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归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近十年的时间已经逝去。

不出所料，徐枫敛因看管不利，使得边郊全民暴动而被处死，全家也为此流放至离禹至千里以外的边塞。

因徐枫敛的死导致朝堂上下无一人再敢去看管边郊，至此边郊彻底群龙无首。

往后几年，大祁越来越乱，先是旱灾导致冀州颗粒无收；又是水患使丰州百姓流离失所，灾民暴增；灯州土匪也趁此机会倒卖粮食博取暴利，壮大人数逐渐不送控制。

纹眉邢在这乱世含辛茹苦的拉扯着巷鹓和纹念长大，拼尽力气将二人送进学堂，由梅先生梅悦教导。

边郊方圆几里地只有梅先生这一个学堂，毕竟在这乱世之中又有几人还能好好念书呢？

梅先生虽然学生不多，但每个学生梅先生都会倾囊相授，其中梅先生最喜欢的就是纹念了，在纹念的冠礼上他给纹念取了一表字——“断尘”。望他从此以后斩断尘缘，一心为民谋利。

纹念18岁时参加科举，中了进士，后被分配到幽州当了个知州，离开了禹都，至此纹念想与纹眉邢她们见面都难。

纹念在幽州做知州的第二年，仁锦帝驾崩，在位18年，23岁的太子锦侍书继位，号“安锦帝”，大小官员来到禹都参加登基大典，纹念也不例外。

时隔两年纹念再次回到锦城心里万分感慨：新皇登基是福是祸还不知，但愿是位明君，从整我大祁雄姿。

为了能与纹眉邢和巷鹓见一面，纹念提前了好几日，与在幽州结识的好友一起来到了禹都。

此刻在禹都的官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

“纹断尘，我记得你是来自禹都的对不对？”马车里一位温文儒雅的男子掀开帘子欣赏着车外的风景。

纹念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的答道：“是啊。”

那男子一听来了兴致，把脸蹭到纹念的面前：“断尘啊，禹都有什么好玩的啊？好看的姑娘家多不多？像我这样的在这讨个媳妇难不难啊。”

纹念无语的抬起脸看着眼前的人：“琴墨，你还是省省吧，禹都的姑娘要求还是挺高的，你别自讨苦吃。”

“唉，也是。我要是有你那样的好皮囊就不用愁咯。你说说你，就在幽州待了两年而已，把我们幽州的姑娘迷成什么样了。要是只有姑娘就算了，男人你都不放过，动不动就有人来找我打听你什么价位，想与你共度一夜春宵～，咦，恶心死了。”说完琴墨又回到了窗边。

纹念不喜欢听他的碎碎念道：“那你可别乱说，我不喜欢男人，再说了我家中可是还有个未过门的妻子的。”

琴墨答道：“是是是，我知道当然没乱说，不然你早就被我送到别人床上了。”听了这话，纹念用手里的毛竹扇子狠狠地敲在他的脑袋上，琴墨吃痛的捂住脑袋。

“你要想哪儿啊？”纹念一边将手中的竹简收起来一边问琴墨。

琴墨翘着二郎腿道：“是要到了吗？”。

纹念点点头，琴墨继续说：“你家里不是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和一个身体抱恙的老母亲嘛，你都两年未归了去看看呗。”

纹念听完这话笑了笑：“行啊，正合我意。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那可比不上在幽州舒服。”

“没事。咱俩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啥苦没吃过？”琴墨随意的说。

“师傅，到禹都边郊就停。”纹念从马车里探出头对车夫说。

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

琴墨跟着纹念走在路上，他打量着四周：“断尘你以前住这？我还真没想到皇都也有这样的村子。”

纹念答道：“这地方乱，这样的村子多着呢，朝堂一直用武力镇守这里，士兵里有不少贪官，每每朝堂发下来建房的银子都被贪了，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听完纹念的话，琴墨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禹都边郊啊，我在幽州听人说，禹都边郊是近几年才乱起来的，现在好像已经到了无人敢管的地步；但9年前师府中的分支——小师府管理，好像管理的很好。据说那时这里人的生活跟居住在禹都城中的人没什么区别。只要再过几年这就要发展好了，但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小师府被屠了。唉，真可惜。”

纹念道：“应该是的，这我就不大清楚了，我是我娘捡回来的，捡回来时小师府刚被被屠了，这也不是归小师府管了。”

“哦，是吗？小师府九年前被屠，当时你应该也有13了吧，13岁孩童已有记事能力，何况你纹断尘是个过目不忘之人。”琴墨歪头看着纹念。

纹念面不改色道：“我是被母亲捡回去的，幼时失忆，13岁以前的事我一件都记不得。”

琴墨听完停下来脚步：“什么？你不是你娘亲生的？”

纹念点头：“我是她收养的义子。”

琴墨又道：“这不巧了嘛，你说你娘捡到你时小师府刚刚被灭，那时师无念也凑巧失踪，至今还没找到呢，你又刚刚好失忆，你说你会不会是……”

纹念在他说完之前一扇子打在他的虎口上：“这件事情不要乱说。”

琴墨捂着虎口委屈巴巴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况且说实话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听完这话纹念瞪了琴墨一眼，随即加快了脚步往家走去。

琴墨紧跟纹念才不至于走丢——此处虽然乱，但住的人却不少，弯弯绕绕的如果不跟紧熟人十有八九会迷路。

二人最终停在了一个茅屋前。纹念心想：也不知母亲和巷鹓在不在。然后敲了敲门。

“谁呀。”一道宛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纹念会心一笑，对旁边的琴墨说：“走吧。”这时门刚好也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妙龄少女，她看见纹念时眼睛一亮：“念念你回来了！”

“是啊，惊喜吧。”纹念道。

“是挺惊喜的。”巷鹓道，“快带客人进来啊，站外面干什么”

琴墨一脸惊喜——毕竟这姑娘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放在纹念身上，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他还以为人家压根就没看见他呢。

“哟，怎么没见你这么温柔的对过我，难不成你喜欢他这样的喜欢？”纹念在旁边盯着他们二人。

“你……”少女听了这话手指着纹念，“你不和我斗嘴就难受是吧？”

“我没有，你别瞎说。”纹念拉着巷鹓的手指头把它对准琴墨。

“小巷鹓啊，你指着琴墨做甚？莫不是喜欢人家？”纹念故意的说。

“你！你……”巷鹓一拳锤在纹念的后脑勺，然后把手指抽出来，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站在外面的琴墨问纹念：“她是谁，难道这就是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

纹念挑眉道：“嗯哼，你喜欢啊？”琴墨刚想回答，纹念就接着说“喜欢也没用，我不给。对了，咱们吃完饭就进城吧，天黑之前就走。”

琴墨靠着身后的树道：“行。”

“小念儿，吃饭啦！”纹眉邢虽然没出去，但刚刚的动静她是听见了，自然是猜到是哪位回来了。

“这就来娘。”纹念道,“你怎么还不走？”

“是是是，这就走。”琴墨陪笑道。

“来多吃点，都瘦了。”纹眉邢一个劲个纹念加菜。

“娘，还有人呢，别光给我加菜了。”纹念对纹眉邢说。

“好好好，公子也吃菜啊。”纹眉邢对琴墨道。

琴墨点了点头，心想：好尴尬啊，我什么要来这。我应该现在、立刻、马上原地消失。我就不打扰人家一家人吃饭。

好在这尴尬的时光都是转瞬即逝的，已经傍晚了，他们该进城了。

“娘，在天黑之前我们要进城，晚了城门就关了，所以我们就先走了。”纹念边给纹眉邢按肩边说。

“那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时候。”纹眉邢还想像纹念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头，可他已经长高了实在是摸不到“长高了娘都摸不到你头了，好啦挺晚的了，快走吧。”

“琴墨，你去订房，我到处转悠转悠”纹念拍拍琴墨的肩膀，琴墨还想跟念念谈谈，可身后的纹念已经不见了。

此刻琴墨只觉得以前认识的纹念是假的，现在的他既话多，又狡诈，跟以往他高冷的形象一点也不一样。

但纹念只想说：高冷？我哪儿高冷了？只不过是幽州的事太多了压的我一点顽皮的时间都没有好吗！

纹念在街上乱转，见街边上有人再买糯米糍耙，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上前买了一份——他从小就爱吃甜食，最喜欢的就是这糯米糍粑了，幽州可没有卖这零嘴儿的，他已经好久未吃了。

纹念从那人手中接过糍粑，转身时不小心撞的了一个人，糍粑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但此时的纹念才没时间管这个呢，他一个劲的跟被撞的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被撞的人不知为何一直没动，纹念抬起头，望着那人——那人很高，穿着一件玄色长袍，衣服的袖口处还用银线绣了暗纹。但他太高了纹念根本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子。

这时琴墨来了，他抓着纹念就走，嘴里说着：“纹断尘你跑的还挺快，我一转头就没影了，留我一人在哪儿定房，我告诉你，你完了！”就这样纹念被拖走了。

“殿……公子，我们去雨月居吧，已经定好包间了。”燮岩出现在锦侍书面前。

锦侍书这才回过神来，与燮岩一起前往雨月居。

锦侍书坐在饭桌前心想：刚刚那人与念念长得有八分像，回去定要叫燮岩查查那人的底细。

“殿下、殿下，殿下你茶溢出来了……”燮岩提醒了一下已经把茶水倒的满桌都是的锦侍书，锦侍书这才挺手。

“殿下为什么你今天总是发呆啊。”燮岩边擦桌子边问。

锦侍书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说道：“让你查的东西查出什么了吗？”

燮岩立马正色道：“查到了，有人在陛下用的香料里，洗澡的池水里，以及吃的饭菜里下了一种慢性毒药，导致陛下的体内毒素堆叠，达到了一定的量后就会毒发身亡。这种毒也是奇，如果不是陛下还剩一些香料没有用完让我们找到了突破口，陛下的死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毕竟这毒在体内居然检测不出来。”

锦侍书用力捏着茶杯：“世家贵族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父皇弄不死他们不代表我就弄不死他们！到时候新仇旧帐我定要和他们一起算！”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躁动。“纹断尘！你怎么了！醒醒啊！”

“殿下？要不要……”燮岩瞅了瞅锦侍书，“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锦侍书道。

亥时，纹念慢慢醒了，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雨月居的包间内。

“醒了？”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询问声，纹念吓的一激灵，心想：我不就是不小心晕倒了吗，琴墨这小子就把我卖了？

纹念挣扎了一下要起身，但因为被抱着没起得来，反而被抱着的人压在了身下，“别闹……念念……睡觉……睡觉……”耳边又传来了声音，这下纹念确定了，这人没醒啊！

这是怎么回事呢？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燮岩去查看，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公子忽然晕倒了，他还在想该怎么处理时他家的太子殿下就出来了，一见晕倒的人就愣了一下，想把人抱走。

可一旁的琴墨不答应，上前就护住纹念，锦侍书可不管，仗着武功高强，点了琴墨穴位就当着人家的面把人抱走了，留下一个燮岩处理剩下的烂摊子。于是就有了两个时辰后的场景。

也不知锦侍书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抱着纹念睡着了。

他趁锦侍书还未醒来，感觉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