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什么时候回来”
谢隐回头发现是那女人带着的小姑娘,看着眼睛红红的,这会儿已经哄好了,一溜烟窜到自己这里来了,眼下正抓着自己的袖子不肯松开。
谢隐很不耐烦。
“小妹妹,我还有点事,你放开我,让我走好不好。”
还好,大家都忙着拍李承翌马屁没工夫注意到自己。
谢隐硬是把自己的袖子从那丫头手里抽出来,一看这丫头的模样就知道她又要哭了。
谢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真是的,家里大人也不知道管着点。
正恼着要离开,那丫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就将谢隐给拉了下来,头窝进谢隐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就是不放他离开。
“哥哥,你先不要走好不好,大家都没走。”
许是听不见谢隐的答复,宣子熙突然就冲着李承翌的方向大喊,:“陛下,这个哥哥要走了,他要跑!——”
谢隐猝不及防,一把捂住宣子熙的嘴,看起来像是被噎住了。
“你胡喊什么,快放开我。”
“不,不放。“宣子熙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就算这个哥哥凶过她,可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勉强原谅他了。
宣子熙如愿以偿,方才还争着要拍李承翌马屁的人眼下统统往这边瞧过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都聚焦在了谢隐身上,见褚琏带着的宣子熙光明正大的抱着神官。
纷纷错愕至极,还有人手中的酒杯都掉了。
关键是,李承翌。
谢隐突然就不敢看李承翌了,太荒唐了。
好不容易褚琏发话,笑着让宣子熙放开他,可她还是不情不愿,:“可是,放开大哥哥他就要跑了。”
场面一时间尴尬极了,谢隐怎么都没想到,今晚他受的所有罪都源于一个小姑娘。
原本正和同僚喝酒的傅永也被吸引了过去,怒然放下手中的杯盏,拍案而起,:“竖子敢尔!今日乃除夕夜宴,此乃陛下恩赏,你却不知好歹,众人还未起身,你竟敢擅自离席,你的眼中究竟还有没有体统还有没有陛下。”
“就是,简直狂妄之极。”一旁的人附和道。
此刻的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一张脸阴郁的能滴出血来。
听着全场细细簌簌的声音,无一不是在嘲讽自己的,谢隐心下一阵轻叹,什么东西就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指尖一道彩色结界瞬间就将宣子熙隔开,接着谢隐神色冷静朝傅永看去,轻笑一声,:“我既无体统,也不在乎你的狗屁规矩,所以,你能怎么样?”
谢隐嗤笑,理都没理在坐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常曦殿。
众人惊愕,心下后怕,目光皆朝高位看去。
李承翌还是和以往一样,神色淡淡的饮着酒,可众人皆下的不敢出声,大家都清楚,此刻什么都不发生才是最可怕的。
许久静谧过后,李承翌突然从高处走下来,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宣子熙。
宣子熙害怕了,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劲儿往褚琏身边藏。
李承翌慢慢蹲下身子,安抚着宣子熙说道,:“褚姨,往后进宫就别带着孩子了,免得惹她哭闹。”
言语间听不出情绪,但那些刚刚讥讽过谢隐的人此刻已然吓出了一生冷汗。
谢隐回了府拿好东西,设好结界,可转身就看到大雪里那个向他走来的人。
高贵冷清。
……………..
“李承翌,你怎么来了。”
院中红墙前,月色风雪,李承翌已经将那身华贵无比的衣衫换下,身着一袭白衣,披着一个蓝色的斗篷,撑着油纸伞慢步走来。
谢隐,:“你怎么来了。”
李承翌,:“怎么不打伞。”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
李承翌给谢隐撑着伞,他身上的斗篷是谢隐在南邃山时给他买的。
沉默过后,谢隐先开口,:“不在宫里过除夕,来我这里做什么。”
李承翌似是毫不在意的抬头,接而又侧过半边脸,:“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既如此,朕就来看看。”
果然啊,李承翌还是李承翌,理由都让人那么意想不到。
谢隐也不着急走了,憋着坏笑,:“我好久之前就想邀陛下看雪来着,可要是打着伞还怎么赏雪,看的清吗?”
飘雪漫天尽是,无穷无尽,这晚的雪好似比自己初次上琉璃塔时的雪还要盛大。
谢隐只是开玩笑的,可李承翌却当了真,一身干净的侧过身收了油纸伞,抖落了簌簌细雪,而后睫毛卷起,露出一双明锐清明的美人眼。
谢隐傻了,这人是怕是嫌自己活的太久吧,这才刚从外面回来还没几日,身子都没好,逞什么能。
手中陡然燃起一抹亮光,在空中升起一道璀璨的结界,刹那间就将二人笼罩其中,将外界的风雪遮挡。
“我说陛下啊,好玩吗。”
一声烟火陡然碎裂,散成五光十色的璀璨,接着一声声爆竹声响起,天上此起彼伏的花火,灿烂辉煌,雪中弥漫着一丝丝烟火的气味。
“除夕安乐。”谢隐低头说道。
李承翌笑而不语,谢隐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大概是在笑自己没文采吧,可他在怎么努力也只能说出这个了。
毕竟年年都只说这些词,换做别的他也想不起来了。
李承翌捧起谢隐的脸,一只手不知拿了什么出来,亮晶晶的,接着他就感到脖颈间一片冰凉,那因逐日而留的伤疤似乎不那么灼热了。
这么多天,他饱受折磨。
“这是?”
李承翌,:“回去的时候别让你师尊瞧见了你满身的伤痕,不然他还以为我虐待他徒儿。”
“…………..”
他怎么知道他要走。
“什么时候回来。“李承翌又重新撑开了伞。
“不知道,也许一两年就回来了。”
也许只要天阙这边不出乱子,他就永远不会回来,毕竟他的存在是为了天阙的安宁,只要这边无事,他也就没有理由非要回来。
不知为何,在听到谢隐的回答后,李承翌竟会有一些失落。
许是刚热闹起来,转眼又回归冷清,有些不甘心,还有些舍不得吧。
李承翌没说话,撑起伞就要走,烟火还在继续,谢隐的声音也在这烟花声里断断续续。
“李承翌,等等——”
谢隐急忙拉住李承翌,可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犹豫过后,另一只手闪过一丝蓝光,接而就牵起李承翌的手,将一串血红色的珠串戴在了李承翌的手腕。
是谢隐的珑源,留给李承翌,保他平安。
“我.........会早些回来的。”
谢隐也不知李承翌是否听清了,直到李承翌的背影在大雪中消失不见,那人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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