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欠债还钱

自那日沈静秋搬进吴记灯笼铺，便开始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吃穿用吴老板都给他备齐了。

沈静秋只有一个任务——画画。

真正看到画的那一刻，沈静秋是震惊的，震惊于对方精湛的画工，传神的笔法。这些画毫无疑问出自一位丹青妙手。

一直忙碌于读书、赚钱、养活自己和娘亲，沈静秋连一点时间都榨不出来分给自己内心的一点小小的爱好。

久到他快忘了，画画本来是他唯一的爱好，而不是此时此刻用来谋生的手段。

如果不是为了娘亲，他最想成为一位画师。

于是，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沈静秋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钻研对方的画作上。

直到腊月三十这天，沈静秋蓦地推开房门，急冲冲地跑到老吴面前，“老板，纸，没有纸了！我需要纸！“

“就用完了？！我前天才买了三十张，澄心堂的宣纸有多贵你知不知道！不是告诉你省着点用吗？！”

“钱从我的银子中扣，快去买！快！”沈静秋正想着如何给花下躲雨的一只画眉点睛，一不留神就废了一张纸，此时正焦虑着。

老吴觉得沈静秋都快痴了，不就是一张画，较真来较真去，太浪费他的纸了，一时气恼：“今天年三十，澄心堂早就关门了，有钱也买不到！”

望了望天，沈静秋冲回房里把先前结的一部分银子放进钱袋，抓着就跑出了门。

未过晌午，希望能赶上。

此时的陆佑谦，正在陪着两位祖宗逛集市。一位祖宗是他的妹妹陆有鱼，另一位祖宗是赵小狸。

当陆有鱼的侍女和赵小狸的跟班小太监手上都抱满了东西，而两位祖宗逛街的欲望依旧不减时，他毫无选择地成为了第三个劳力。

一个是银月钱庄的大小姐，一个是天家的四皇子，试问家里什么没有，还要在这大街逛来逛去。

“哥，你这人忒没情调，找乐子懂吗？！女孩子的乐子就在这逛街上，爹说今天我买什么都可以，谁也别拦我。”陆有鱼兴致正高。

赵小狸居然也附和着：“表妹，前面天香坊，走我们看香粉去。”

“赵小狸，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用什么香粉！”

“不用我还不能看看？”

“四表哥别理他，没情调的臭男人一个，我们看我们的。“

陆佑谦：“……”

什么时候就成臭男人了！

“老板，先别关门，我要买纸！”

一个怎么听都有些熟悉的声音钻入陆佑谦的耳朵，让他不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想起了，这不是那个买他书的沈静秋吗？

关门的澄心堂伙计无情道：“这位公子，我们店今天已经打烊了。况且，今天店里也没有纸，年后初八才开张，所以存货全部都被订走了，一张都不剩！”

沈静秋急切道：“什么！不，卖我十张就好，五张也行，我有急用！“

伙计已经不耐烦了：“急用什么急用，说没有就是没有！快走吧，我要关门了！”

“等会儿，你们澄心堂连十张纸都拿不出来，骗鬼呢吧！”

沈静秋回头，想看是谁在为他解围，猝不及防地看到陆佑谦那张脸，蓦然想起这就是他日思夜想，咬牙切齿骂了无数遍的陆佑谦！

沈静秋狠狠道：“陆佑谦，你这个骗子，还我的钱！”

陆佑谦眨眨眼，不对呀，他明明是想帮沈静秋来着，怎么好像被倒打一耙了？

伙计瞅了两眼，暗骂一句“俩大傻子”，果断关上了店门。

陆佑谦纳闷了，“沈静秋，我这是在帮你，我骗你什么了？”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纸了，沈静秋一把抓住陆佑谦的手腕，“今天不把钱还我你别想走。”

“你放手，我不走，你把话说清楚。”

在陆佑谦的记忆里，书被盗印并且大肆出售，损失最大一直都是他，以致于他并不太记得在这件事里，沈静秋也是倒霉的那一个。

“我花了七两银子买你的书，结果第二天，你人走了，满大街都开始卖你的书。你知不知道多少钱，五十文，买二送一，这不是赤裸裸的欺骗是什么！”

陆佑谦缓过神来了，因为这七两银子，他吃了一顿不怎么样的羊肉锅，然后没钱又不肯回家，还在沈静秋那四处漏风的屋子睡了一晚。睡到半夜还把沈静秋抱上床，两人滚了一个被窝，差点没被冻死。

想起沈静秋的这份“恩情”，陆佑谦突然就不气了，皱着眉头道：“那你想怎么样？”

“还钱。”自从遇上陆佑谦，他就没碰上过一件好事，以为捡到了宝可以稳过预选试，结果呢，没过！损失了所有的家当，连饭都吃不起，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今天碰上他陆佑谦，结果又买不到纸了！

都是因为陆佑谦！

陆佑谦无奈道：“钱，我真没有。"

陆佑谦，名字听着挺有钱，实际上穷得铃儿响叮当。

“你还想骗我，你这身衣服就不下百两，随行带两个仆从，买的东西都不止七两。”把人当傻子玩吗？

“我……”这要怎么解释，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

“哥，你磨磨唧唧的在这边干什么？”

陆有鱼和赵小狸逛完了天香坊，环顾四周，既不见陆佑谦，也不见两个随从，于是就找了过来。

沈静秋只见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从越过人群走进来。心里寻思，一个是妹妹，另一个估计就该是心上人了吧？

他的目的是想要陆佑谦还他钱，并不是要让陆佑谦在心上人面前丢面子，于是压低了声音说：“别纠缠了，你也不想在你心上人面前显得这么小家子气吧，对你来说，七两银子不算什么，可对我很重要。把钱还我，咱们两清。”

心上人？哪里又冒出个心上人？他说的是赵小狸？！这个面目可憎，柔弱娇贵，一脸看戏表情的“男人”还成他心上人了？

他上辈子是不是在地府造了阎王爷的反，高呼了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这辈子要让人这么误会他？

沈静秋，你眼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