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我队长来视察我工作

年纪大就是有年纪大的优势，就譬如刘大叔清楚的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原良太不是什么小天使。

“啊？”骤然被这样一个看似乖巧，但其实拽的二五八万的‘弟弟’叫哥哥，刘旭梓怀疑自己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幻听了吧。

原良太咳嗽两声，将眼神移向远处，道：“我听他们是这样叫你的。”

“小瑜吗?”

想到那个长发的貌美青年，原良太僵硬的微笑了一下，道：“嗯。”

“那我怎么叫你。良太？”

“随意哦。”

刘旭梓戴着一边的耳机，在平板的曲库里划拉。一连跳着听了十几首，他也没什么头绪。也不是说每一首他都瞧不上，恰恰相反刘旭梓不挑食。

来者不拒。

几年的卖唱生涯里，常常他站在路边唱自己的，有人会走上前来点歌，说哎我挺想听xx。但就是有那种格外霸道一些的，语气很不客气，你唱xxx我就给你你盒子里扔钱，一副施舍的样子。

而刘旭梓只是以唱歌作为职业，并不是乞讨，甚至于……因为他几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并且没有创新的背着吉他唱歌，唱几天就换个地方，他的收入虽然低，但可以说是相当稳定……

有时候，还会接一些酒吧的驻唱，在网站上卖卖自己写的歌。

总而言之，他并不缺那几个钱。

刚开始的时候，刘旭梓觉得这种人很不礼貌，普遍不理会。

但也有例外，譬如某一天他就打通了七窍，觉得生这种气也没意思，该唱就唱，收钱喂饱自己，唱歌娱乐观众，两边都开心。

不就是唱首歌吗

那天是当地的一个小节日，情侣们会上街游行，刘旭梓至今不知道那个节日的名字，大概就是相当于国内的乞巧节。

一个黑皮肤大金链的大个子走上前来，掏出一叠钱，接下来那种剧情就发生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露出了嘴里的水晶牙套，在夕阳强烈的光线下kirakira，是刘旭梓这个亚洲人看不懂的时尚。总之这人的语气，这人的神情作态，简直跟小说漫画利推动剧情发展的功能性炮灰角色如出一辙。

但刘某人那天心情好，没什么负担的唱了这位款爷点的歌，很老很老的一首情歌，他会唱也是很巧合了。

刘旭梓至今还记得那几句歌词：

hey！我明白爱情会褪色，一如老照片

但你却会长留我心，永远美丽

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如我爱你如生命

然后这位黑皮肤的款爷，打扮像一个的rapper的，直接在街上痛哭了出来。

他看上去接近两米，体重估计两百往上走，非常强壮。（这也是刘某人没有无视他的原因之一。）

可他哭的那么伤心。

彼时距离刘某人出国已经过了一年，这300多天里因为在街头唱歌的关系，他经常会看见眼泪，但是反差那么大的，那是头一次。

这地段生意不太好，刘旭梓唱了一天没什么人捧场。原本打算第二天走人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背着吉他站到同一个地方继续了。唱唱停停，没什么干劲。

那一天傍晚的时候，款爷又来了。

刘旭梓于是在那唱了三天，款爷非常默契的来了三天，直到这个小地方路过的行人看上去对他再也没什么新鲜感，可能还有点烦他吵了。

最后一天的时候，刘旭梓对着靠着他的音响，蹲坐在地上的款爷道:”哥们，我明天不来了。”

“那我也不来了。”

他问道：“你往哪走。”

“南边。”刘旭梓给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然后他们俩互相交换了名字，刘旭梓说你叫我刘就可以了，款爷说我叫马丁。

自始至终，刘旭梓没有问过他哭泣的原因，可能正是他这样做，他和马丁才有了一段长达六年的友谊。

后来慢慢的，时间更长了，刘旭梓他就再也不挑剔唱啥了，沉默的弹他的吉他唱他的歌。

比如那首《comeandgo》，他可以唱到吐。说恶心或者麻木也不尽然，其实习惯了就觉得好歌也就那样，而再烂的调子也有亮点可以寻找。

他只有音乐，所以关于音乐的一切都是他的舒适区。

但现在直接跟原良太说他不挑吗？他才对原良太做了一件蠢事，后者没生气已经是很大的容忍了，刘大叔担心这样说会让小孩觉得自己非常敷衍人了。

刘旭梓于是继续翻找歌单，在最后面找到了一些以一排英文字母和数字的乱码命名的音频文件。

他好奇的点开，这些录音里，有钢琴，小提琴，低音吉他和合成器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声哼唱的小节，原良太的‘猫嗓’非常具有辨识度，这是他的嗓音无疑。在高保真耳机的传导下，仿佛是他本人在耳边呢喃。

这些录音长的有二十多分钟，短的只有四个音节重复。pop，mental，哥特……风格千奇百怪，有的清晰入耳，有的参杂着电流声，还有一些一听就是作曲软件导出的半成品调子。

这应该是原良太的一些灵感，记录的非常随意。

虽然刘旭梓已经不小心听到了，但他觉得自己还是该询问一下原良太再听，毕竟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有些灵感的来源，并非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也有些单纯的视为隐私，不想给别人听见。

他正要去问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人，下巴枕在膝盖上，歪着头没有动静。

对方戴着的那只耳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滑落的，原良太呼吸均匀。

睡着了。

算了，选歌也不急于一时。

刘旭梓关闭播放器，将耳机收好，把线缠成一束。做这些的时候，原良太无意识的朝他倒了过去，刘旭梓小心翼翼的将人扶住，慢慢将他的身体放平。

这样一来，原良太的头就不可避免的枕在了他的大腿上。这时候是夏天，刘旭梓穿的是短裤，原良太的卷毛……有点扎肉。刘大叔被痒的几乎想把这小孩的头给扔出去，看着原良太安静的睡颜，还是算了。

原良太平时喜欢嘻嘻的笑，他的美貌看似阳光而无害，实则很有攻击性，是那种能戳到人心窝的。

这会睡着了却特别乖，卷毛耷拉在脸廓上，怪讨人怜的。

白天睡了那么久，这会儿刘旭梓再也睡不着了，他抬头看着星空。说星空也不恰当，这个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漆黑的一片。

他发了会呆，摸出手机跟马丁说他这边要比赛了，这几天可能没时间。

那边是白天，马丁的回复很迅速：你就这样抛弃我吗

刘旭梓：我之前可是为了你抛弃了我的队友

马丁：我知道我是你的ex，那你爱他吧【呕】【呕】【呕】

刘旭梓：……

马丁：我打算追这个节目了，你队友是谁呀

刘某人这才想过来，节目组还没有放出组队的那期。

他顿了一会儿，打字道：一个特乖的小孩【微笑】

刘旭梓将手机放到一边，为了不惊动原良太，小心的向后倒，躺在榻榻米上，看着已经有些泛蓝的天空。

卖唱生涯里，除了唱歌的时间，刘大叔在干什么呢？

答案是，除了玩玩手机上上网就是发呆，也就是说，刘大叔很能发呆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手机发现还有十五分钟五点。

他把原良太的头轻轻的挪开，起身进去换掉睡衣。

穿好衣服之后，阳台上的闹铃响了起来。

刘旭梓第一反应是原良太会不会被吵醒，第二反应是……他很确定这段铃声不是出自自己的手机。

果然，在榻榻米上睡着的某人像幽灵一样翻起来，闭着眼睛摸索着关掉闹铃，然后也摇晃着从阳台走了进来，一把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

刘旭梓把床头的灯打开，道：“早。”天还没亮。

“早。”头埋在被子里，原良太的声音闷闷的。

刘旭梓换好衣服，背上吉他，转过身取帽子的时候，就看到原良太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动作，一只手支在床上，托着腮看着他，并且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他眼睛里有红血丝，还有水光，亮晶晶的，带着一点茫然。

刘旭梓被他盯着极度不自在，犹豫了一下，他问道：‘“你一起来吗？”

原良太正等着这句话，俊脸上缓缓浮出一个笑，道：“既然旭梓哥开口了，那好吧。”

明智的决策！他昨晚搞了个闹钟果然是对的。

………………

排练室在负一层，入口在外面的独立电梯。

夏雪瑜和刘旭梓两个人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在一片黑暗中推开了排练室的门，声控开关开启，室内顿时一片光明。

这时候夏雪瑜才发现有三个人，刘旭梓后面跟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美男子。

刘旭梓道：“介绍一下，这是夏雪瑜。”

“他叫原良太，我知道。”

“哈喽~”

夏雪瑜道:“你好。”

“良太也来练习吗？”

“我跟着来瞧瞧旭梓哥每天早上都出去做什么了。”

这句话听着没什么毛病，刘大叔却从里面琢磨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药味？

求生欲被唤醒，他晒笑道：“我队长来视察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