目，仔细看下来，两人的互动的确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很多表情反映的情绪被配的花字和卡通图片强行解释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直接证据，而且第二天艾佳就回关了路放，并发微博解释说太忙了，这段时间微博一直是助理打理的，助理粗心不小心忽略了，表示她跟路放一直是好朋友。

江漓捧着手机，看着艾佳的解释，问季沉舟：“我们要回应一下吗？艾佳的助理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给你打电话了？那你回复一下，别太热情。”

“好的。”江漓又补充道，“季总，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爆料？”

“不急，再等等。”

江漓用路放的微博转发了艾佳的澄清微博，配字：嗯，我们是好朋友。

艾佳看到这条微博直跳脚，明显感觉路放这句话里充满了嘲讽意味。艾佳对着助理吼：“他什么意思？这是跟我叫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