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开机咯！

说是九月二十号开机，其实整个剧组提前五天就已经在拍摄现场聚过头了，由于取景在旧城区，整体居住条件比较差，莫思远花了大价钱包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供剧组吃住，可惜还是不大塞得下，于是他自己每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开车赶过来。

二十号早上快九点，身为监制的冯大少爷才大摇大摆地姗姗来迟，一来就恰巧碰上江宁捧着保温杯坐在一张简陋的竹编椅里供造型师摆弄，由于男主角是一位高中小伙，江宁不仅提前剃了好学生寸头，还特地被要求穿上了宽大的高中生运动校服，蓝白相交的化纤面料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冯秋风“哟嗬”了一声，随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地评价道：“你这老黄瓜刷绿漆刷得还挺超写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高中生。”

江宁：“……”

化妆师小姐姐咯咯笑起来：“冯导这话说的，江宁本来就年轻，还是那种不显年龄的长相，都不用怎么化妆。”

一旁打游戏的苏妍妍一边点塔一边见缝插刀：“哎哟别恭维他了，他上个星期去买菜还被小朋友喊叔叔呢。”

江宁：“秋风，给她打电话。”

苏妍妍连忙求饶，手上动作还没停：“哎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呸我这臭嘴，又泄露领导机密，活该三连跪。”

冯秋风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缩在墙角一个人看剧本看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主演宋明瑶，小姑娘今年刚上大一，读的是和江宁当年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算得上是他们的小师妹。

她专业能力相当强，但经历不足，更何况这还是她第一次演女一号，从之前围读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小姑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有种初来乍到的谨小慎微。

“小明瑶啊。”冯秋风打了个招呼，宋明瑶才如惊弓之鸟一般从剧本中抬起画好妆的脸，急急忙忙跟他打了个招呼，“哎别紧张啊，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小江……”

冯秋风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一直没出现的某关键人物：“哎？莫思远人咧？”

“在隔壁补觉，”江宁一动不动地让化妆师给他修眉，“我看时间还早，就让他先睡会。”

冯秋风不爽了，撸起袖子就要去拖人：“睡啥睡，一整个组都指望着他呢，你也怪宠他的……”

“他三四天没睡觉了，”江宁拦住气势汹汹的冯秋风，“上个星期画分镜画到一半，电脑突然崩了，存的分镜稿全没了，这一周不到赶了几百张分镜，昨天晚上四点才合眼。”

“……”冯秋风，“那是有点儿惨……”

就在这时，传说中三四天没合眼的莫思远披着风衣从门外踢踢跶跶地逛进来，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手上翻着足足有一个指节厚的脚本——然而即便是爆肝，该戴的耳钉挂链儿还是戴，手表指环男士香水一件不少，如果不是眼睛下不堪重负的眼袋和堪称国宝的黑眼圈，简直是称得上人模狗样了。

“哥，我觉得今天状态好的话至少能拍12页……诶，冯哥，早啊。”

江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你没睡啊？今天得拍到晚上八九点呢。”

莫思远摇了摇头：“睡不着，什么时候想睡了再说吧……小赵！灯光组那边怎么样了？”

被称作小赵的人扛着架子从窗边走过：“调好了，第一场拍室内景，三架6k两架kino……柔光板的颜色好像不太对，剧务刚刚换了几个回来。”

“段常风那边呢？”

段常风是他们剧组的金牌摄影师，胶片电影对摄影师要求很高，这可是莫思远高价请回来的祖宗。

“刚装完胶片，准备要校白，”小赵说道，“对了，他说先让演员好好调整状态，开机之后尽量一条过。”

久不发言的宋明瑶怯生生地问道：“一……一条过啊？”

毕竟是胶片拍摄，多一条就是多一烧一份钱。

“没事没事，没那么夸张，这次筹备很充裕，别给人压力。”莫思远连忙说道，“行了，你忙吧。”

江宁以前演过不少胶片电影，安慰宋明瑶道：“别担心，摄影师的压力比演员大多了，你正常发挥就行。”

莫思远闻声回头看向他，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口里喊了声“等等，别动”，然后猛然凑到近前，对着江宁的脸就是一阵猛盯。

化妆师吓得手一缩。

江宁不自觉地往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怎么了？”

“别修了，一个高中生的眉毛没必要那么规整，”莫思远说道，然后手很没规矩地在江宁眉毛上抹了一下，“就这样多帅啊。”

化妆师：“哦哦……好，那就先不修了。”

男主角的名字叫朗沧，女主角叫燕思宁，开机之后拍的第一场戏是朗沧放学回来去卫生间洗澡，他们家住在一间破败的棚户里，卫生间的木板门裂开了条缝，镜头视角就是女主透过缝隙偷窥的画面。

“要性感但不能露点。”莫思远特意交代道，“拍背面就行，肩胛骨往下一点点，别露太多……”

“知道了知道了，”段常风被他念叨得烦不胜烦，“一句话说十遍，我记得住好吧？取景器在那边，不放心自己看去。”

莫思远：“不不不，放心放心，当然放心。”

清脆的打板声之后，江宁很快进入了状态，他模仿着一个十六七岁高中男生特有的小豹子一般的活力，校服外套系在腰间，潇洒地大步迈上楼梯，腋下夹着个篮球，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往下淌，气息不稳地匆匆把钥匙捅进锁孔里。

“很好……细节很棒……”莫思远没去看取景器，就着跟焦员的2英寸小监视器看得津津有味，本来胶片摄像机的监视器就小，他那么大一人往那一挤，愣是把人家跟焦员挤成了个歪脖子。

朗沧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扯下外套，鞋子蹬得东倒西歪，咚咚咚地踩着脆弱的木地板冲进卫生间。

三个机位一起开，这一幕主要由段常风这个机位拍摄。

从监视器模糊的画面上，莫思远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宁的背影，他脱下身上汗湿的T恤，露出精瘦的蜜色背脊……

莫思远额头青筋直跳。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