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承诺

落云峰的竹林中有一块空地，那里长满了幽兰。这正中有个亭子，亭中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石桌两节石凳外加一张躺椅。躺椅上，一身着幽蓝色长袍的男人正闭目养神。只偶尔睁眼看看远处练剑的少年，脸上挂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时光如梭，没想到清欢都快十八岁了，按照现代来算，都快成年了。”

【嗯，主人说得对。】

“如今这剧情都崩成这样了，也不知道那些事还会不会发生。”

【主人对楚辞这么好，他肯定不会忘恩负义的！】

“但愿吧……不过，剧情本就是定好的。你看这主角不还是入了九天山么？虽不是我门下，可还是还原了入门的剧情。”

【说的也是。】

宁清之静静的看着楚辞，脑海中浮现出了七年前的场景。那时，是他刚发现楚辞是反派的时候。

他还记得楚辞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问道：“师尊？想什么事想得都出神了？”

宁清之看着眼前的少年，背在身后的手微微蓄力，像是下一秒就要打在少年身上一样。可最终，他还是没下得去手，不仅仅是因为系统的警告，更是因为……他对这个少年有了感情，就像哥哥一样，想好好保护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想保护好他的这份纯真。他认了命，这一切都是缘分是天注定让他们相遇。原著中虽然写着反派是魔族死不了，可他还是个孩子也会疼也会难受，不能因为自己曾经的一个失误，就去磨灭一个孩子唯一的希望，就对他痛下杀手。他……还是心软了。

“清欢，答应为师一件事好吗？”

“师尊你说！弟子竭尽全力！”

“很简单，无论如何……未来你一定要保护好九天山。”

楚辞一听愣了愣，笑道：“这是自然，这里有师尊，有落云峰，有……我的家！”

——

宁清之至今还记得楚辞认真的表情，但愿他真的能说到做到。再后来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万剑山掌门新收了一个叫做陆云凡的徒弟，姓氏随了掌门陆佑奇，名字据说是“平步青云，卓尔不凡”的意思。啧，不愧是主角，名字响当当的啊。

“走吧，去看看我们家小徒儿练得如何了！”

话音刚落，宁清之随手捡了一根竹棍朝着楚辞飞身刺了。楚辞察觉到来人，转身提剑挡下了这一击。

“反应不错！”

宁清之微微一笑，笑得如沐春风。楚辞一时看得有些呆了，没发现宁清之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直到被翠竹敲了一下头才回过神来。

宁清之不禁好笑道：“发什么呆呢，集中注意力！如果我是想害你的人怎么办？”

“可师尊不会是想害我的人。”

“这么确定？万一为师蓄谋已久呢？”

“这……徒儿自认为，我身上没什么值得师尊惦记的东西吧？莫非，师尊惦记的是徒儿？”

“油嘴滑舌，看招！”

楚辞一笑而过。

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在林中自由穿梭着，剑气凌人，不分上下。

宁清之见楚辞应对自如，于是道：“为师可要加大力度了！”

话音刚落，他提竹迎面而上，楚辞稳稳的接下了这一击。两人斗得不分上下，虽用的都是木头，却使出了剑气。最后楚辞以一柄桃木剑，跟宁清之打了个平手。

“不错，看来前些日子下山历练时收获不小，如今都能同为师打成平手了。”

“师尊才用了六成实力，若是这都输了，那弟子就没脸唤您师尊了。”

“哈哈哈，那说说吧，前些日子下山历练时感觉如何？”

“同以往一样，一路上没有什么大风浪，都是些小妖小怪，所以一切顺利。”

“嗯，那便好。你的火灵诀练得如何了？”

“将成。”

“好！再过些时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到时为师再送你一本法决。”

“多谢师尊！”

书里没写过反派的生日，宁清之就干脆将他捡到的日子定成楚辞的生日了，想来再过两月，俩人也就相处七年了。

不过，随着楚辞年岁越大，他就越发害怕。他怕楚辞想起自己身世的那天，他怕楚辞如原著中一样毁了九天山，更怕……

他望着眼前已经比他高的少年，心底的旋波动了一番，更怕眼前的少年变成疯子，变成人皆诛之的恶魔……他没办法想象眼前这个如阳光一般的少年变成魔头的样子，这似乎比让他接受九天山灭门还难。

这时一只灵蝶扑腾着落到了宁清之还未收回的手上：

“速到玄天殿——慕烨辰”

楚辞见状问道：“师尊，有什么事吗？”

宁清之道：“掌门的传讯，清欢你且先回去吧，为师去一趟玄天殿。”

【主人，云兮城的剧情即将开启了！】

宁清之道：“知道了。”

【主人，这次任务你需要自己完成了。主神将所有系统都强制掉线了，因为我现在算是脱离了主神的控制才撑到了现在，但也会受到影响导致暂时性的沉睡。所以……】

【系统强制掉线中……】

【系统已掉线……】

｛……｝

——

玄天殿里四大仙门的长老齐聚一堂。

四大仙门九天山，万剑宗，琉璃阁，巫清宫，其中排名第一的便是九天山，万剑宗为次，琉璃阁紧跟，巫清宫排在最后。

九天山同万剑宗是很常见的法修剑修，没什么特别之处，相反琉璃阁和巫清宫倒是很特殊。

琉璃阁被世人称为“天仙阁”，只因琉璃阁只收女弟子，而巫清宫主修巫术炼制布偶傀儡，被世人称为“仙家中的邪教”。

一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影像中的云兮城，眼里满是愤恨。

陆佑奇紧皱眉头，眼底压着火，“这云兮城内百姓早已搬空，荒废数年，如今怎会突然出事？”

另一个长老亦是愤恨道：“定是魔族在城中作妖，定要为我万剑宗损失的这些弟子讨个公道！”

闻言，慕烨辰道：“薛长老，可否将这件事的详情说一下？”

薛常，万剑宗副宗主，挺正直的一个人，可惜最后葬在了万剑宗的废墟之中。

“唉，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我们派了十名弟子到云兮山采取聚灵草……”

“竟有这等诡异之事？可这云兮山从前不是好好的，如今……”

“唉，谁知呢！我如今只想揪出那恶人，让他付出代价！”

……

经过一番商讨，九天山决定派出宁清之以及楚辞，万剑宗也决定派出一名弟子同行，而巫清宫和琉璃阁同其余人则是随时准备支援，出发时间定在了次日一早。一切安排妥当后其他宗门的人纷纷离开了。

宁清之正起身准备走就被慕烨辰叫住了。

他望着慕烨辰，疑惑道：“掌门还有何事？”

慕烨辰愣了愣，微微笑道：“万事小心。”

宁清之闻言，笑道：“多谢掌门关心。”他怎么就忘了，每次出任务慕烨辰总会同他说一句“万事小心”，不禁有些好笑。

慕烨辰对原主的感情，既然原主都没有回应，他更是不能回应的了。

慕烨辰久久凝视着青年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留恋，直到那人走远了看不见了才不舍的收回目光，仰天微微叹息。

——

楚辞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坐在入口处守着，从天明守到黄昏才等来了宁清之。

楚辞见宁清之回来，心里很是高兴却表现出了生气的模样，道：“师尊，你怎么才回来？什么事情要谈这么久啊？”

这作为楚辞的日常操作宁清之已经习惯了，此刻只是忍不住有些想笑，无奈道：“每天都在这等为师，你不无聊？”

楚辞闻言，立即表示道：“不无聊，只要是关于师尊的弟子从来都不会觉得无聊！”

宁清之不禁失笑，被楚辞拉着走了。

楚辞听着宁清之的笑声憋红了脸，转身握住了宁清之的肩头。

一脸严肃道：“师尊，这很好笑吗？”

宁清之见状，眉峰一挑，“嗯？”

楚辞反应过来立即收回手，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尴尬，道：“弟子逾越了。”

宁清之微微一笑，道：“无妨。”

楚辞见宁清之并无怪罪之意，试图转移话题，道：“师尊可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显然楚辞的目的达到了，宁清之微微蹙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楚辞说了一遍。

“所以，师尊要去处理这件事吗？”

“嗯”

楚辞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你同为师一起去。”

“我也去？真的吗？”

“嗯。”

以前每次宁清之出去他都要等上个好几天才能见到他，要么就是宁清之还没回来，他就被叫去做任务了，有些时候半月都见不上一面。本来以为这次也一样，可师尊却说了同他一起去！这不得把他高兴坏了？

“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出发。”

“是！”

月色朦胧，凉风阵阵袭来，吹得宁清之浑身一颤。他望着面前低头喝粥的少年，不禁有些感概。没想到他真的将他养大了，还这么听话，就是太粘人了些，不过这样也挺好。

“清欢，你还记得你当初的承诺吗？神武大典那天立下的承诺。”

楚辞闻言放下了碗筷，借着月色望着面前之人，道：“当然！弟子定好好守护九天山！”好好的……守护师尊！

宁清之闻言不禁失笑，笑得那样好看，道：“好，那……为师就放心了。”

微风拂来浮动了少年的发丝，更是浮动了少年的心。

他不明白宁清之的意思，但心里那根常常波动的旋告诉他，面前这个人说的话他都回去听，不论对与错。

少年笑了起来，笑得那样的明媚。

顿时之间宁清之心想，如果他有那个能力，他想他一定会好无条件的保护好这个笑容，保护好这个少年。

似乎有什么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