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佛莲1目录

第1章金佛莲1

风雪飘飞的寒夜里,街道上到处都被雪染白了,这样的寒夜里,行人也无半个,连更声也听不到一声响,家家户户都捂在家里的被窝里,恐怕连打更的老伯都不知道躲到哪个马棚的茅草堆里,偷懒儿御寒去了。

远远望去,只一座大宅院的屋顶上,还能隐约看见一人,只因为那身火红色的衣服,在这大雪天里,十分扎眼。

再近一些看这座大宅院,倒是通体的气派,便是单看它所处的这地段,乃是蜀中最繁华的御王街的中心地段,便可知道,这座宅子的造价不菲。

宅子前后有四进,大雪下隐约可见的一砖一瓦都是上等的品色,一根根的红漆柱子也都是上百年的红松树干,大门和二门上都镶嵌着纯金的龙头叩环,足见主人家的身价。

这样富丽堂皇的大宅院里,无论什么天气,是否节日,都该是人丁兴旺,人声热闹的,然而,此刻,这里除了风声,以及大雪落在腊梅枝头上的沙沙声,便只有屋顶那个红衣少年咕嘟咕嘟的喝酒声。

这少年只有十八九岁左右,斜倚在大宅正房屋脊的龙头正吻上,抱着双臂,闭着眼睛,张着嘴,一节装酒的竹筒飘在半空中,显然是被这少年用灵力控制着,如同有人特意拿着在倒酒一般,清泉一样的酒水自动就流入了少年的口中。

咕嘟几声,少年又吞下了两口酒,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将竹酒筒拿在手中,慢慢睁开了一双慵懒的眼睛。

他的眼睛太明亮了,漫天漫地的雪光与之相比,都显得暗淡少许。

也许是因为他特别年轻,浑身有用不完的朝气,心口里都是沸腾的热血,所以毫不害怕风雪夜里的寒气。

他头上梳着一根指头粗细的辫子,用一根红绳绑着,垂在耳畔,身上只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单衣,套一件暗红色的对襟马褂,左手腕上有一只精巧的银色的护腕,护腕上刻着一朵祥云图案,只是外表看起来都很古旧,也不像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的下身更是随意,只穿着一条浅灰色粗布长裤,很像是家里太穷,买不起衣服,只能一条裤子穿好几年,如今短到脚踝都已经盖不住了,还是只能继续穿,脚上则耷拉着一双草鞋。

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某破落户家走失了的流浪少年,跟这座豪华的大宅院格格不入。

然而,再近些细看这少年,又觉得他有些不一般,哪有破落户家能养出这么干净清爽的少年郎来?

仔细一看,他脚上穿的虽然是一双草鞋,可是他的脚踝上却套着一个脚环,上面还有一个铃铛,虽然被泥糊得面目全非,但却隐约能看见黄灿灿的金光从那泥巴缝里露出来,而他腰间挂的那个上等织锦的荷包,表面光滑如丝,一看就不是凡物。

他在这大雪天里坐了这么久,别说早该被雪掩成个活体雪人了,就是一片雪花,都没沾他身上。

因为那些飘荡的雪花一落到他结实的肩上,便立刻融化成了雨水,瞬间就被蒸干了。

只见这少年略微偏头往那院子里看去,只看了一眼,便皱紧了眉头,看了看漫天的雪花,叹气般地说道:“这雪看来下得不够大,等了这么一会儿,也没能掩盖这满院子的罪恶,哎,也不知道是谁,比我蜀中小魔头还坏,强夺人家宝物不成,竟然灭门。”

原来下方的院子里躺着的,竟然是满地的尸体,一具叠着一具,大半的身体都被雪掩盖了,小部分露出来的手脚和腿还能看出,这一座座的雪丘下埋的都是死人。

流了满院的血水跟融化的雪水一混合,从积雪薄弱的地方浸染出来,猩红刺目,清晰可见灭门的惨烈。

少年将他的竹酒筒往院子中抛去,竹酒筒就倾着口子,满院子祭奠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少年的手中。

原本充斥着血腥气的院子,此刻被漫天的酒香压下去一些,总算减淡了此地此情残忍的味道。

便在此时,忽然有一只穿着貂裘大衣的白色小东西从他腰间的那个荷包里窜了出来,一路叽叽喳喳爬上了少年的肩头。

少年侧头,嫌弃地看了肩头袖珍的小家伙一眼,似乎是特别不满它那满身土豪的装扮,冲那院子里点了一下头,道:“发生了什么,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家伙一听,随即伸长了脖子,睁着一双葡萄一样水汪汪的眼珠子,身后竖着一条一指长的尾巴,往那院子里看去。

它这一伸脖子,原本圆滚滚看不出它是何物的身体就被拉得跟巴掌一样大了,脖子,手脚都露了出来,只见这小家伙原来是一只小巧的白猴,一张脸并非尖嘴猴腮,而是圆润得像佛祖的脸一般,跟他那身土豪装扮很是搭配。

要它这身土豪装扮,那是真的土豪。

只见它浑身裹着一件白色貂皮大衣,束着一条细小的银边腰带,腰带上还有一块白里透紫的美玉,头上更戴着一顶红色圆毡帽子。

这样打扮的一只猴子站在那样打扮的一个少年肩头,外人还真是看不出来他们到底谁才是主人,谁才是随从。

它才刚一伸脖子,随即就像看到了地狱里的可怕场景一般,立刻抬起毛茸茸的一双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十分不满地冲红衣少年叽叽喳喳了一通。

少年显然是听懂了猴子的一通花果山语,扣起食指来在猴子的帽子上敲了一下,不满道:“死猴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今天不宜出门,会见血光,你偏不听,非要跟出来的,刚刚也是你自己不好好在乾坤袋里呆着,非要跑出来的。”

被称作“死猴子”的小东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并不打算跟少年计较这个“不雅”的称呼,不过,它想跟自家主人探讨一下学术问题。

它一双细小的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把雪花,随即把手掌摊开,将手掌中的几片雪花送到少年的眼前,一手又指了指院子里的场景,非常不满地叽叽喳喳了一通,这意思是:“我以为你说的是雪光,而不是血光。”

少年随即瞪了他肩头少爷一样的“死猴子”一眼,说道:“谁让你在先生上课的时候不认真,我都说了是‘不宜出门’,自然对应的该是‘血光’,你自己非要想成是‘雪光’,这能怪我吗?”

“死猴子”确定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指了指院子,又指了指手掌中的雪花,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一个叉,继续不服地叽叽喳喳了一通:“这两个字注音是不一样的。”

少年迅即明白了它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血光’和‘雪光’的注音不一样吗?这个嘛,先生一定还没有教过,等这次回去了,我好好请教一下先生。”

“死猴子”果然是不怕死的,听了这话,丝毫不准备给少年台阶下,指了指少年的脸,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意思很明显:“你不觉得脸红吗?”

少年随即也扔开了脸皮,又敲了“死猴子”的头一下,怒道:“死猴子,你再叽一声,我回家就把给你新做的那件白狐狸皮的披肩给剪了!”

“死猴子”一听,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手摇摇摆摆表示抗议,被少年瞪了一眼,随即乖顺地坐在他肩头,佯装自己只是一只吉祥物摆件儿,一声“叽”也没有了。

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小者被自己的淫威吓得瑟瑟发抖,红衣少年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反而十分有成就感似的,伸手摸了摸弱小者的帽子,像长辈教育小辈一样笑道:“这才乖嘛。飞花啊,你呢就是无法克制你的虚荣心,对美丽的外表无法抗拒。先生有句话说得对啊,无欲则刚,这话,你要是能做到,就再也不会为了几件破衣服受我威胁了。

“死猴子”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一听少年叫它的名字“飞花”,害羞得立马脸都红了,顿时有些晕晕乎乎地,差点从少年的肩头上摔了下去,幸好少年一手扶住了它,并且冲它深情款款地说了句:“飞花啊,小心点儿,别摔了。”嘴角还上扬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死猴子”兼“娇羞小猴哥”的飞花这下更站不稳了,直接摔倒在了少年的掌心里。

少年的嘴角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伸出两根手指头,倒提着浑身无力几乎晕倒的飞花,使劲在空中晃了几下,冲它喊道:“死猴子,别装死了!什么时候把你这花痴的毛病收一收!一听见长得好看的人叫你的名字,你就犯病!既然来了,就去到处找找看,制造出这幕惨剧的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死猴子”飞花被这一折腾,总算清醒了过来,借着自己的尾巴一晃荡,就晃到了少年的手背上,正准备对少年对它的侮辱叽叽喳喳地抗议一顿,可是它忽然发现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它一动不动地呆在少年的手背上,闭上了眼睛,用鼻子认真地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然后睁开眼睛,眼里洋溢着欢喜的神色,冲少年叽叽喳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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