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余年•中
我和老太太不同,我爱安恙年人尽皆知,我藏不住额对她的所有情感,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怕她听不到,怕她感受不到。
我也很幸运,安恙年也爱我。
我和安恙年是初中认识的,我是转校生,安恙年也是转校生。
我对安恙年不是一见钟情,不是日久生情,是惊鸿一瞥,从此一眼万年。
初中毕业后,我到了重涪市里的重点高中,然后运气不错,也成功通过开学试考,进入重点班级,通知出来的那天安恙年比我还高兴。安恙年回到了南阳,她的成绩不突出,只到了个普通高中,但也成功进入尖子班。此间三年,我们没有断过联系。
安恙年是写小说的,她经常会给我发她写的文,我了解到她的应用平台后,也偷偷注册了两个账号。一个账号她是知道的。另一个账号就像是隐匿在暗处的偷窥者,我瞒的很好,她一直不知道。
安恙年是写耽美文的,我也是从那个平台那了解到了一个桎梏“同性恋”。
安恙年在新学校依旧交到了新朋友,我看着动态里和她在一起的女生,有那么强烈的情感呼之欲出。我知道,那是占有欲。
高中第二年,高二开学的前三天。2022年8月27日,19点。我爱上了安恙年,比任何解题思路都要清晰明了。我爱安恙年。我们在小程序中绑定了情侣关系,看着那个粉色的图标,没有人比我更幸福了。
可我也知道,我们是以朋友,或者比朋友更好的关系绑定的。她分手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服输,为了刺激她的那个男友。
不过没关系。我爱她,这就够了。
安恙年会说爱我,在我帮助了她之后。她每条说爱我的信息我都有收藏,我像是一个醉鬼。不久,我又觉得不满足了,我希望她永远属于我。
月亮?摘是不可能的。我非要月亮奔我而来。从那刻起,我陷入了一个庸人自扰的怪圈。
9月22日。这天让我用所有记忆去铭记我也只会觉得不够,我想刻进骨髓,刻进DNA。
9月22日。安恙年坐着火车横跨三省来到了我的城市重涪。她到时,我正在上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
那天我们在讲试卷,考卷上是林清玄的散文,那节课语文老师给我们呈现了林清玄的篇目赏析和经典文录。
那篇文章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内容大概讲的是作者和同伴小时候看了一场电影,影片中的女主角是赫本。赫本温柔美丽,于是,作者和同伴约定,长大以后一定要娶赫本。就算娶不到本人,也一定要娶和赫本长得像的女人。多年以后,作者带上他的妻子和同伴们聚会,同伴们也都带上了自己的妻子。作者在聚会中突然站起来,望着同伴们的妻子。只觉得在场的只有一个人像赫本——那就是他自己的妻子。
捧着花的安恙年比赫本美上万分。我爱安恙年,从来都不是情话。
“情深万象皆深,我们有限的人生。我们只此一生,要申请,要即兴,要尽可能感受万事万物带给我们一切。愿我们都能爱亦能被爱。”
“持续做一个深情又即兴的人,让每一个当下有情有义,如诗如歌。”
(选自《持续做一个深情的人》林清玄)
我坚信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浪漫过。
“小鱿鱼,好久不见。”
“安恙年,好久不见。”
“尤余,你见到我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我会伤心的,好吧。”
现在是夏末,我却像是从寒冬中穿越南阳的新雪,梧桐落下的细雨,来到了蝉鸣肆意的夏季,它见到了时空中被隐藏的玫瑰。
“没有。我很开心。”像是为了让她更加确定,又说了一句“恙年,我很开心。真的。”
这天我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束花。这一天我生日,恙年装病请了一周的假。花是粉色的荔枝玫瑰。我知道的,这是安恙年最喜欢的花。
那一天我也装病,请了五天的假。我在父母眼中是乖孩子,所以我装病装的很成功。我把恙年带回了家。我向来不善交际,父母见到恙年时表情还是很惊讶。恙年嘴甜,很快就和我父母轻松地聊起来了。听到她要在家里住上几天,父母脸上还是多出了几分不满意,我也是第一次违背了父母的意愿。恙年本来是打算去酒店住的,我没同意。
安恙年家里管得松,她出来也是被允许了的,我很羡慕她家里的氛围,她摇头。
她习惯将头枕在我的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像只软乎乎的猫。我右手写着解答题,思路在恙年碰上我时就断了。我飞快地整理着我的思路,把恙年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还是将脑袋靠在我的手上,拿出她的手机,对着台灯处调着光。寻到光线最佳处,按下快门。
她笑盈盈的把照片举着给我看:“小鱿鱼,你看起来好正经啊。一点也不讨人喜。”听到这句话时,我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其妙的情绪又覆上了心头。
“可是没办法啊,我喜欢你。”
完了,思路彻底崩盘。我的笔落下书桌,我愣愣的看着她,她依旧是嫣然模样。
恙年在我眼前晃动着手:“你发什么呆呢?怎么?你不喜欢我?尤余你果然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想分手……”
我俯下身来拾起笔,其余空隙我说:“我爱你。”安恙年又重新抱住我:“我也爱你啊,我好喜欢你正经的样子啊。”我说:“我爱你。”
重涪是个喧闹的城市,人潮攒动,车水马龙。我带着安恙年在大街小巷走着,从蕴华街到北海路,途经医院,幼儿园,重涪中学,民政,医院。我们用着最短的时间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恙年停在了一家名叫“琐隙”的图书馆。她捧着奶茶在书店的角落里坐了下来。书店内陈设很是温馨,灯光扑在书页上,流离在文字间。
她挑了一本诗集《我用什么才什么留住你》我挑了一本论文专业书。他喜欢把头靠在我肩上,店里的灯光暖洋洋的,她笑着照着那本诗歌念了几句: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她将书一合:“尤余我该拿什么留住你啊,或者换个角度?如果是你,你愿意拿什么留住我。”
这首诗歌我很喜欢,是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的。
“我不要什么,我不会走。”我继续说“如果是拿什么留住你,我给你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她微眯着眼,笑着叹了声气。她睡了过去。等恙年再醒过来时她到百科那一栏去拿了一本植物知识手册,问我:“你知道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吗?”我手里提着东西,她说得不真切,我让她重新说一次,她付着款可能没听到我的话,也没有回应。
时间过得很快。恙年的车票定在了26号,她走的前一天晚上父母做了一桌的好菜,但脸色不太好。
第二天一早恙年就起身了,我很疑惑,因为恙年的车票时间在下午,我们住的地方离地铁站很近。她又是一个爱赖床的人。
我和她乘车到了地铁站,她不习惯站内的温度,我们就在站外的木椅上坐着,这个木椅旁有一棵榕树,叶子在风的煽动下摇摆。我们都沉默良久。
恙年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我看了一眼,还是那一本植物知识手册。她放在我手上,然后又送给我一包植物种子,“这本书就送你了,回去的时候,记住,是回到家时,查一下我那天的问题,稻子与稗子的区别。这是玫瑰种子,好好养着啊。”我点头。
离进站还有两个小时,天边已经有了红晕。恙年回头抱住我:“尤余。听着,别忘了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未来的日子我们可以在同一所大学见面,当然,我会努力的。最重要的是,别忘了你说的话哦。”
她继续抱着我,是我从未有过的心安。
她进入车厢后,我走到那棵榕树下。“你知道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吗?”
百度栏上先是跳出一版面的科学普知识。我不死心,我总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继续往后翻,看到了一篇诗《我爱你》。我又把书翻开,翻到植物手册,讲稻子与稗子的那一页,里面有空白处是恙年娟秀的字迹:“喜欢一个人就送她一本植物知识手册,告诉她稻子与稗子的区别。”
某一刻,我的思绪像是被乱麻缠住。我只能被困在荒草丛生的荒园,而她就寻着了我,为我荒凉的梦里缀满了萤火虫。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我爱你》余秀华。”
我颤抖着拨开安恙年的电话。我知道此刻我赌上了一生仅有一次的心动。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