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3to13

第二天林锦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陈缭胸前木头桩一样粗的手臂。

他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两眼，有点奇怪：“你在屋子里也能弄成这样？嗬，还挺厉害的。”

林锦不像周桎，正不正经因时间段和心情不断变化，陈缭都习惯了，他单手把自己撑起来，走到厨房拿了一盘坚果递给林锦。

陈缭说：“拿进去吃吧。”

林锦看了他两眼，没说什么，进门说了些事情，帮周桎收拾好东西之后才想起来把吃的放到他面前，然后随口说了一句：“陈缭挺不错，不过他都这样了，要不要先辞退了？”

周桎拨了两下坚果，抬头反问：“怎么？”

林锦愣了愣，指着自己的胳膊：“有点麻烦吧，而且最近动静大，你要不放心，我去和夫人说一声。”

周桎想了想，也没动盘子里的东西就说：“留着吧。”

他说完这话先摇轮椅出了书房门，陈缭一听见门开的声音就走了过来，看见是周桎还愣了一下，说先生好。

周桎就正好很直白地问他：“想走吗？”

陈缭消化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手指抠在有点肿的右手背上，嗫嚅着说：“不想。”

“那你就好好说话。”周桎看着他，眼神带着审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缭看了他一会，脸一红，低头小声说：“哦。”

林锦一头雾水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周桎咳了一声，他才把胳膊上的西装外套搭到对方的肩膀上，推着人往前走。

到了别墅门口的时候，陈缭几步追上来，停在林锦身后，走了几步又直接绕到了周桎身侧，稍微打了个手势让两人停下来。

周桎拍了拍轮椅臂，林锦没继续往前，陈缭就蹲下趴在周桎的小臂旁边，笑得很开心地和他说：“周先生早点回家，今天晚上也有宵夜。”

周桎嗯了一声，上了车坐到后座，林锦关车门系上安全带之后还看见陈缭在后面站着，好半天才眨眨眼，低头摸摸自己的绷带手臂。

他觉得奇怪，但不能多问，只好沉默着，没过一会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林锦摸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没印象的数字，他打开了看到上次的短信才知道对面是陈缭。

陈缭发的话很简单，问他在不在。

林锦想着给生活助理专门配置的手机只能拨通两个电话，也不是时时都能让他们本人拿到手的，但还没见过人把短信用成聊天软件，发之前还问一句在不在的。

林锦挑眉，敲了两下手机屏，问他怎么了。

陈缭却又不说，林锦想了想把备注改成了他的名字，隔了半天他才发问：先生不在您旁边吧？

林锦被他这么一提，也想知道两人打的什么谜语，但车子停下来，已经到了目的地了，他就匆匆忙忙回了一句：在了，然后整理了下衣服，立马下了车。

李爷李和是这次宴会的主办人，人岁数已高，不管事很多年，常年住在郊区的疗养院，他自己说是年轻时操劳过度，一到下岗年纪就不愿意多费神，也不关注外面的事，连周桎醒来露过面也是昨晚才知道，又怕周桎被漏数心里不开心，一大早就亲自给周桎拨了电话。

他电话里说得殷切期盼，好听点是‘你父亲当年和我也算兄弟，怎么也要给叔叔面子’，难听点就是‘你人能为晏家区区一个小公子出面，我七十寿辰你还真不愿意来’，把人堵得死死的。

周桎原本也没打算拒绝，再三同意后按时间到了李家老宅内的露天场地。

昨天晚间下了一场绵绵毛雨，后院的人工草坪已经干了，和砖地的缝隙却仍然蓄着水，林锦推周桎过去的时候，再小心还是让污水溅到了自己的鞋面。

旁边侍者经过，周桎随手抽了一张帕子让他擦擦，又拿了一杯香槟往人群中央过去。

李和人不在，下午那会就以精神不济，身体不舒服回了疗养院，但邀请函都发了，准备好的东西也不好收，干脆让大儿子李知清全权负责流程。

周桎和李知清打了个招呼，没等宴会正式开始就也先告辞了。

林锦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周桎叫他到前面来，拿过他手上的西服外套，提醒：“拿出点诚意，注意分寸。”

林锦点头，松了松领带和衬衫袖口，把周桎送上了车才往回走上了酒桌。

酒桌文化源远流长，喝不到一个小时下不了桌，再加上还有些事要说给想知道的人听，林锦进了人堆，只能敞开了喝。

前面司机没等有人上前来找周桎就发动车子原路返回了，周桎一路上闭目养神，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手里的西服突然嗡了几声。

周桎没想拿，过了几秒，衣服最里层又震动了两下，他才翻开层叠的滑料，拿出林锦落在衣服里的手机。

陈缭：那现在呢？

陈缭：先生现在在不在啊？

柔和的路灯光反射在屏幕上反而有些刺眼，周桎用指尖磨了两下屏幕，过了一会敲：你说。

陈缭似乎是在思考，车开到了下一个红灯他才发：先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周桎也不回答，问他：怎么问这个问题？

陈缭这下回复地很迅速：我觉得先生应当会喜欢乖一点的，所以就稍微装作听话顺从，可是他看出来了，还告诉我不要这样。

发完这条，他紧接着又发来一句：您说，他到底怎么看出来的呀？

周桎看了两眼窗外，让司机开慢点，捏着手腕回答他：大学的人际关系不是靠乖巧就可以经营的，而且你知道工作内容前后表现的差别也大。

陈缭不太同意：那先生想想就应该觉得我是要傍大款才故意这样做，现在手摔了，不是正好可以让我走，眼不见为净吗？

周桎：你想离开可以直接和他说。

陈缭似乎被这语气吓到，缠着他急着否认，又很没底气：不啊，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先生不喜欢我装傻，可怎么又不辞退我呢？

司机听了周桎的话开得很慢，现在离别墅所在街区还有三条干道的距离，周桎给另一个助理拨了电话让他在李宅外面等林锦，顺手就回：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抱有同一个委曲求全的想法，你知道我们都没有，所以装傻对双方都有益。

周桎用手指敲了两下屏幕侧边，在短信框里写：你现在也在装傻。

陈缭那边好一会没说话，他们经过了一条最拥堵的街道，那边才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软绵绵地发来一句：先生...

周桎没管他要说什么，只告诉他：十分钟后我就到了，煮碗粥送进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