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穿越
竹林掩映中,刀光剑影,不休。
谏时州托着腮帮子,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乏味地看他们练剑快半炷香的时间了,要不是未拜师的弟子不能执剑,他早就跟他们一块玩去了,刚才掌门的师兄被一些杂事支走,可倒好,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了。
看着手臂上的伤痕,他“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给嘴欠的人一点教训。
人家在那专心致志地练功,他贱兮兮地凑上前去,本想套个近乎,结果人家没看见,潇洒地一转身,长剑甩尾,伴随着“啊啊啊”的尖叫,在入门派的第一天,中了大忌——凡事首日不可见血。
当然,只是在皮肤上划开一道不短的血口,并没有多深,薄薄的衣衫也不能要了,扔到废袍处,权且给那些乞讨者当件披风罢。
现在,哪怕跑跑跳跳,都能感受到寒风刺骨的刀割滋味,成功治好了他的多动症。
昨天正悠哉悠哉追连载的谏时州,一闭眼,再一睁眼,穿越了,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落到了他头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光速送到这个世界来。
以为自己是万人崇拜的大佬,结果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芸芸众生,存在感极低,死了都没人知道的那种。
昨天出去漫游时,听到一些贩夫走卒趁生意冷清时在一起闲谈,掌柜道:“不知诸位可听说,后日便是邝穹门派的收徒之会,吾犬子今方总角之年,鄙人思忖有一意,欲将吾小儿送往此门派,各位有何别意?”
这家掌柜开了多年的酒肆,在此地传名极广,也小有威望,其他只充算四处游荡的货郎,居无定所,银子于他们来说为珍罕之物,因此不敢贸然议述。
半晌,一人缓缓开口道:“贵公子才学过人,武艺精湛,定能师承大者,只是有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柜递了个眼色,示意接着往下说。
看的出来他有些为难,似乎比较后悔说出那句“当讲不当讲”,不过到了这种关头,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草民有一小意,望戴掌柜受纳。众皆素知,门派长老喜好钱物,财宝尤所爱,掌柜多钱善贾,苟若……”
他捏了捏腰间鏖槽看不出颜色来的粗布腰带,里面叮里当啷的晃了几声,白花花的银两顿时吸引了不少贪婪的目光,一群叫花子直勾勾地盯着,垂涎三尺。
见此情景,他急忙捂住,却不知这一抖给招来了多么大的祸患。
戴绍一切都看在眼里,面不改色,驱散了衣衫褴褛的大批乞丐,把那几个货郎招呼进自家的客店,关上了门,暂时与外面隔绝。
拉来几把坐椅,倒上新鲜的茶水,几人推辞着说“不渴不渴”,嘴唇却干裂得发白,方才那人端起茶盏,咕咚咕咚大口咽了下去,戴绍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汝的意思是说,小小送个人情?”
听到“人情”两字,衰老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精明,立刻附和道:“当然,此位长老必然收下,您再说上点好话,令公子就不愁……”
“爹,谁来了?”头顶的踏道上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不转眼工夫,一个面相清朗、但举手投足却轻佻浮滑的少子,衣裘锦华,来到戴掌柜的身旁,挑了挑眉。
“嗯……这位便是…”打眼一瞧,除了戴绍的嫡子也是没谁了,“掌柜的戴小公子了?”
“嗯,是的。”出于礼貌,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看起来极不情愿。
“……”
“各位别见笑,犬子就这般禀性,不讲礼节,”取笑的同时,宠溺地拍了拍背,疼爱程度可见一斑。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戴慎不是无缘无故下来的,见没人说话,不耐烦地问:“爹,翡瓷还有多少?我不小心玩坏了一个,再给我个龙凤呈祥的,世瓷已经腻了。”
不约而相视一眼,“有钱就是任性!”
“喏,上面橱纱柜里第一层,有好几个,自己拿去。别下来烦着人了,我跟你叔伯说点事。”
货郎们:我什么时候认了个侄子
戴慎撇撇嘴,心内想到:长这么大,爹也没说过有叔伯这事儿,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拜的把子,倒如此寒碜!
货郎小九猛地颤了下身子,像被野虫蛰了似,不过立刻跟没事一样,起身抱拳道:“掌柜既来无事,草民几个无意骚扰,不便久留,就此话别,改日再登门拜访。”其他也纷纷拜别,担起担子,拎来草筐,一个年轻小生突然尖叫道:“真鸟晦气!我担子撂外面了!”手急忙慌地就要开门。
戴绍先前一步,拉出木栓子,那孩子急得拔步奔去,所幸的是还在,“赶紧看看有什么少的东西,别叫人掳走些。”
掀开筐子的盖,新鲜的野果被一扫而空,只残留几把烂叶,“我肏他娘的,哪个没皮脸的偷了我的果,”小生狠狠叫嚣道,冲着街上怒吼,在外人看来和疯子没两样。
可惜为时已晚,梁上人早已逃之夭夭,只徒剩个生气,小九从他身后转过来,带着看破红尘的怡然道:“算了,都已经跑了,你再气愤也没用了,还是想想明天该怎么办吧。”
“全赖……”咬牙切齿着,小九狠掐他一下——他也是被人这么弄过来的——止住了嘴,飘飘然着:“戴掌柜在后面。”
“得,得,我没时间再跟他耗了,他是有钱,我吃了上顿没下顿啊!今儿这么一偷,至少明儿没饭了,我去山上再找找,看运气吧,温饱全凭天意了,呵,”他挑起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九摇摇头,念叨着“还是太年轻了”,拾上自个的摊子,看了看整条街上都尊称的“戴掌柜”,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边走着,手从袖中掏出个银光闪闪的东西。
“戴掌柜,这是茶水钱,一点微薄之力,恳收下。”
“诶,就这么点东西,不须计较,权当我请汝了,”眼睛却扫着四方。
“那要是没事时,小可告辞为先,”
“吾就不挽留了,再会。”
戴绍抽出一个褡裢来,思考片刻,又放了回去,这么反反复复,还是犹豫不决,直到他儿子揉着眼睛,懒散地拖着木屐站在上楼,慵气十足地问道:“爹,你还不睡觉干甚事呢,那几个人又来求你了,一天天的,烦不烦,”
“别唠唠了,你老爹我早就乏了,赶紧上去,穿这么薄不怕得风寒,我光替你操心,头发都要白了!”
又重归回寂静,戴慎概是很烦他这种念经般的说教,一声不吭又回去了,还不忘掩上房门,“吱嘎”一响,表示房主处于“勿扰模式”。
“儿子,明儿爹跟你说个事昂,记得早点出来。”
“……”只有被风卷起的树叶沙沙回应了一下。
灯烛点点,渺小的火光轻轻地摇曳着,模糊暗影中,是几人细碎的谈话声。
“哎,话说你们想好拜哪个仙君为师了吗?”乔彼那张嘴自看到谏时州后几乎都没停过。
“害,我都不认得几个,更别谈拜师了。”谏时州身着松散的素衣,无聊地敲着棋子,灯花被震落,慢慢飘到了棋盘上。
“啊?这你都不了解?就算你天天闭门不出,也该听过传闻吧,至少有名的几个该知道。”
穿越之后,谏时州完全没有原主的记忆,全凭随机应变,此时被乔彼说得一脸懵。
“邝穹门派,上一任长老穆徐修炼术法最高,我爹说,当年可是闻名整个江湖,可惜逃不过岁月,垂垂老矣,再加上急于求成,恐丢颜面,现今闭关多年,也不知情况怎样了,”语气颇有几分感叹。
而谏时州不知从哪找出一把瓜子,边嗑边听他讲话,一段话下来,大半都嗑完了。
乔彼顺手抓了点来,谏时州只好顺着他,嗑完一个,便又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了:
“这里弟子筛选极为严格,进来的人分两种,一为天赋异禀者,不过比较少见;二为普通平民,靠锲而不舍的努力,持之以恒,要是走运的话被某仙君看上,便是一大美事——当然,概率是极小的,要是不包括这种情况的话,咱们都属于后者。”
“不知你双亲对此是什么看法啊,”乔彼突然问了句话外事儿。
谏时州随口胡编乱造一通:“我爹在我五岁时去世,我娘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我自小喜欢修仙一道,于是你就在这儿看到了我。”事后回忆时说得竟没有一点瑕疵。
乔彼倒是没怀疑,对他有了一丢丢怜悯,轻轻叹了口气,谏时州挑眉:“怎么了?”
“没事。”
喝了口递过来的水,打算继续说,半个字没发出来就被谏时州的话打断:“这么晚了,万一巡监的太事来了,看见咱,不得揪出来骂一顿。”即刻钻入被褥中,就待灭灯。
“哎,没事,那个老拙快三天晚上没出来过了,也没人管他,应该是怕冷,不想出来了呗。”
话音刚落,一声吼喝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喂!那屋里是谁?还没灭灯,仗着没人管,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
谏时州默默想到:你个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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