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9章别害怕，没事了

多对一，凌川有点力不从心，才化解了这边朝着头部的拳头，腹部又被重重一击。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干得过我吗？怎么这么弱？”严东在一旁干笑两声，“差你那杀人犯老爸很远啊！那些人还传你是帮凶，瞎了吧！”

凌川眸色一沉，紧咬的嘴唇泛起一丝血腥味。心火燃起，身体上的疼痛浅了，任由细密雨点般的拳头四方而来，他凝神屏气，抓住离他最近的一条胳膊，摸索到主人，压低对方，集中力量，对着肋骨下部，一通快拳。

被打的人毫无还手之力，不停哀嚎着，凌川没有停手，目标专一，猛兽猎食般，红着眼，济河焚舟的劲头让人瑟瑟发抖。其他几人被震慑在原地，嚣张气焰顿时灭了大半，一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伙因疼痛蜷到了地上。

凌川没有停手，满腔的愤懑依旧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寻找宣泄的出口。

“一帮蠢货！”严东怒吼一声，亲自上前，一脚踢在凌川后腰，两个跟班趁凌川脚下趔趄不稳，一人抱住一只胳膊，将他控制起来。

“是个人才啊，可惜了。”严东钳住凌川的下巴，那双倔强的眼睛让他心火上攻，他举起手掌，狠狠落下，鲜红的指痕随着一声脆响，烙到了凌川脸上。

凌川瞪着严东，一声不吭在严东眼里成了无声挑衅，他冷笑一声，再次高高举起了手掌。

“住手！”篮球场边一声暴喝。

所有人寻声望去，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灯光下，“丢人！让我数数，你们是几个人在打他一个。1、2、……”身影数着数，朝他们压近。

田螺傻子怎么来了？出场方式真够中二。

凌川低头叹了口气。

严东正在气头上，废话不说，直接抽出了兜里的匕首，跟班们也从裤腿里拿出了钢管。

伍跃心一沉，他没料到对方有武器，赤手空拳的上就是找死。

“我报警了，”他继续不疾不徐往前走着，“警察两分钟就能到。”

话说完，他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人都黑了脸，包括凌川。

“哈，哈哈！”严东突然大笑起来，对着凌川摊摊手，“听见没，他报警了，哥哥走了，警察叔叔更挂念的……”他顿了顿，凑近凌川的脸，“应该是你吧，毕竟小凌川也曾被当成嫌疑犯审过，有感情。”

凌川垂着眼，束缚松开后，没有动，耳边魔魅般的声音响起：

“你有没有帮爸爸打人？”

“不诚实的话，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爸爸的弹簧刀是不是你递给他的？”

……

蓝色的空旷房间里，一张张微笑着、看似温和的脸，对着年幼的他步步紧逼，在他心里植下深深的恐惧。

“伤到哪里了？”伍跃跑到凌川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焦急的查看他的状况。

“别碰我。”凌川弯腰撑着腿，闭上眼睛，声音在发抖。

“告诉我，哪里疼？”伍跃以为他是哪里痛得厉害，想把他扶到阶梯看台上坐下，拉了两下，没反应，这才发现，凌川的身体颤栗着，呼吸很急促。

“别碰我。”他又说了一遍，睁开眼，艰难的直起腰背，朝前迈着步，“取消报警吧，我不想看到警察。”

“没有，”伍跃急忙说，“我没有报警，刚才是骗他们的。”

凌川似乎瞬间就放松下来，他扭头看着伍跃，呼吸缓和了些，但没说话。

“你……有没有受伤？”伍跃执着的问，只是不太敢碰他了。

凌川勾唇，“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拐角处一辆小型警察巡逻车，闪着红蓝的灯，冲进了篮球场。

伍跃也呆住了，他真的没报警，兴许是路过的人看有人闹事，告诉了警察。

他看向凌川，凌川嘴角的弧度已经消失，整个面部僵硬无比，眼睛直直看着巡逻车，那么认真，瞳孔却是空洞的。

“凌川，凌川。”伍跃喊了他两声，回应他的是重新急促的呼吸声。“没事的，凌川，看着我，你看着我。”他挡到了凌川的视线前方。

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伍跃能感觉到，凌川对警察的抗拒，和他现在的极度紧张。

两个中年警察下了车，走近他们，其中一个圆脸的，将手电照到凌川脸上，强光下，凌川没有避让，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束光。

“拿开你的手电。”伍跃拨开了圆脸的手，转身面对他，隔开他和凌川。

圆脸不悦的把强光照在了伍跃脸上，“你们在干什么？”

“有事吗？”伍跃反问。

“我们接到情报，说这里有人打架，是你们吗？”另一个矮个警察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凌川，戳戳他的肩膀，“你来说。”

“我说，”伍跃看了看不远处的摄像头，撒谎不太明智，他揽过凌川，“我来说，他是被打的那个，他吓着了。”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走吧，派出所里说。”

凌川往后退了一步，伍跃感到他在瑟缩，把他朝身边带了带，柔声说：“别怕，在我身边就行，什么也不用说。”

坐上巡逻车，伍跃揽着凌川的手没有松开，一直用着力，颤抖感也不知是来自凌川的身体，还是来自他用力过猛的胳膊。

“你是凌川吧？在老街里很出名呀。”开车的圆脸突然看着后视镜说。

凌川看了后视镜一眼，没说话。

伍跃说：“警察叔叔，开车聊天不安全。”

事情并不复杂，对警察来说不过小年轻闹点小摩擦，在派出所的问询室里，伍跃把看到的事情照实说了一遍。

“没构成轻伤，私下调解还是立案？”警察按惯例问。

“调解。”伍跃说。

走出问询室，凌川就坐在门口的长凳上，低着头，双手十指相扣耷拉在大腿上，眼睛盯着并紧的膝盖，像个犯错的脆弱小孩，伍跃心尖又是一疼。

见面前的门打开，凌川抬起头，看到伍跃冲他弯起了眉眼，特别干净、让人放松的一个笑容。“没事了。”他听见他说。

他站起来，想说“谢谢。”嗓子却很干涩。派出所随处可见的深蓝色，像一根根芒刺，刺得他头痛欲裂。

恍惚中，肩膀被一双温热的手碰了碰，随后他被揽进了伍跃的怀里。

伍跃搂着他，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好了，别害怕，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