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变化》

天气越来越暗，两人怕下雨急忙往村委会赶去，一路上雷声大雨点小但走到半路雨已经猛了许多，明明才下午一点却像及了晚上七八点，墨黑的天空预示着这不会只是一场雷阵雨。

最终两人两人狼狈的回到村委会，村委会对面的早餐店也坐满了避雨的人，相比之下村委会的办公楼门前就显得冷清多了，寥寥六人加上村支书在坐班，唯独村长不在，弈群青走进去打了声招呼，让他们通知一下村长过来，村委会的人虽然说不上热情，但毕竟是上面派下来的人，也不敢多问只能照办。

弈群青和凌祎冒雨回来浑身湿透，吩咐完就回到房间休息。

“趁着柯明没到，你先热水洗一下。”二话不说就把凌祎推进浴室。等听到水声才放下心来点了根久违的烟：“喂，柯明，有没有查到这里的村支书和村长的关系链。还记得那时候来搬棺材的六个人吗，看来都是村委会的人，就是不知道是谁的皇亲国戚了。”

电话那头的柯明，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雷雨声：“村委会的人都是不太会用电脑的人，人员档案都是手写递交到县城电子归档，全村姓氏就那几个，可能要查蛮久的，不过幸好他们新召了个本村的年轻人，用的文档软件会自动云上传保存资料，那份《殉葬更改计划通知》才被找到，恐怕在得知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全部都撤走了，所以我们才不知道。”

“嗯，我也猜到个大概。对了，带配枪了吗？”

柯明：“有的，弈队！你的意思是......”

“以往万一。通知可以撕可以藏没关系，但能堵住全村人的嘴这事就麻烦了，隐瞒这事的原因是什么？一个村委会不是难事，怕就怕连同村民一起发起暴动，我们可只有三个人。”

听到浴室关水的声音，弈群青熄灭烟头关上窗：“大暴雨，专心驾驶吧。”挂了电话转身就看到凌祎裸着上半身，头发还滴着水，只用毛巾围着下身，这突如其来的风景简直暴击。弈群青盯着他看直了眼，内心有点荡漾，但表面上确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不怕着凉。”

凌祎把湿漉漉的刘海往脑袋上拨去，光洁的额头露出一双微皱的眉：“我衣服都没拿就被你推进去了。”也不看他，转身在包里找出一瓶香水往身上喷了两下，很随意的拿掉毛巾换上衣服。

君子坦荡荡，美好风光在眼前，弈群青边解着衬衫纽扣边肆无忌惮地欣赏。或许是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凌祎转身看着他奇怪的问道：“你干嘛？”

“换衣服啊。”麻利的脱掉衬衫，有意无意的展示自己的八块腹肌。

“你不洗一下？”

“我体质好，擦干换件衣服就行。”

“真脏。”

“.......”换上干净的衣服，弈群青紧绷着脸对凌祎认真的说道：“你也看看这个，等会下去别离我太远。”说着把《殉葬更改计划通知》的电子文档发给他，解释道：“殉葬更改计划，发布日期是两月前，刚好和老人们自杀的时间吻合，上面写着实施时间是下个月。我怀疑这些人强行推行火葬，所以村支书带着村委会的人到处砸棺材。我们看到的那些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那个老人才唠叨着死不了，因为棺材没了？”

“何止！”弈群青苦笑，心情沉重之余也感到缺少尼古丁的焦虑，摸到裤袋的烟又顾忌着凌祎忍了下来：“这些老人家年岁都大了，思想比较传统，只要有一个想不开接下来的就会有跟随的人，你看不是已经自杀这么多了吗？或许自杀未遂的还远远不止这个数。”

“愚昧。”

“还记得上回我说的吗？这种事情在城市人看来十分的愚昧无知，但在比较落后的地方这些事情多得是，所以才说知识改变未来嘛。”弈群青使劲的揉着凌祎微湿的头发，凑近鼻子闻了一下：“哎，借个香喷喷呗，感觉能盖住我的烟瘾。”

凌祎嫌弃的挣开他，却还是借了：“浪费。”

口嫌体正直，弈群青高高兴兴的接过，这味道还真不错，但喷自己身上好像和他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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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暴雨之下，柯明狼狈的赶来黑眼圈夹带满脸疲惫，递给弈群青一叠保护的很好的资料，弈群青接过翻看，除了纸质的《殉葬更改计划通知》外，还有各种其他的证据。

“这个村支书，能耐可真是大啊。”弈群青重重的拍了下柯明的肩膀：“下楼，他们人也齐了，录音笔带上，站一起以防意外发生。”柯明下意识的摸了枪所在的位置，弈群青轻笑：“别紧张。这里杀人，虽然方便下土。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

人总算到齐，或许是感受到气氛的凝重村委会里坐着的人脸色都不太好，村长更是匆匆赶来裤管都是湿的，忐忑不安时不时看向他们。弈群青倒是给他们个痛快，拿着一叠资料大步上前“啪”的一声扔在硕大的办工桌上。

“来来来，看看你们捂着良心干的事。村支书下达死命令，村长带着村委会打砸抢棺材。你们能耐挺大的啊，逼死村里的老人还用微薄的分红威胁村民不让乱说话，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多少条人命啊！都是同村人，同根同源！村长你才40好几吧，这些自杀的老人都看着你长大呢，啊？你晚上睡觉怕不怕黑啊。”弈群青步步逼近，村长也不敢说话，愧疚的低下头捂着脸摇头。

“你们村委会的人都是帮凶，是导致老人自杀的凶手！”

“倒是你干的不错啊村支书。”弈群青用下巴点了点他：“精人出口笨人出手，你为了殉葬更改计划是没错，不过方式太极端了。你也是这村子出生的人啊，良心过得去不......”

弈群青还想讽刺一会，村支书却是一下子站起来，柯明立即紧张的摸向腰间被弈群青按住。

以为村支书要发难，所有人都紧盯着他，却见他颤抖着手拿起文件突然泄了气：“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火葬不是好事吗？我我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啊，我们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但他们就是不肯，我也是一时想不开想着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只是...........只是没想过老人们会这么极端。我们原本想着只要棺材没了他们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我又不是逼着他们去死！我......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我害死了他们.......”

村支书失声痛哭，村委有个年轻人也说道：“这不能怪村支书，是我们都低估了那些老人的承受能力，没想到那些老人会趁着正式实施之前这么执着。刚颁布不久有个老人死了，土葬的。然后有些老人就想着在期间之前自杀好入棺材下葬，一个这么做其他的就跟着，一个月就死了好几个，所以我们才想到把棺材砸了他们就不会想死了，谁知道他们宁愿自杀也要土葬呢！我们.........我们也控制不了啊。”

一屋子的人阴沉着，哭的哭惭愧的低着头，简直比灵堂的气氛还要凝重。这真的只有愚昧无知？还是他们坚持传统呢？这又能怪的了谁？

“你们别怪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好些村民站在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说话的是其中一个村民，还带着果农工具也是满脸惆怅：“我爸也是赶着之前自杀的，80几岁的老人家，只是希望死后也有“家”赶着死在棺材里，刚好生病不想连累我们才自杀的。”

“不怪谁，也不是谁的错，村委他们平时人都挺好的。”另一个村民说道。

村民的理解，让村委会的人们更加的愧疚。一个没有谁错谁对的事情，时代总要改变，只是需要的是理解的时间而不是硬性的强制。

突然，外面有人大声叫喊一个人冒雨匆匆跑来，喘着气说：“村、村长。山.....山里招雷劈了，大凶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