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让长安同学教你

不如方白羽所愿，正如夏明焰所料，书法课的老师是个大叔，叫罗钦，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挺着胖乎乎的小肚子，有着典型的地中海发型，方白羽不愿意坐在前排，说是老师的头顶散着佛光，照得他无所适从。罗钦为人和蔼，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温柔，对于不听课偷偷玩手机的，只当做不知，自己讲得起劲儿。

因为明长安的身体状况，同学们都很关照他，在他来得晚时，都会主动留出前排的位置给他和照顾他的人，原来那个人是林青，现在是夏明焰。

明长安坐在左侧第一排，左侧一排只有两个位置，他占一个，旁边一个放书法用品；夏明焰坐在他身后，对着那个“悬针竖”愁眉苦脸，他还是忍不住叹气。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虽然苦恼，但夏明焰习惯沉默，在心里问候了几句，就任命地拿起笔，突然觉得自己的握笔姿势好像也不对，瞬间又想放弃了。

他向后看，确定老师不在附近，就忍不住去看明长安。

明长安可能是学过书法，也不见他身子怎么挪动，只右手挥笔，三两下就写成一幅作品，夏明焰仔细看了，明长安的字和他本人不太相似，或者说，和他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他的字刚劲有力，可谓“笔走龙蛇”，夏明焰高中背过这个成语，可也是现在，才真正明白它的意思。

这或许就是时间存在的意义吧。

他想，我也是能很文艺的。

一人突然道：“你头伸这么长做什么？累了吗？”

这人声音又温又柔，夏明焰立刻坐好，脸上有点发烧，顶着众人的目光，道：“老师，我写的不好，就借鉴一下别人的。”

罗钦把眼镜往上推了一点，语气里有点骄傲，“确实可以看看长安同学的，以他的书法水平，别说期末拿满分，就是到大赛拿个奖，也应该没问题的。”

夏明焰发自内心地点头，“他很厉害。”

罗钦看了他毛边纸上的字，用手拍他的肩膀，道：“长安同学乐于助人，你俩离得也近，可以让他教教你。”

明长安听见他的话，点头表示欣然接受，罗钦很是欣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去看别的同学了。

“你把东西移到我旁边来，我们坐一起。”

明长安说着，准备把毛笔搁起来，手上却突然脱力，他深吸一口气，听着笔杆砸在地上“啪嗒”一声，眨眨眼，试图把那股不适感憋回去，伸手捡笔，直到与一只温热的手碰撞在一起，才觉得自己的手很冷，好像火球从空中飞速袭来，一头撞在冰山上，他下意识往回缩手，却被握住。

夏明焰握住了他的手，语气焦急，“你手怎么这么冷？不舒服吗？”

明长安抬眸，撞进他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里，觉得自己身体回暖，莞尔道：“真的没事，我体寒，一直都是这样。”

夏明焰不知道他刚才怎么了，只看到毛笔掉落，以为是他不小心才没拿稳，也去捡笔，两人才碰到一起。

他知道明长安体寒，但以前从没和他握过手，不知道他的手是不是真的本来就是这么冷，他很怀疑，毕竟在他心里，明长安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那个……”

“嗯？”

“你能松手了吗？”

夏明焰好像被蒸熟了，恨不得把手甩出去，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长安疑惑，“你道什么歉？这有什么关系。”

夏明焰挠了挠头，心里也骂自己莫名其妙，不就是碰个手，又没发生什么，自己又没什么非分之想，肯定是被方白羽那臭小子误导了，他轻轻叹口气，道：“还是我坐到你旁边吧。”他又看了一眼地下，地上果然沾了墨汁，道：“你等一等，我去拿拖把把地弄干净。”不待明长安说话，他就起身，道：“你要好好教我，这就当我教的学费了。”

明长安笑得眉梢上扬，夏明焰觉得心里涌进一泓清泉，“好吧，你去吧。”

很奇怪，夏明焰心里总觉得明长安在看自己，但他每次偷偷抬头去看，明长安还在座位上、背对着自己，他心情复杂，忍不住一直想，导致拖地时间都长了很多，超出他的预计。

更奇怪的是，他耳边一直回荡明长安那句“这有什么关系”，他其实也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可是抑制不住一直想，他想到，如果刚才是别人，明长安也会做出这样的回答吗？

教室里好像有点闷，夏明焰想，不然他怎么觉得胸口有点难受。

明长安连叫他几声，道：“虽然这门课的考试不难，但你这样的状态，应该是及不了格的。”

夏明焰为自己老师出神深感愧疚，道：“对不起，不会了。”

等到快下课，老师已经离去，夏明焰在洗手间里排队洗毛笔和墨碟，方白羽站在他旁边，道：“焰焰，学得怎么样啊？美……”他受了夏明焰的眼刀，改口道：“没遇到什么困难吧，长安同学教得肯定不差吧。”

正好排到夏明焰，他到左边的洗手池边，方白羽也得了位置，站在他身旁，道：“你说说呗，等会儿还要和他一块儿吃饭吗？”

夏明焰头也不回，道：“你问着干什么，反正你也不能跟他学，也不能和他一起吃饭。”

方白羽道：“怎么不能，我现在就去找他！”

夏明焰才回头，“你敢去！他不喜欢人吵他。”

方白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就不烦你，是吧？哈哈，我明白了。”

夏明焰赏他一个白眼，一团疑惑却盘旋心头，“他会不会也嫌我烦呢？”

他把这疑团也在水下过了两遍，听着外面别的同学讨论吃饭的事儿，便把它从脑中甩出去，道：“洗好了，我先走了，你还找贺寻陪你吧。”

说完立刻溜了，徒留方白羽怒骂，“你这见‘安’忘友的小人，也不等我一等！”

贺寻从洗手间出来，见他一脸怒色，简直要吃人，了然道：“夏哥又抛下你了？这其实也不怪他，长安同学需要照顾嘛。”

方白羽忍不住吐槽，“那也不用照顾到这样，一步都离不了？！他有多久没和我们打球了。”

贺寻抬头苦想，“他之前不是和，那个，聂云南一起打过球嘛……”

方白羽还要说什么，贺寻就拽着他出门。

“小心我的笔，还有水呢！”

“赶快走，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