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谓情
见她疑惑的偏过头看着自己,幼姝哽了一下问道“就…就这样了?”
“不然呢?”韶安轻飘飘撇了幼姝一眼,问道
难不成当真是自己误会,这孩子对生死分明看的通透,并没有因为小狼的死从而撒气到自己身上,反倒面色淡定。
“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总得将它葬了。”幼姝答道。
闻言,那人似乎听了个新鲜词一般“葬?埋土里吗?可是为什么?”
幼姝身子都直了。在这一刻她反而了然,只觉得那孩子不通人情世故,对生离死别离之事甚是陌生。照料了那么多天的狼崽死在面前,她却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感觉。
韶安至多也只是尝到心里不好受的滋味。她接着说
“最近连日干旱,天又不好,狼群们都饿着肚子,它们都需要它。”
只这一句,一阵寒意从幼姝脚底板沿着四肢百骸迅速攀上了头顶。
“狼群的事可以再想办法,可是……”
她告诉自己,安儿大致不懂得“死”意味着什么,只当一件寻常并顺应自然的事,没什么需要避讳的,终了该如何便如何。一切以群体利益为主,这是属于…狼的天性。
不待幼姝思索,狼崽又道
“再说,为什么要埋在土里等它一点一点烂掉?这样有意义吗?”她表情十分严肃,不解地寻问对方。
幼姝不知她能否听明白:“一个肉体逝去了,可它的魂灵仍然存在。唯有葬于土中,它的灵魂方能安息啊——”幼姝伸手拍拍面前人小小的肩,温柔缓慢地解释道。
见狼崽仍是不解,幼姝轻握那孩子肉呼呼的手,另一只手抱起小狼。
她领着韶安寻到了一颗高大的柏树下,接着弯下腰去拔出匕首刨了一个小而深的土坑。之后将小狼掩埋盖好。一个小土包静静立在那。
幼姝开口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可能只是徒劳之举,没有办法。哭也没有用啊。”她转身笑着眯了一眼韶安。
韶安擦着眼睛呢喃“我没哭。”
“我并不否定你的想法,你有你自己的道理。”幼姝垂着眼帘。
她眼中有温柔浮动,引得韶安无意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却浑然不知。
幼姝轻快地说“可我想同安儿分享一回自己的想法。”
她伸手指向那个土包“你看,我将它葬的很深,没人能打扰它休息。”
“你可以随时来看它,而小狼也会一直安安静静地在那等待爱它的人前来。”清晏尽己所能想给予那孩子温情的滋味。
“它的身体固然会腐烂,但骨肉终将归还这片所孕育它的土地,形成一个生命的循环。这也是小狼对大地的爱与感激。大概你过段时间来看它,它头上便会长出一棵小花或是小草。这或许便是它的延续呢?”幼姝将狼崽拉到土包前。
韶安说“‘喜欢’我知道,就像你乐意对着一摞破书坐一下午那样。可是情和爱是什么东西?”她崩着脸,一面表示自己听不懂一面还不忘调侃那人。
幼姝勾唇解释“就像我们不忍心小狼死掉,都很想救它那样吧!因为我们对它有情感。”
狼崽正色“我不明白,我只是想让它健康地活着。若它的病总是拖沓不好,我会亲手取它性命。”
“一只狼不可以做苟延残喘的废物。”她握紧拳头。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合规合理的。但那个人做的也没问题,只是束手束脚、很麻烦。
……差别就是比起自己所为多了一种叫做“爱”的事物。
“或者,你对阿姐有什么感觉?”幼姝咧着嘴笑道
韶安闻此撇了撇嘴:“啰嗦,幼稚,总妄想压我一头。”随即她想了一会又说“还可以用那个词叫……事儿精、来形容。”
韶安毫不留情面的一句比一句尖锐,活将对方呛了个半死。
“……罢了,旁人说不清楚,你自己好生琢磨罢。”幼姝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想把死崽子打一顿的心思,不再搭话。
这遭事算是捋顺了,大姑娘这遭受了刺激。先前忙忘了,如今她心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松弛下来、伴着那日吹出的头疼,二者摧枯拉朽般发作了出来。
她一下子病倒了,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每天都睡的昏天黑地、迷迷糊糊。狼崽就在床边一直照顾幼姝。她看幼姝满脸通红,担心她把脑子给烧傻了。
幼姝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每天清早醒来都能瞧见一杯水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狼崽在户外的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打拳,或朗声念书。每逢此时,她心里的疲惫总能散去大半。
幼姝觉得大约狼崽良心发现,在她虽然不怎么精心的照顾下,幼姝病情也渐渐好转。
四五日后便能下床继续和狼崽子拌嘴了
日子也逐步走向正轨,那片林子已然成为了那两个孩子共同的小秘密。
对于当时那只小狼引出的疑惑,韶安使出了浑身解数尝试理解,到如今依旧不辍求索着爱为何物。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