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武林大会，乃武林高手之间的聚会，以拳脚功夫决胜负，讲究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各派翘楚都来参与了此盛会，个中内幕仅有少数人知晓。

武林大会要持续整整三日，余熙明早就心痒起来，只想要一睹各大高手的风采。与万星海见面当日，他就将此事告知了燕正卿，都暗暗提高了警惕。

第一日，是武林中无门无派之人的比武，不乏有想借此机会大展身手，被某门派看上请为客卿之意，也有一心向武的痴儿想借此机会与各大高手切磋交流，提升境界。

总之，由武林盟承包的整个比武之地热闹非凡，气氛激烈。

第二日，是各门派有潜力的新秀小辈，锻炼自身，相互切磋，也是各门派相互攀比的时候。燕正卿也正是在这一天上台，大展身手，毫无意外的拿下了第一。

余熙明坐在台下，依旧戴着帏帽，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

“燕大侠真是青年才俊啊，今年果不其然又拿了第二日的第一。”

“三年前燕大侠在第三日惜败太虚宫泰斗流明道长，今年说不定能更近一步。”

“说不准燕大侠还能取代燕盟主成为新一任武林盟主呢！”

“这怎么可能！燕大侠今年才二十有三，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武林盟主！”

“燕大侠武功又大有精进了，当真是年少出英才啊！”

“就算燕大侠最后与燕盟主对上，也肯定不会对自己父亲出手！”

任由他们如何猜测，最终结果还是要等到明天才能知晓。

燕正卿跃下擂台，直接找到了余熙明，也不理会周围的人，径直牵起了余熙明，顿时引来了一片吸气声。燕宏远坐在台上高处，手紧了又松，最后别过脸去，眼不见心不烦。两人当然更不会在意，余熙明活过那么好几十年，早就脸皮厚了，跟着燕正卿就回了燕府。

路上他忍不住问道：“假如明日你与父亲对上，你会选择赢吗？然后当上武林盟主？”

燕正卿听这“父亲”两字极为顺心，微微一笑：“倘若我有幸能成为胜出者同父亲交手，我定会倾尽全力，但父亲本就强于我，我胜不了。”

“这可不一定，你已经很强了。”余熙明鼓励他。

燕正卿又笑了：“莫要小瞧了父亲，父亲从来都是江湖榜上的第一。”

“你不也很厉害吗，前五还是前三来着？”

“最高第五，”燕正卿捧起他的脸，“对为夫这么有信心？”

余熙明也笑了：“是啊，还等着你给为夫赢一个武林盟主回来呢。”

燕正卿低下头吻住他，毫无章法的汲取他口中的津液，余熙明忘情的回应着，与他相拥在一起，一时之间飘飘然，忘乎所以。

武林大会的第三日来临，各门派高手依次上台比武切磋，其精彩程度比之前两日精彩了不止一点点，台下惊呼声和喝彩声连绵不绝。

每日的比试都采用的是积分制，两两切磋，负者不积分，胜者积一分，可选择继续比武或者休息后再上，每人最多上五轮，但不能再选择相同对手，最后积分多者为胜，若有平分，则平分者再战。上台者不限身份，但显然没有实力的小辈们一般并不会在今日与众多高手一决胜负，只会在前两日比拼，这也成为了一个默认的规矩。

燕正卿上场的时候，台上已比过五轮，台下气氛正为热烈。此时台上的正是刚胜过一场的太虚宫流明道长，燕正卿毅然决然的飞身上了台。

“啊呀，燕大侠怎么这时候上台？三年前他不是正输给了流明道长吗？”

“你这就不知了吧，燕大侠定是想一雪前耻，才不会因为上次失败而逃避！”

燕正卿在台上已行了晚辈了：“流明道长，请赐教。”

“好说，好说，燕少侠武功大有精进，贫道这个老头子已比不上少侠了。”他手握长剑，精神矍铄：“出招吧！”

燕正卿抽出寒霜吹雪剑，提剑而上。

高手的过招惊险无比，两人的剑法都是天下一流，你来我往，不相上下。整整五十招过后，燕正卿一剑点在流明道长的咽喉处，胜负已分。

“好！当真是少年英才！贫道认输！”流明道长拱手施礼，干净利落的飞身下了擂台。

台下霎时响起一番叫好声。

第三日的各派强者之间比武与前两日不同，一旦失败，都会不再上台。

余熙明自然也极为高兴，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燕正卿，真的都忍不住想大喊一声：这是我爱人！我是他夫君！

但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种不安感，仿佛今日要有什么事发生，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又不容忽视，等到燕正卿陆续几次上台胜出后，这种感觉变得极为强烈。

他忽然想起原剧情中，燕正卿在同主角一同前往讨伐圣天教时，他的身份已经是武林盟主了，那么……

他来不及细想，燕正卿竟已胜了整整五场，台下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震惊。

转眼，擂台上只剩下了燕正卿一人。

终于到了整场大会的重中之重——武林盟主之争，也终于到了燕宏远上台的时候。

燕宏远从高处缓缓起身，上了擂台，满眼欣慰：“正卿，你能走到如此地步，吾心甚慰。”

“不负父亲昔日教诲。”

“哈哈，今日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要拼尽全力！”

“是！”

话不多说，比试已开始，但余熙明却根本无心看比赛，因为他瞥见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纵然那人遮住面容，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是万星海！

他来此处干什么？莫非……圣天教！

余熙明目光焦急起来，他飞快扫视万星海四周，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却因台下人的推搡欢呼丢失了视线。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重新投回擂台，只企盼千万不要生出什么变故。

然而他的祈求是徒劳的。

台上终于分出了胜负，燕正卿终究不敌内力深厚的燕宏远，一招之差败给了自己父亲。

燕正卿倒也没什么情绪，喘息片刻，爽快的笑了起来：“父亲果真是天下第一，正卿不敌！”

燕宏远丝毫不显疲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过三年，这武林盟主之位定会是你的！”

“如此，便提前谢过父亲鼓励了！”燕正卿将寒霜吹雪剑收回剑鞘，心满意足的跃下擂台。

台下这时才反应过来，顿时发出排山倒海的呼啸声：“燕盟主！燕盟主！”

燕宏远压了压手章，声如洪钟：“可还有想上台与老夫比武之人？若没有，那这三年的盟主之位，就由老夫继任了！”

“且慢——”一声音炸响在众人耳畔，所有人眼睛一花，一道身影蓦地出现在了擂台上。

“这武林盟主，本尊也想当当看呢——”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正猜想何人如此不知死活，却都被台上高处某长老的话震住了。

“项承天——”流明道长语气异常冷硬，“谁人给你的胆子敢在此处放肆！”

“魔教教主？！他怎会来此？！”

“这里正道高手如云，他这是自投罗网！”

台下一片哗然，而余熙明心下发沉。

当即有人想冲上来捉拿项承天，却被燕宏远抬手制止了。

“他有挑战武林盟主的资格，这是武林大会几十年的规矩。”燕宏远脸色沉沉，“既然如此，老夫接受挑战。”

“好！”项承天抚掌大笑，“那本尊就不客气了！”

项承天欺身而上，双掌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猛然向燕宏远击出。燕宏远不慌不忙，横剑格挡，一招横扫千军将项承天击退几步。项承天一击不成，又酝酿出下一攻势，丝毫不落下风。

不对劲！教主项承天虽各式兵器样样精通，但他最擅长的分明是圣天日月剑法，如今竟赤手空拳而上，若不是找死，那就肯定是别有用心！

余熙明猛的抓住燕正卿的手腕，焦急到：“必须阻止他们，不能这样打下去！”

燕正卿面色沉重：“这种程度的决斗，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止的。”

两位顶尖高手的战斗，当然不会手下留情，都下了死手，寻常人一靠近，就会被剑气或者掌风所伤，根本近不了身，更别提阻止了。

台下鸦雀无声，全都在屏息看着这场天下无双的决斗，迫人的气势笼罩着整片场地。

石制的坚硬擂台已经出现了斑斑裂纹，还有不少石块在两人的踩踏下碎裂开来。

已经有不少武林盟泰斗暗暗储力，一旦见势不妙就马上出手。

这场战斗结束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燕宏远一剑刺穿了项承天的胸膛，鲜血飞溅，还没等所有人松一口气，项承天不闪不避，顺势而上，重重一掌击上了燕宏远的丹田，然后生生击穿。燕宏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项承天拔出手掌，燕宏远丹田处出现一个大洞，全身的血液都从那个大洞中被拉扯而出，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起来。

台下一片死寂，眼睁睁看着燕宏远倒下，整件事都发生在一瞬间。

“不！”燕正卿凄厉的大吼一声，猛冲上擂台。与他同时动作的还有武林盟各派泰斗，他们全部向项承天冲去。

项承天拔出胸膛上的长剑，人群中骤然飞出多位圣天教高手，与众武林盟高手撕杀在一起，而项承天则在左右护法的掩护下飞速撤退了。

燕正卿双目发红，直直冲着项承天而去，寒霜吹雪剑带着夺命之势，随着燕正卿破空而去。

但他被圣天教的人拦住了。

万星海一展折扇，堪堪卸去大半了长剑的力道，然后拦在了他面前。

“滚开！”燕正卿只想去找项承天，但万星海寸步不让。

燕正卿便重重向他咽喉刺去，只求一击毙命，被万星海运用身法避开了，只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心已乱，杀不死我。”万星海无心恋战，只等着项承天不见了踪影，就脱身而去。

余熙明刚刚杀了一名圣天教教众，运起轻功飞至燕正卿旁边，见燕正卿怔怔的伫立着，心中担忧。

燕正卿转身冲回了擂台，跪在燕宏远的尸首前，双目赤红。

圣天教众人走的走，死的死，转眼已经干干净净。

流明道长站到了台上，沉声道：“燕少侠节哀，盟主已逝，还请少侠接任盟主之位，统率武林盟。”

“理应如此，道长说的正是。”

“燕大侠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当盟主大位？”

众口不一，但武林盟中各派泰斗首领竟是默许了此意，皆拱手唤道：“燕盟主。”称呼还是那个称呼，但人却已经换了。

燕正卿没有拒绝，他对着燕宏远的尸首磕下头，良久起身，对着台下，在武林众人面前，宣布了此事。

“我，燕正卿，即日起接任武林盟主之位，定要剿灭那圣天教，万死不辞！”

他没有流泪，余熙明却看见了比眼泪更深的痛楚。

江湖的天，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