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7章丧隐下的曼萝裙

雁塔钟鸣，峻山晚照，萦绕袅袅銮殿之音，白锦悬房，哀悼丧前，却无从掩盖府邸的富丽堂皇。

夏茶浓香，随府邸主人同一刻飘入眼前，她身着白色萝纱裙，上披短襦衣，眉间一点红，淡淡忧伤的容，轻挥雪白纤手，神情落定。

“是，夫人”丫鬟在郡守夫人的示意下将两杯清茶各自按放便退下了。

“两位官爷请用茶，眼下府上多有不便，怠慢了二位，还请见谅”郡守夫人脚步轻盈落座主位。

“哪里话，夫人不必见外，我二人与郡守同一朝堂，今日盟主特来哀悼，还请夫人节哀顺变……”火麒麟言语有敬有慰。

“就是就是，节哀顺变，莫要伤了身，郡守尸骨未寒，还请夫人多多配合才是！”顺风耳立刻补充，恐怕两人客气起来没完没了，耽搁时辰。

那夫人用苍白无力的神情打量着殿中两人，看似听了尸骨未寒几字便更显痛心悲切，抬手试泪，几声悲啼。

火麒麟寓意深长的瞧了一眼顺风耳，顺风耳领会用意，只好再次开口。

“夫人这般悲痛，想是与郡守大人情深似海，郡守在天有灵恐会挂心，我觉夫人还是打起精神为大人申冤，于他早日入土为安，告慰亡灵的好”顺风耳观察夫人听此话时的神情变动。

火麒麟暗自揣测，她刚进门那刻，脚步轻盈，看似憔弱，实则她是身附灵气之躯，并非肉体凡胎，虽悲情垂泪，却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看似没有失去爱人的那种神离恍惚，她甚至梳妆打扮的雅致，这绝不是顾体统之举，加上顺风耳曾说这郡守府疑点重重，她究竟有何来历？只是她尚且资历不够，看不出仙人的真身，全当我等是朝廷派来查案的官员。

“我只知大概，夫君被害时，我等全不在左右，知情者都随他遇害了，发现尸体那日，看那惨状，遍地血水…却不见…头颅……”郡守夫人语未尽便悲啼哽咽。

“何处发现尸首？”

“几人受害？都有何人？”

火麒麟与顺风耳先后索问，无一点放松之意，急于从夫人口中寻找蛛丝马迹。

“生死山的林子里，加府上的贴身侍从共两人”

“他们去山中作甚？难道是打猎去了？”顺风耳猜测。

“我家夫君不是去打猎，具体何事尚不清楚，前些日子死的那位参军正是打猎时丧的命”

“哦？随他打猎的死了几人？都是何人？”火麒麟轻酌一口茶又问。

“当时还是郡守亲自带人去勘察的，后来听说死了五人，都是参军的属下，平日里常聚在一起吃酒打牌，常常还…算了，都是些生前的私事，不说也罢！”夫人欲言又止，筹措片刻。

“夫人莫要担心，死者为大，功过即是后话，还请以大局为重，某些琐事皆有可能是最重要的线索，夫人但说无妨”火麒麟几分劝慰，本意则是想多探探夫人的话。

那夫人起身转至一处精致的珊瑚玉石前停步，纤手抚摸那块玉石后才肯相告“他们…他们不但经常一起吃花酒，还常聚在一处赌牌，不知何处寻来白花花的银子随意挥霍，快意的很，平日里商铺的花销更是肆意妄为，此事我偶尔有听说”仿佛那珊瑚玉石能让她想起何种原由往事般。

火麒麟凝眸查看那快珊瑚玉，晶莹剔透，色泽纯正，那是百鸟朝凤图雕刻而成的一块美石，它想必要在深海生存千万年铸礁而成，价值不可言喻。

可这珍贵之物只是郡守府随处一宝，竟摆在招客殿，见惯不惯的寓意，或许凡人看不出它的珍贵之处，并不稀罕，可这郡守夫人却看似无比欣赏之情。

“难道郡守不知情？知情不管？”顺风耳感到意外，这样的属下却不严惩？

“郡守宠着他们，说是城里大小事务都指望他们照应着，不舍严管，睁眼闭眼由着他们闹腾”夫人很会察言观色，见两人不再多问，便不再多言。

“你可曾觉察郡守去生死山有何端倪？”火麒麟回到原点再问。

“不知，他最近总是神出鬼没，常常早出晚归，问他，他又不说缘由，只与我说公务繁忙……”

“夫人放心，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日，可是…据夫人所说现场无人生还，又是何人眼见恶兽所为？眼见它吃人头颅呢？郡守又是如何知情的呢？”火麒麟故弄玄虚再次请教。

“参军死时，夫君他查无所获，勘察现场时，只发现略大的走兽足印，却无人亲眼所见是何模样的走兽，其余只是百姓间的谣传，绝对谣传而已”夫人急于肯定，神色中几分唐突的辩解之意。

“之前府上可有生人拜访过郡守大人？或其他某种特殊事情发生？”火麒麟像是有所察觉突然转问。

“未有未有，绝对…至少…我印象中不曾有过”夫人先是非常肯定，后又惊云转变，眼神游离。

“既然如此，天色已晚，我二人不便过多打扰，请夫人早些休息，我等拜祭郡守后，便自行告退”火麒麟起身拱手相敬。

“夫人保重”顺风耳复合。

“有劳二位，慢走”夫人兰指束腰委婉回敬送客。

这因果城直属当朝管辖，入户百姓多由不同地方聚集而来，凡人只当是普通城池，不知这竟是天界特设的城池，当然这里所有生活轨迹与凡人并无差异，只是这里大多由违背重因果后投胎而来的肉身，无论人、畜生、恶鬼、地仙、天仙、六道内皆来此处受过。

而这里的立法，农务，城建，商贸等一切除了郡守大人管理外，重大事件是要受朝廷管理限制的，说白了，也就是阳事安例走人间朝廷，阴事便归天庭查办，为不扰乱人间轨迹，天庭特此与人间的六通者建立了《因果条款》

六通者，一天眼通，能看到遥远的或未来的景象，二天耳通，能听到遥远或未来的声音，三他心通，能知他人的心想，四宿命通，能知他人的过去，五神足通，能去宇宙间各个地方，不是神识去，而是肉身去，六漏尽通，能断除烦恼，前五通通过修禅定可达到，唯漏尽通是通过修慧而达，每种神通因为定慧力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级别，大小相差悬殊，具备六通，不一定就成佛，而佛一定具备六通，具备五通，可算得上成仙。

因果条款共三百六十五条，其中一条，配合并执行持有业障令者的任务与命令，‘业障令’是天界特制的令牌，人间六通者则是目前朝廷中的观星大师，据说他有一枚这个令牌，而天庭持有者便是天帅火麒麟，然而阴间地府也有一枚，至于在何人手中，尚不明确，持有令牌者可上天入地走人间，无阻无碍。

贺兰府，大门紧闭，整顿内务，哭喊声震彻院内外，惊了房檐久居的小燕，窝口探头探脑，它在想，好生吵闹，甚是讨厌。

“啊，啊，啊，哎呦！”一名家丁正无辜受罚，身旁四五个正担心受怕的主等着轮流吃棒子。

“啊，疼疼…啊…好疼…小少爷救命啊！小，少，爷…啊…轻点……”小四合只有喊救命的份，此刻已吃了十多棒，只见豆大的冷汗从他发髻流出，可他那嘴却未见闲着。

打人者正是另外两名魁梧壮汉，名为欧巴，巴欧，管家四合在一旁低头咧嘴相窥，本想奋力求情，却又无奈止语。

贺兰守护在外间坐等验收，让你等失职，让你等贪酒，无能的家伙们，有吃了气憋在心中的主子，就得有出气发泄的奴才，贺兰府的规矩必须遵守。

“养你等干什么吃的？又有何用？一个人都看不住，还有脸喊救命，我看何人敢救？”守护在外间怒吼，脸色铁青，好似大公无私。

“啊…啊…疼疼…主子我知错了，别打了，我要疼死了，我就要死了”小四合趴在长凳上有气无力的苦苦哀求，一副再打我便真死的准备。

“满屋子人，你最该讨打，只有你与他最亲近，他疯你也陪着疯，老爷生前如何疼爱你的，难不成忘了他临终时对你的托付吗？”守护看似有所隐匿，再次从提家父临终嘱咐。

“老爷对我恩重如山，疼爱有佳，老爷说只要贺兰府还有一人，就一定要保护好小少爷的安危，我没忘，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主子饶了我吧！”小四合鼻涕泪加满肚悔悟，不得不发，不发实在太疼，不悔实在对不起老爷在天之灵。

四合暗示壮汉停下手中棒，等主子训话，他是心疼小四合受不了这棒苦，再打下去恐怕他……

四合是小四合的叔伯，两人是叔侄关系，从前，四合常常带侄子进府来玩，老爷生前见小四合打小机灵逗人，便将他收养进府，作为小少爷的伴读书童，小四合是老爷最喜爱的家奴，对他的疼爱照顾不亚于骨肉亲情，故此他享有与众人不同的生活待遇。

“从此以往，小少爷给的酒能不能喝？”守护从外间起身来到他们跟前。

“坚决不喝”众人同声。

“小少爷说的话能不能信？”

“坚决不信”又是异口同声。

“嗯？”守护变了脸色。

“不可全信”众人听声转语再答。

“今天的事，不允许再次发生，你等都听清楚了吗？”

“万众一心，保护小主”众人喊出口号，这正是他们的职责任务所在。

“好了，散了吧！”守护终于松口，甩袖离去。

事后，守护让四合给他们涂了最好用的消肿化瘀膏，每人各发同等银两，作为疗伤补贴，算是赏罚分明，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