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无法言说
江宁停了下来:“什么?”
王轩然刚刚被惊喜与困惑轮流轰炸过,说话跟连珠炮一样:“微博上大部分自媒体都删博了,而且几乎是同时撤下来的,我上一秒才点了一个进去,想看评论的时候发现就已经被删了――据说是平台上头下了通告,理由是保护明星隐私。但不光如此,关键是热搜榜上立马就有别的新闻被顶上去了,我不相信那些标题会在两个小时之内热度暴涨这么多,肯定是水军。”
不仅被删博,而且还立马有别的新闻被人为顶上去转移群众火力。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任何新闻,没有那些媒体前赴后继地推送,不出两天就会被大众所淡忘。
江宁:“……有人联系过你吗?”
王轩然:“没有啊,就突然全删了,我打电话来就是想问问,是不是您那边找了什么朋友帮忙。”
江宁努力在脑海中把管理交际圈的那一部分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并不觉得自己有幸与这种级别的媒体大佬结下过雪中送炭的交情。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谁会这么偷摸地帮他――要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他还要担心是不是对方别有所图。
他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了半天,忽地一愣,猛然想起来,被他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的一份“交情”。
莫思远。
这小子虽然自己不务正业,但毕竟是个住在皇城根儿脚下的小王爷,哪怕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利,凭着那片一览众山小的平台,结识的也都是些有权有势的“狐朋”和“狗友”。
江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秋燕最后那一嘴刻薄的诟病如雷贯耳地在他心里再度炸响。
他心情有些复杂,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嗯,我知道了,那既然这样,公司明天都正常上班吧。”
王轩然嗅出他语气中的一丝低落,疑惑道:“……江先生,怎么了?”
江宁即便是隔着电话,也本能地扯出了点不由衷的笑来:“没事,挺好的,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后面的我来处理,你们好好调整,明天准时上班。”
他说完后潦草了几句,挂掉电话往外走,不知怎么,江宁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哑火的烟花筒,在导火线终于燃尽最后一毫米时,全部的狂喜都无声无息地被堵在了里头,也说不出来是啥,就是高兴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竟然忘了戴墨镜和口罩,仰面朝天地站在市女子监狱灰白色的大门外墙前发了会呆,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矫情。
就在这时,莫思远的电话打了进来,江宁任凭铃声自个儿响了一阵,才接起来。
“喂?哥,我到家了。”莫思远说道,语气中有几分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今天我请钟点工把房子收拾了,晚上做顿家常饭,哥你在哪?我来接你吧。”
莫少爷专程打个电话来“汇报行程”,听起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刻意讨好地卖乖。
江宁苦笑了一下,想:明明是他帮了我。
“不用了,我今天有点累,待会就回去了。”江宁说道,“你家太郎是不是还在我那?”
莫思远如梦初醒:“……啊对!我忘了。”
太郎就是那只金毛的大名,傻狗没傻福,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自己主人忘在别人家了。
“那你有时间再来接它吧。”
“对了,哥,”莫思远突然叫住他,犹豫了一会,试探着问道:“我今天去朗普斯……你没生气吧?”
江宁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生气……我不还得谢谢你吗?”
莫思远:“呀,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江宁觉得莫思远可能对自己的反应能力有什么误解,“嗯,当然知道……这次谢谢你啊。”
“没事儿,”莫思远信誓旦旦地说道,“哥,你看,我现在也这么大一人儿了,以后只要力所能及,我都罩着你。”
江宁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一通电话打完,江宁在心里默默给莫思远的账下记了一笔――莫思远帮的这个忙,他以后是一定要还的。
他和莫思远不是一路人,也不知是怎么被命运强行拧在一起的,莫思远是真正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纵使他自己再怎么和家人不睦,二十多年也从来没为物质发过愁。
而自己呢?即便是当年在泥巴潭子里垂死挣扎,即便是被灌了满鼻子满嘴的泥,即便是要窒息而死,也不肯抓那块近在眼前的姓莫的浮木。
图什么。
一辆黑色小轿车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江宁无动于衷地靠在墙上发愣,慢腾腾地取下手腕上缠了五圈的木珠手串――这一块的皮肤因为常年戴着手串而比别处更白嫩一些,于是就显得上面那条仿佛要把手腕截断的伤疤异常狰狞,而且不仅有横着的那一道,还有一条竖着的,组成了个触目惊心的十字口。
苏妍妍开着他的奥迪轿车缓缓减速,摇下窗子冲着正低头发呆的江宁喊道:“老大!上车回家!”
江宁“嗯”了一声,把手串重新缠上,朝自己的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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