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重上路地沽投宿,染风寒异琤侍疾目录

第19章十九重上路地沽投宿,染风寒异琤侍疾

蓬莱九州,乃是东南西北各生一州,东西南北之间各生一州,中处一州谓之【嵘】,诸仙民称之中嵘州国。中嵘州四周环山,东境位居灵指山脚,六人欲抄近道去灵指山,必经此地。

此番出行前,圣光老道见秦异琤印堂微黑,又对其身上溢出的轻微妖气感到匪夷所思,询问后才得知他与鲱姬奇遇,只道这机缘难得。之后,他将秦异琤身上那撮七爷老毛收入自己囊中,告知他:“此物虽有助于庶伯君却是十分凶邪,你须交予贫道将其反复锤炼,方可成为你的护身之物。”

虽有不舍,秦异琤还是信了圣光老道的话,逐将七爷遗毛交出,再听圣光老道对自己言:“庶伯君宅心仁厚广结善缘,日后必将得一善报。”

言罢,圣光老道与芜菁子又化成了一缕缥缈仙风悠悠散去。

秦异琤无心结什么善缘,也不求什么善报,若真是要报,他只求日子能快些过去,可数来数去,从苏里驿一路走到中嵘东境照安郡,才过了不到十日。

这十日是两人少有的太平十日,也在日后秦异琤亲笔的《庶伯君回忆录》中有以下所述:【……经过驿站一事,南溪霏那厮终于良心发现,许是他知道自己之前太过分,没再找我麻烦,当然,我也不是个小鸡肚肠的人,我的意思既然他能意会,他的心思我自然也心领神会,他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段时日无论大小事我在他面前还是尤其老实的。当然我绝对不是个老实人,所以老实,还是因为我能忍……】

而在之后北云州民儒斋(批注1:北云州类似报社一般的机构)的《君闻要录》(批注2:北云州国的XX日报,专注时要)中,对于这段时日也记有南溪霏以下口述:

【……君子之于君子,坦荡之,君子之于小人,忍让之,夫君子与小人共处,岂能常困于小人之失?驿站事后,庶伯虽秉性未改,吾当恢廓大度,不与之计较……】

至于哪方叙述较实,还有待于后人考证。以下再追溯到从苏里驿出发之始……

六人出驿站向东,白日乘车,夜里或是投宿民家,或投宿县里客栈,行走四日,相安无事。只是秦异琤在苏里驿本就染了风寒,加之被神龙降了一身雨,便在六人中成了病源体,弄得车上人接二连三的患了伤风,竟连灵乐子也不例外。

虽说行路中生病多有不便,可此病来去皆快:头天只要发个热,再咳嗽两日,最后一日流个鼻涕便好。

秦异琤算了算:柏星,太史伯,子鸣都已过了咳嗽期,灵乐子昨日发了热刚开始咳嗽,应是过了明日就会好。

他就奇怪六人中为何只有南溪霏没有伤风的征兆。难不成这家伙真是铁打的身躯?

想想那日他将自己轻易就挂在肩上,秦异琤不禁打个冷颤。

香木车又行一个白日,黄昏后,灵乐子停了车:

“初子,盛平君,经理大人……咳咳……诸位,我们已经到了地沽了!”

地沽乃中嵘州西境的一个小郡。因中嵘州现任国君乃半妖之身,故国中各郡皆未设下仙法结界,此处仙民与妖精常年也相处和睦,三百年来两族并未发生不快之事。

想当初进纪朝,除了周围古色古香的楼阁与市集上淳朴的民风,秦异琤感觉也就不过尔尔,可踏上地沽这地界,他却不禁唏嘘。

倒不是地沽的景色与风土人情有多特别,而是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一群妖精行走在市集上。什么长翅膀的狗,顶着鸟头的人,张着虎狼口的大爷,还有掠过车窗前的无数小妖,行路皆如寻常人一般……这些妖精秦异琤出生到现在是见所未见。

他想如若当日那鲱姬也站在此地,自己也不会觉得那张脸有什么稀罕了。

子鸣在街边找到一处楼高三层的小客栈,灵乐子停好车遂与六人投宿。

“给诸位客官问安,诸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也住店。”

还如以往,南溪霏向客栈掌柜开了三间上房。

客栈掌柜书生模样,尖鼻小嘴细长的眼,明明一张顶好的人脸,身后却甩着条狐狸尾巴,双手的指甲锋利无比指缝间还长满了绒毛。

掌柜:“诸位客官先随小二去天字一二三号房内稍作歇息,现大堂客满,完了备好饭菜小的再招呼六位楼下用膳。”

南溪霏:“有劳。”

跟着小二,六人上了楼。

太史伯一边走一边在簿子上挥笔:【北云州国两千三百八十四年,庚申月乙末日。初子辂携护卫南溪霏,世子鸣,庶伯君等投宿中嵘州地沽郡吉旺客栈。】

“庶伯君……”

晚膳后六人各自回房,秦异琤与南溪霏同行至房门外,刚想开门,却听对方将自己叫住:

“今晚你与初子一房睡吧?”

坐了一日车,秦异琤满身疲惫,也顾不得多想,只回答:

“别啊,那小子现在跟着子鸣玩可开心了,子鸣也挺机灵的,就让他俩玩去,再说我和你都睡了四个晚上,你不习惯我还习惯了。”

“哦……这样……”

南溪霏低声,率先开门进了屋。

关上门,秦异琤解开衣带将外袍脱下,穿一身里衣去了客栈浴房洗漱一番。出来走到厅堂,见南溪霏还如刚来时一样,正襟端坐一动不动。

半晌,南溪霏打了个喷嚏,鼻子里也抽了液。

秦异琤听见有些喜出望外,他捂嘴憋笑踮脚靠近,发现那厮脸上竟也如前两日柏星生病一般,红透了。

“抱歉……”南溪霏取出绢帕擦擦鼻头,“今日身体偶有不适,怕是会打扰庶伯,我还是与子鸣换一换吧。”

南溪霏刚想起身,秦异琤不自觉将他按回座上,也不顾对方诧异,一手就抚上他的额头,一手又摸着自己额头。

半晌后秦异琤告诉南溪霏:“无妨无妨……当初我不也咳了两晚吗?也没听见你说打扰什么的。”他又走到床边打开被褥,“今日你就早点睡,待明早退了热就好,如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便是。”

秦异琤拍去床上木屑,抖掉褥子上灰尘,将南溪霏叫来床边安排他躺下。

南溪霏两眼随着秦异琤浴房厅堂的来回游动,见他取来一块湿润的冷怕,又见他仔细将冷帕折成小块放在自己额头上,终是禁不住内心感激向他道了声谢谢。

南溪霏合眼昏昏睡去,时辰尚早,隔壁房传来子鸣与柏星的打闹声。

秦异琤坐在案旁,盘着一双腿翻阅南溪霏留在上头的杂书,只是一页纸未完,视线又回到熟睡的冤家身上。

南溪霏许是入了梦,秦异琤见他一只脚抽搐一瞬,之后禁不住踮脚靠近,顺手摸了他额上冷帕发现已是发热,连忙又去给他换了一张。

秦异琤想自己当日发热也不见得有他这般厉害,即便是年纪大的太史伯也是红个脸啃半个馒头就好。这南溪霏果真是个富养的公子哥,就算是仙资,也扛不住一次小疾。

秦异琤又想,这蓬莱仙民说是神仙、说是厉害,可凡人的生老病死不也得走一遭吗?凡人疲于奔命,有生之年只求能尽未完之事,然却未必如愿。此即为‘人之命贵在短暂’。那仙之命又贵在何处呢?

秦异琤以为仙人与人一样,都有无尽的欲望,可仙人一辈子那么长,真的会花时间执着于所有欲望吗?亦或是他们知道一生时间很长,根本不用着急欲望,而由此活得超脱非常吗?如果他们一生事尽如愿,真就会感到逍遥自在吗?难道不会无聊吗?不会无趣吗?不会腻味吗?

望着那张红透的脸,秦异琤一时想入非非。

此时南溪霏睡得正酣,面色从容又带些许微笑,似在做梦。

秦异琤好奇不知这神仙会造怎样的梦,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

打开App,新用户限时免费读
加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