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及笄(二)
韶安回头一想,似乎真是这样!是了,府中是在为那人准备及笄宴,偏自己忘记、还跑来问她。
虽说狼崽不至于吃惊到瞳孔地震,但心里总有些在意。毕竟那人对自己不错,自己却忘了她成年之事。
总得想个法子弥补她,亏欠不得。狼崽心里暗暗盘算。
她丢魂似的飘出院子。
狼崽对于宴贺什么的一窍不通。及笄礼?那就送东西?
可送她什么又是个问题。
往年都是她送自己礼物。那人挑礼很准,尽赶收礼人的喜好。自己也不能逊色于她。定要挑个好的,这回轮到她惊一惊了。
韶安下意识想到送书,但是自己对于学术方面建树不深。自己的书还是借那人的,怎么知道买什么?她摇头否定。
狼崽掰起手指,“琴棋书画”自己样样不占,偏那人喜欢。自己唯一擅长的就是舞刀弄枪,还学了一肚子杂书。总不好当场打套拳给她看。
最后,狼崽想来想去决定做些针线,简单绣方手帕给她。不就是握根针在布上穿来穿去吗。
这不容易?她心想。
说做她也不含糊,一会便从沈母处取来针线。
她细细画好纹样,信心满满。谁知穿针引线便直接难倒了莽夫、它俩大眼瞪小眼,绵软的线弯弯折折、就是在针孔边游荡不进。
刺绣的结局就是:绢布上几团打结的毛球,以及狼崽的手指被捅了十个窟窿。
偏她异常有耐心。又是几天不吃不喝、走火入魔,连百忙之中的沈夫人都觉察到了怪异,只是也搞不清楚那孩子在捯饬什么。
最后狼崽终于绣出了一朵奇奇怪怪皱皱巴巴的无名小花。
狼崽刚完工的那天晚上捧着那方帕子翻来覆去地看不够,捏着她的“史诗等艺术品”兴致满满的倒头睡去。
只第二天一早,狼崽撇了一眼。那方历尽“纠葛”的帕子灰溜溜的滚到了墙角、自生自灭去了。
日子将近,狼崽不由得开始烦躁。
帕子拿不出,再做些别的亦来不及。
愈想愈急躁,无心去演武场的她愤愤抽了胯下的马儿一鞭,不顾它嘶叫、便尘土扬扬朝集市奔去了。
既然无策可施就去东市碰碰运气。她这么想着,走马观花模样晃过几家店铺。
可有什么东西能入狼崽的眼呢?她挑来挑去总是不满意。
最后一条街都给她看遍了,只得停留在一家脂粉坊内。
这家作坊铺面算大的,店内布局被一面雕花屏风分开。左边是胭脂水粉,右边是钗环罗衣。
蓦一进门狼崽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对那些朱砂细粉末望而却步,朝右走去。
她伸手拿起格间一面团扇。
不远处一位奉笑的妇人见了立即走上前,一面问候一面悄然打量了一番,面前少女装束怪异,且年纪也小……
韶安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好笑中还带着鄙夷地掏出荷包、直白说道“我来这挑选礼物,店家可介意引荐一二?”
那妇人见女孩手中沉甸甸的银钱,顿时喜笑颜开“小娘子说笑了,这是我的本分。不知小娘子是送给谁的?令慈或是……”
狼崽沉思道“我有一个朋友快及笄了。”
“哦,及笄礼。”那妇人咧嘴笑着,点头哈腰的引路。“小娘子随我来看看,前头都是些店中新进的簪子,每支都是独一份的。”
“既是及笄,那就要挽发了。小娘子不如以知己之名赠她一根发簪,永结金兰之好呐。”店家若泄洪般口中一刻都停不住。
说着她伸手拿起一根雕镂精美的金簪递到韶安面前。在灯烛之下,簪子的光亮漏在墙壁上熠熠生辉
锃亮的金色活要将狼崽的眼睛闪瞎一般,她微微皱眉。那人身上从来不见任何耀目的颜色,定不会戴这个的。
她无法把面前这些浮夸的钗钏和那光风霁月的人融到一起去,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个物什俗了。
妇人见韶安似是不满意,随即立刻赔笑道“这些若是不满,小娘子不妨说说您朋友喜欢什么样的?”
狼崽摇了摇头,可她想了半天也憋不出什么话,只说道“简单些。”
随后她像注意到了什么,朝靠里的地方走去。
她微微踮脚,从偏上的隔间里拿下一根玉簪。
这玉通体色泽细腻无暇、触手生温,还敛着点点流光。簪头上盈盈卧着“薄冰”缀成的瓣蕾,于掌间开出了一朵娇俏而干净的芙蓉。
光辉氤氲地将它照的温润,莹白中透出淡淡晶蓝。
温婉、清澄,和她一样。
狼崽一眼便相中了这根发簪。
夫人忙说道“小娘子真是好眼光,这批货里就属这玉成色好看,清丽极了。”
狼崽看了簪子半晌,轻托着递给那妇人,言语不再犹豫“麻烦你,替我包起来罢。”
店家顿时乐呵着快步跑去去结账。但她脚步一顿,竟又折了回来。
韶安也疑惑的看着她。
店家一跺脚“你看看,我怎么就忘了。”
随后,她将簪子塞给韶安。转身架起木梯从上面一格柜中取出一只盒子
“小娘子,先前我没想起来,实在抱歉。说起来,这发簪是一对卖的。”
说着,妇人揭开盒子,里头果真躺着另一只浅碧色的簪子。上头的花与先前那只簪子上的姿态一模一样,乃是一双并蒂莲。
妇人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这一双簪子不可拆离,小娘子只买走这一支、余下的我们也不好归置。”
随即她又笑着说“您既是赠予至交,不妨将另一只也买下罢。这支簪子很衬娘子,机缘难觅呐。”
店家舌灿莲花,让韶安盛情难,压根没有空隙回绝。看着一对发簪莹莹如梦、相生相惜。她不欲计较,一起买下了。
末了她揣着两只长木盒走出店铺,一路上她总觉得自己受了骗。
但两日后便到那人及笄礼了,狼崽无暇顾及这些个问题,她得忙着给家里做苦力操心些别的事宜,比如——戴簪。
她顿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真的挺麻烦,自己到时候可遭不起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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