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C20迟到

“笃笃。”车窗玻璃被敲响，打断了秦晟混乱的思绪。

秦晟如梦方醒地抬头，在看清自己与前方车辆那过分亲密的距离后，他赶紧降下车窗：“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下车看一眼。”

敲车窗的男青年长着一对大小眼，看模样大概二十三四，普通卫衣长裤打扮，作为前方奥迪R8的车主，他年轻得有些出人意料。

听到秦晟的话，他侧身往旁边站了站，面部表情显得很拘谨，仿佛他才是撞了别人车的那一个。

秦晟将车子被撞坏的程度仔细确认了一下，鲜红的尾灯被撞碎了，黑色的出气格栅也肉眼可见地变了形。他抓紧时间拍下现场照片，立刻报案，挂掉电话后转身去看青年，却发现他正在跟人打电话，表情是谨小慎微的，声音压得低，从偶尔漏出的几句看，似乎是在挨训。

看起来车确实不是他的。

两人就阐述事故经过，和保险方面沟通花了不少时间，等秦晟把车开到惜华娱乐的大门口时，时间已经是九点以后。

其实青年人倒不错，主要是电话里的人事儿逼逼的，解决问题的间隙里总歪出去宣泄下情绪，把事情拖了许久。这事唯一的好处是，秦晟作为过错方，被搞得烦透也要沉住气不动怒，处在被动状态久了，反而生出了某种隐忍的冷静，以至于他没再东想西想，而是直接打电话问了林蒙所在的教室，自己一个人找了过去。

舞蹈室和琴房是单独的一层楼，下电梯后就是长廊，两边纵横着几条道，隔几十步便是一扇门，除了门上的牌号，从外面看几乎没什么不同，初来的秦晟不辨南北，踟蹰着选了一条道，却是绕了个晕头转向，最后还是路过的保安大叔替他解了疑难：“找哪个后生仔呀？哎呀？林蒙？你是他什莫楞？哦，哥哥。行，我带你去哈，我们这里啊，比在KTV里找包间还难，没人带可不行。我看你那个弟弟这两天挺上进，来得可频繁咯，晚饭吃完嘴都来不及擦就跑来占教室，昨晚跳到大半夜直接在舞蹈室睡了……”

几句话，把秦晟纷纷扰扰的念头遣散了，心里却生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林蒙知道好好训练，他应当高兴的，可这高兴里又掺杂了一缕一缕的难受，故而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吗。”

“当然，因为他新学滴舞难呐。”保安大叔口音重，但完全不影响他展示自己扫地僧级别的知识量，“我听他用滴曲子是乌克兰高跟男团的曲子，练的应该是甩舞，就Waacking啊，你知道它跟Punking和Locking有什么区别吗？”

秦晟摇头，心中喃喃道：这么说他让我不要等他，可能是自己跳得不好，在我面前露怯？

保安大叔见对方不捧自己的场，也不恼，自顾自哼起了一段人声爵士，将他带到目的地后，背着手慢慢走开了。

秦晟抬手要敲门，指节磕到门板上的前一刻，又收了回来，顿了顿，按下门把，慢慢地把门打开了。

舞蹈室的隔音是很好的，走廊里一直保持着寂静，等到一开门，音乐声就潺潺地流了出来，秦晟只好把门开了道窄缝，从中向内窥视。

舞蹈室的大镜子反射出了一个人影，正用手胡乱地挠着头顶乱蓬蓬的一丛黄毛，Kenzo的虎头卫衣袖子皱巴巴地在肘上方堆叠成一圈圈儿米其林轮胎人，脚上蹬的Fendi灰板鞋咚咚地踩地板——这一身行头都是秦晟亲自挑的，那不是林蒙又是谁？

林蒙好似是有些抓狂，但几秒之后，他一听到音乐又从头开始播放，赶紧退了两步，摆好架势，跟着节奏起跳起来，边跳边喊节拍和动作要点：“1234，56抡两圈手，2234，脚尖侧滑，3234，扭一圈pi股，双手伸开，动肩膀，动小臂，动手指……”

他数得很认真，两条藕臂时不时挥舞甩动，动作说不上流畅，但勉强能跟上音乐，偶尔也有点手忙脚乱的意思，还自带慌乱配音“哎哎哎”，尤其是音乐到高chao时，他小腿向后腾空一跃，手臂为了平衡没控制住，看上去像极了一只逆风而上的大扑棱蛾子。

无关乎优美，但稚拙得可爱。

歌曲将尽时，速度慢了下来，他的节奏和动作这才变得规范起来，屁股扭到位了，动作刚刚好定格到每一个节拍上，最后站直身体，一只手伸向唇边，对着看不见的观众来了个飞吻：“mua~”

飞吻之后还看向镜子，大眼睛wink了一下。

这一眨眼，秦晟的视线便跟他撞个正着：“哥！”

他说着就转身朝门口奔去，笑得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比刚才训练时还甜。

被发现的秦晟刚打开门就被他扑了个满怀，不过因为最近肌肉锻炼得不错，所以没有猝不及防地后退，反倒顺势把人给抱了起来：“见到我那么高兴？”

“嗯！”林蒙软绵绵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正想着找人给我看看我跳得怎么样呢！”

也是，这小家伙素来不懂害羞，又怎么会因为怕出丑躲着自己呢！

秦晟心情非常之好：“不给你室友看吗？”

“Uni也忙着练习，我不好打扰他，那个臭梵澄就不用提了，自己跳得像一只猴子打太极，还来笑话我！”林蒙说罢，皱着眉头把赌约的事简单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