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特别安慰
第九章
淤血受压,吴绍谦不可控的一蹙眉,随即冰凉的触感缓解了胀痛,紧绷的肩膀放松。
吴绍谦有些惊讶孙领文会关心他的脸伤,笑眼盈盈凝视对方,声音低沉温柔,“谢谢。”
孙领文看一眼冰袋,又看一眼吴绍谦。平时绝不给人添麻烦的男人,此刻丝毫没有接过去自己冰敷的打算,神态毫不心虚。
孙领文在心底吐槽一句,算了,谁都有异常的时候,他不计较。
他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用冰袋仔细将整个伤处盖住,侧身与吴绍谦对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这样我睡不着。”
孙领文认床,对于周遭环境和气息极为敏gan。
就像黑子说的,只要在A市他一定会回公馆。如果去外地或出国,则尽可能住自己名下或然哥名下的房子,有专属房间,安全系数高。
即使住在私密性最好的独栋式酒店,他也容易失眠,只能整夜工作。
和吴绍谦同床共枕是个例外。
一方面确实因为每次结束孙领文都处于高强度欢愉后的慵懒状态,但更重要的是,吴绍谦的气息太温和,包容中又有给人足够安全感的强势,让孙领文莫名其妙陷入安眠。
然而今晚,男人周身气息不同以往,厚重中有分冷意。孙领文没法忽视,他不想半夜爬起来花一个多小时返回公馆。
吴绍谦听罢失笑出声,亮眸看孙领文两秒,缓声低语,“今天我接收了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抢救无效去世了。”
孙领文目露不解,不认为单纯的病患死亡会让吴绍谦如此反常,“她不会是第一个在你的手术台上消逝的生命。”
吴绍谦摇头,“当然不,她是第59个。”
孙领文挑眉,那是为什么?
吴绍谦三言两语道出陶鑫和醉酒驾驶事故,然后勾出一个少见的嘲讽笑容。
“吴家和自由党现在需要陶傅瑞,不能动陶鑫。”
“所以我给中央法院大法官和北区警察厅长打了电话,与我和吴家无关,希望他们能坚持“自己”的操守,依法处理这起案件。”
吴绍谦看向孙领文,耸肩道:“大法官的机械心脏是我换的。”还有两次,吴绍谦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警察厅长夫人患有子宫肿瘤,位置异常压迫脊椎,半年前在我这做的手术。”现在厅长夫人只相信吴绍谦,每次复检都要排他的日程,再久也愿意等。
洪门大体上是亲民主党的,吴绍谦却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说出这些,孙领文沉默两秒后道:“你已经做的很好。”
吴绍谦扯了扯嘴角,眼神飘忽,似自言自语,“当初我给他们动手术,并不是为了交换什么,更甚者用来胁迫。”
他眼神一晃,聚焦在孙领文脸上,神情无奈中透着冷意,“原本理所当然的事,却要通过这样的方法实现正义和公平,难道不讽刺吗?”
孙领文双眸暗沉,面不改色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灰色的,有时候,只有恶人才制得住恶人。”
孙领文以前也相信光明终将战胜黑暗,可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然哥和洪门救了他,他才明白为什么有人选择站在黑暗面。
他微微挑眉,“倒是吴少很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
吴绍谦含笑接道:“以为我作为既得利益者,应该很享受上层阶级带来的各种特权和便利?”
孙领文默认,吴绍谦毫不介意的笑出声,“确实如此,从一出生,我就享有各种特权。”
他笑容不变,话锋却一转,听不出褒贬,“没人比我更懂“特权”。”
孙领文听罢不语,换了一个冰袋,改用左手扶住,正要把右手缩回被子,就被修长有劲的大手捉住。
吴绍谦双手捂住他的右手摩挲取暖,孙领文反射性一缩,没退出来,却也不是太紧。他没有再动,只是不明白,既然这样,吴绍谦自己拿过冰袋去敷就好了啊?
孙领文圆周式按压冰袋,陈述道:“有记录显示,英国18世纪的人口死亡率约为19%,是同比各国中最低的。”
“而2014年人口普查中,世界人口死亡率降至0.8%。”
“学者将超过九成的功劳归结于现代医学进步,其中在20世纪超速发展外科手术位列第一。”
“我看过,吴少手术的失败率只有不到3%,你治好的病人远多于死去之人。”
他顿了顿,迎上吴绍谦越来越弯的桃花眼,“而且说实话,吴少处理陶鑫的手段对我来过于柔和。”
此刻是吴绍谦今天笑的最真心和轻松的时刻,他忍俊不禁道:“孙总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实在。”
“但很有用。”他真诚感谢这人的关心,“谢谢你。”
吴绍谦接过冰袋放到床头,捂住孙领文的左手,“可以了,谢谢,已经好多了。”
实际上吴绍谦并不觉得痛,他只是没心思管。
两人躺回床上,孙领文每次都朝向吴绍谦的方向,即使再累,也本能不把后背露给别人。
吴绍谦的面容在微光下蒙上隐约的黄雾,十分惑人,瞳仁闪着光,“我可以申请今晚抱着你睡吗?”他今晚格外渴望温暖。
孙领文眨眨眼,想要拒绝,却蓦地讲不出理由。他不喜欢和别人太亲近,因为他们的气息令自己紧绷,可吴绍谦……
短暂的空白,吴绍谦已经长臂一揽,环住紧致的细腰将人圈进怀里,轻声道:“谢谢你。”
温热的呼吸隐约喷在鼻梁,不算太近。孙领文双手抵在对方胸口,最终没有用力,在他手臂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渐渐放松身体,在助眠器怀里陷入沉睡。
孙领文睡着后吴绍谦缓缓睁开眼,目光如水的看着他精致到冷清的面容几秒,随即闭眼入睡。
第二天吴绍谦起床时孙领文已经离开,这人大部分时候都比他走的早。
吴绍谦今天不用去医院,中午才飞S市参加集团理事会,并不着急。他洗漱后换上衣柜里的备着的运动装,准备去健身房练一个小时再吃早餐。
走进客厅时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不大的黑色礼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以密度小、硬度大的钛合金做主框架,简洁镶嵌纯金和碎钻。是眼镜公司Essilor和LV共同推出的定制款,国内还买不到。
吴绍谦拿出白色卡纸,熟悉的字迹:多谢吴少的钢笔―孙领文。
他笑出声,这人真是算的清楚,一点人情都不欠。
吴绍谦带上眼镜,很清楚,是自己的度数,宽度、紧度、镜托都合适,不知从哪拿到的数据。
他左右眼分别有100度、125度近视,度数不算高,有时会带眼镜,也可以遮挡别人窥探双眸。
吴绍谦看向半身镜,满意的挑了挑眉,青红也消退不少。
他含笑取下眼镜收好,出门去健身房。
孙领文八点准时到达鑫域大厦,和郑雅确定当日安排后就到顶层CEO办公室。
林萧然已经在办工桌后批阅文件,孙领文向他汇报了伍凯欧洲区的情况和电子专营店进驻进度,同时记录下然哥的推进要求,随后又报告本周主要事项和必须出席的晚会和饭局。
两人在工作上默契十足,讨论结束后孙领文顿了顿道:“然哥,还有一件事。”
……
林萧然无谓道:“你想做就做。”这种事孙领文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但他性子严谨,必然会知会林萧然。
“好,那我先出去了。”
“嗯。”
孙领文没有返回下层,而是敲门走进一旁的“特助”办公室。
黑子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打电话。桌上散落着文件和各种用具,杂乱到让有强迫症的孙领文眉头紧蹙,移开视线。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万事周全,不遗漏的?!
如果说老陈掌控洪门,孙领文负责鑫域,那么黑子就是林萧然的最后一道防线,很多洪门、政界还有生意上的联系都会通过他。虽然不像孙领文动辄几个亿,但事情不少,而且更纷杂。
黑子眼睛一亮,挂掉电话,“哎呦,回来了呀。”
“嗯。”孙领文洁癖发作不想多待,开门见山道:“陶鑫醉驾,摊上人命官司,这次会进去,在那之前让他没法再开车。”
这是要让陶鑫的腿再也动不了的意思。黑子“呦呵”一声,“你好久没插手了,他怎么招惹你了?受害者你认识?”
孙领文面无表情的摇头,“做的干净点,别留下痕迹,别在洪门地界动手。”
“这还用你教我!”黑子十分好奇,“不是,你确定他会进去?他那爹可不好对付。”
孙领文肯定的点头。
“该不会是你弄的吧?”黑子自问自答,“不,依法审判不是你的风格。那他都要进去了,你干嘛还……”
“即使进监狱,他也能过的滋润,几年后出来犯同样的事。”
“这倒也是。他身上的人命可不止一条,干脆直接结果了,免得祸害人间。”
孙领文摇头否定,他理解吴绍谦的做法。逝者如斯,不可追矣,而对于还活着的雯雯父母来说,比起死亡,一份公正的判决才能让他们真正放下。
“你到底为什么插手?”
“我路见不平。”孙领文和吴绍谦一样生活在灰色中,他们成不了光明,也无法融进黑暗。
有时能冷眼旁观,有时却做不到视而不见。
“去你的路见不平,你不说我就不做!”
“那我找老陈。”
“唉!你说嘛~不然我今晚睡不着!我去爬你床!”
吴绍谦再得到消息时,陶鑫判刑后出了车祸,下半身瘫痪。司机在逃,估计永远都找不到,多么讽刺。
吴绍谦脑中莫名闪过孙领文的冷情面庞,垂眸片刻,轻笑一声,再没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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