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晚上十点，陆远洗完澡上床睡觉。睡前他习惯性看看朋友圈，结果一下子就刷到了不和谐的东西。

一张吻照。

卓越发的。

虽然是影子，但是那姿势也很明显，昏黄路灯下，两个人头部的轮廓紧挨在一起，随便脑补一下就知道现场有多么那啥了。

恶心。太恶心了。

陆远退出朋友圈，找到卓越的头像，点进去，设置朋友圈权限，选择“不看他”。

然后他把手机充上电，直接睡了。

他只在乎早睡养生，他根本不知道这张照片他全球独享，更不知道他弟为了拍这张照片经历了什么。

好吧，其实也没多大事。

一个小时前，在那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在那古朴昏暗的路灯下，嘴唇意外摩擦后，两个人异口同声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双方都表现得很直男，完全没人在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卓越拿过自己手机说了“谢谢”，盛世煊抬手跟他告别说再见。

然后一个开车回家，一个转身进小区，各自潇洒。

只是――

进了小区后卓越就绷不住了，他跪在旁边的草坪上，一边捶地一边狂叫。

“啊啊啊我的初吻！！”

“啊啊啊！！”

叫着叫着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回头一看――

盛世煊站在不远处，手上提着他遗忘在车上的购物袋，他整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出什么神色。

卓越：“……”

卓越尴尬地想死，他一秒内作出反应，马上在草坪上摸了两下：“我……我钥匙丢了。啊，找到了。”

他攥了个小石子在手里，从地上爬起来，还装模作样的把石子放进了裤兜里，接着走到盛世煊身边，接过他手上的衣服。

“谢谢。那……我，我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说完他快速转身走人。

刚走出两三步就听到盛世煊说：“我应该也是初吻。”

应该是几个意思？

是不是初吻这都无法确定吗？

卓越还没想明白这事对方就离开了。他又不好追上去问，也只能提着衣服回家。

到家后他把衣服放好，然后洗澡爬床，接着就抱着手机等某人的消息。

他十分担心盛世煊不跟他玩了。因为一开始说好了只接送上下班，不做任何亲密举动，结果这才第一天就亲上了，还亲的嘴，实在是有些麻烦。

约莫三十分钟后，消息来了！

盛世煊在微信跟他说他已经安全到家了。

卓越赶紧试探性地告诉他自己九点上班，让他明天早上七点半来接，对方也应下了，然后跟他说了晚安。卓越终于松了口气，还开心得在床上做了套俯卧撑。

等他躺进被窝看到朋友圈有动态。

点开一看，盛世煊转了两篇文章。一篇是揭秘地下卖肾产业的黑暗，一篇是某名人励志经历。卓越闲来无事点开了后面那篇。

这篇文写得非常好，文笔优美，节奏鲜明，故事动人，卖得一手好鸡汤。读完后卓越整个人热血沸腾，于是点了个赞，并把文章转到了自己的朋友圈，还进行了简单的感慨。

“大受鼓舞，相信自己，我也可以！”

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呢。

*

第二天早上，卓越换上了新买的商务装，一身蓝色西服，对着镜子照了照，勉强像那么回事了。

到了小区外，看到熟悉的车和熟悉的人之后，他才算彻底地放下心来。

车门打开，他刚要坐进去却发现副驾驶位上放着两本书，一本是《世界不曾亏欠每一个努力的人》，一本是《做最好的自己》。

“抱歉，”盛世煊扭头看着他说，“你帮我放储物盒吧。”

卓越把书拿起来，自己坐上去，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书给他放进储物盒里，而是放在了自己腿上。“我看看。”

盛世煊把打包好的早饭递给他，里面是一杯豆浆、一个煎蛋、几片吐司，还有火腿和蔬菜。

卓越接了之后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腿上的两本书上，《做最好的自己》是李开复写的，看到这个人的名字他就没什么兴趣。他明显被《世界不曾亏欠每一个努力的人》这个书名吸引到了，看了下作者叫韦娜，封面上有好几句励志的话，其中有句是这么说的：

“别在年轻的时候选择安逸，别因一时的艰辛放弃梦想，为了内心深处的坚持，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卓越挺喜欢这句话，于是就翻开书一边吃一边看。这么一页一页翻过去，没多久就到公司了。

下车前，他本想把书给盛世煊放进储物盒，对方却说：“你拿去看吧，我已经看完了。另一本也不错。”

于是卓越就把两本书拿走了。

他根本没发现这两本书新的很，完全不像被翻过一遍。

总之盛先生说他看完了，那他肯定看完了。

上班后卓越还是被使唤得跟孙子似的，甚至比第一天还累。每当他被气得要死，想掀了陆远的桌子走人时，他都会想起书上看到的那句话――

“别因一时的艰辛放弃梦想！”

为了梦想，忍他。

后面几天他越来越能忍，脾气也渐渐被磨得好了很多，连陆远都觉得惊讶。但身为卓越眼中的恶毒哥哥设定，他就算惊讶也不会过问。

他只会加大力度摧残他。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卓越终于解放了。次日就要去见队友们，他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说自己会带男朋友一起过去。

消息一发送，全群都沸腾了，大家狂发各种表示震惊的表情包。

卓越在群里说：“这么惊讶干嘛？我没有讲过吗？我在国外那段经历跟你们说过吧。他就是当年那个人。而且我不是早就说过喜欢男人。”

【广州郝迪：可是我们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啊！】

【风一样的男子：全队四人，gay了两个。@可爱多，肯定是你把卓哥gay化的，出来挨打！】

【可爱多：QAQ越越明明在我前面出柜的啊……】

【ZhuoY：[邪笑]是我把多多gay化的。】

【广州郝迪：@ZhuoY，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有内部消化，还让许正阳那厮把多多给拐了。按理说你俩做搭档，日久生情很正常啊。】

【可爱多：Orz，可能因为越越是受，攻不下我……】

【ZhuoY：@可爱多，你放屁！我怎么可能是受！没有gay你是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可爱多：好吧好吧(><)，那明天看看越越喜欢的是什么样的~】

*

约定的见面地点在某个饭店，卓越计划的是先一起吃顿饭，然后一起去赛车场看看。

早在周四盛世煊就跟他说他抽奖抽到了某五星级饭店的超值优惠券，建议周六就去那里吃，卓越先膜拜了他的锦鲤体质，然后直接把地址发给了队友们。

到了周六，他俩到的时候那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盛世煊先把卓越放下，跟他的队友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让他们先去点菜，自己则是去停车。

卓越领着队友们去预订的包厢，路上几人沉默不语。他忍不住问：“怎么样……是很帅吧？”

大家还是不说话。

等进了包厢，杨多多突然勒住卓越的脖子，激动地说：“越越你撒谎！你绝对是受！你要是能把攻下来我跟你姓！”

“我……”卓越这会儿也没了底气，但还是死鸭子嘴硬，“我……我怎么攻不了他了，别看他长那样，晚上照样在我身下喘。”

“你拉倒吧！”

杨多多一千一万个不信，纪风和郝迪两个圈外人士也不信。

接下来几分钟四个人就在那里争论卓越是上是下的问题。卓越坚称自己是上面那个，为了增强自己可信度，他还满嘴跑火车，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把盛世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场面。

尽管他说得天花乱坠，大家依然一个标点都不信。

“不要挣扎了，越越。”杨多多双手按在卓越肩上，看着他的眼睛，安慰道，“在这个遍地飘零的世界里，做受不丢人，真的，我不会笑话你的，我早就猜你不是攻，现在也没多大落差。”

卓越梗着脖子，还在努力找场子：“反差萌懂不懂？有的人看起来攻气十足，但其实骨子里喜欢躺下边儿。有的人表面看着，怎么说……没他高，没他有气质，但其实到了床上就霸气侧漏，狂野得不行。”

他说到狂野，还攥了攥拳头，秀起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杨多多实在看不下去，已经不想跟他聊下去了。

“等会儿我自己问他。”

“你去问吧，”卓越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还翘着腿在那儿晃，“问了他肯定说他在上边儿，我也不会拆穿他，毕竟他看起来那么攻气十足一个人，肯定也是要面子的。只要他高兴，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说他把我干得嗷嗷叫我也不会反驳，谁让我宠他呢。”

杨多多翻了个白眼：“你就使劲编吧。”

过了一会儿盛世煊来了，他先正式跟大家打招呼，然后问卓越菜点好没。

卓越光顾着找场子根本没想起点菜，这会儿才翻开菜单，于是盛世煊就跟他一起看。等菜点好了，卓越内急，就出门去找卫生间。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杨多多在向盛世煊求证他俩谁上谁下的问题。

只听盛世煊问：“他怎么说？”

杨多多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门口的卓越，跟他实话实说：“他说他在上面，说他把你弄得下不来床。”

盛世煊难得的轻笑出声。

“这样吗？”他背对着卓越，扶住额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温声说，“他说怎样就怎样吧。他开心就好。嗯……他开心就好。”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太宠了。

实在是太尼玛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