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不用你管

谢雁冰搁下茶杯，周身散发出无尽的寒意：“掌门！为何你也会听信那些不实的传言？”

见状，掌门不由大笑几声。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狼河来上清山虽然不过一周有余，但修为已经从初入道到了第一境第三重，这等实力提升的速度却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雁冰一眼，笑眯眯地问道，“若是有朝一日他超过了你，你心里可会不好想？”

“小师弟心智坚定，根骨又异于常人，何况有了我的指导，修炼起来自然较快。不过在修炼的三重境界中，第一境的六重天本就容易，若是迈入第二境，每上一重，便是难上加难。”

谢雁冰轻哼一声，淡淡说道：“何况，小师弟在修行，我也不曾停止。我在第二境巅峰稳定多年，就在近日已经能够隐隐触碰到第三境的边缘。或许不出一个月，就能有所突破。”

闻言，掌门不由一喜：“若是你能在下个月的仙宴之前达到第三境，那咱们上清山该多有面子……”

谢雁冰忽然开口问道：“掌门听闻我修为提升，心里可会不好想？”

“自然不会。”掌门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掌门之于我，便如我之于小师弟。”谢雁冰缓缓说道。

掌门长叹一声，沉默片刻，方说道：“唉，是我狭隘了，雁冰你果真不愧为咱们上清山的大师兄。”

谢雁冰心想那是自然，他谢雁冰也许会嫉妒，但绝不会因此设计折损三域的一个修行天才。

他如今也算想通了，眼下就算阻止一个沈狼河，今后未必没有别的小师弟冒出来。与其整日想着防止他人超过自己，倒不如努力去提升自己的实力。

至于心里好不好想，就等到对方超过自己的那日再说吧。

“对了，近日人域某处恰有妖魔作祟，我打算让狼河前去。”掌门的声音将谢雁冰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知你关心他，但这等历练之事，还是莫要插手，让他一人去的好。”

谢雁冰一愣：“小师弟才入上清山多久，根基未牢就让他去历练，恐怕有些不妥吧？”

“仙域本就是只看境界的地方，他有这样的能力。”掌门却摇摇头，说道，“再说了，这次历练本就是他同我提出的。”

竟是……小师弟自己提出的？

谢雁冰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豁然起身，冷冷说道：“我去同他说。”

谢雁冰抵达学堂的时候，长老正在授课。他隔着窗子往里看去，弟子们多是昏昏欲睡，唯有沈狼河仍是一副精神盎然的模样。

他眸光流转，看见谢雁冰，眼里乍然一亮，一声“大师兄”下意识就要喊出口。谢雁冰不想扰乱授课，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离开了窗前。

等待沈狼河时，谢雁冰靠在学堂的廊柱上，心中竟一时竟有些茫然。

掌门让自己不要插手……这背后是否是小师弟的意思？

自己按照《仙尊札记》做得那些事，自己给小师弟特训，都是自己的意愿……

却不曾想过对方是否愿意，不曾想过这或许是他一厢情愿……

谢雁冰并没有等太久，沈狼河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身前。那般笑意盎然的神情谢雁冰本来已经逐渐习惯，但眼下心头却没来由产生一种烦闷。

好像小师弟的笑容不再那么单纯无辜，反而带着对他无知的嘲弄。

沈狼河并不知道谢雁冰到底在想什么，也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谢雁冰的不对劲。他眨眨眼，问道：“大师兄，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谢雁冰开门见山地说：“你要下山历练？”

闻言沈狼河沉默片刻，淡淡承认道：“大师兄，你知道了啊。”

二人见面说话也没有避着他人，周围的窃窃私语传入谢雁冰的耳边，无非是说大师兄和小师弟如何如何亲密无间云云。

谢雁冰不由握紧了双手，眼里浮现一抹自嘲。

亲密无间？

历练之事小师弟对他只字未提，如果不是自己发问，他是否就决定瞒过自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你才接触修道几日，并不知晓那些妖魔的害人手段有多么残忍，又有多么难以察觉。”谢雁冰的声音仍是冷冷清清的，语气却不容置疑，“这种历练的机会以后多的是，你何必硬要这次……”

沈狼河却头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谢雁冰瞧着他眼中的坚决之色，呼吸不由一滞。

他心中连道三声“好”，只道小师弟修为提升，便不再想受自己的管教。

也对，对方那句“大师兄交给我做的事，不论花上多久，我都一定会完成。”不过是客套的说辞罢，自己怎么就听信了呢？

说到底，他是大师兄，也只是大师兄。小师弟的事，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理由插手。

“我知道了。”谢雁冰偏过头，羽睫微垂，“你的特训我还会布置，完不完成随你，旁的我不会再管。”

说着，他不像往常一样，等待小师弟一同回屋，而是直接御剑而起，飞身离去。

沈狼河看着谢雁冰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难得大师兄关心我一次，若是他方才再多说几句，我恐怕，真的舍不得走了……”

沈狼河的谢雁冰自然没有听见，此事之后，谢雁冰果真如自己所说，不再对沈狼河的事情横加干扰。

或者说，谢雁冰开始有意无意避着沈狼河。

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碰面的时候。面对沈狼河的问好，谢雁冰也只是稍一颔首，而后提剑离开。

他每天回得越来越晚，走得越来越早，特训的内容只用仙术留在叶片上，供沈狼河一阅。就连沈狼河做出再怎样诱人的早餐，他也只是淡然一瞥，拂袖离去。

沈狼河离开上清山出发人域历练的那日，上清山众多弟子们都前去相送。谢雁冰却只是在自己固来练剑的山崖上待了整整一天，不曾前去看上一眼。

在沈狼河离开后，谢雁冰又恢复了过去的生活。

修炼，调息，修炼……似乎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但谢雁冰心底很清楚，小师弟离开后，自己的精力越来越难以集中。尤其是周边有人提到“人域”或者“妖魔”之类的词汇，他便会情不自禁地催动神识，凝气细听。

“你们知道吗？最近人域清河郡的妖魔闹得可凶了，一夜之间屠尽一整个村寨。听说小师弟刚下山，就是为了这件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啊。”

谢雁冰终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