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夜空

程景轩回到病房的时候，池安然还在睡，闭上眼睛的池安然反倒像卸下了平时的伪装，格外恬静。

程景轩用眼神描绘着池安然的每一处轮廓，目光中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和疼惜。

“怎么就这么让我心疼呢……”

或许是池安然听到了程景轩的低声呢喃，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睁开了双眼。

“……程哥？你怎么在这？”池安然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想起身却被程景轩压了回去。

“你生病了也不和我说一声，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程景轩的表情又严肃又无奈，“下次不要不好意思，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池安然点点头，眼神还是没有那么清明。

“唉，闭眼，好好睡一觉吧，我在这陪你。”程景轩轻轻拍打着池安然，让池安然重回到昨晚那种安稳的感觉。

蒋修杰在门口，无奈的笑了笑，就算是他，也没见过程景轩这么认真的照顾一个人，他把门关好，不打扰病房内温馨的画面。

发烧并不严重，池安然的温度正常之后程景轩就送他回学校了，准备两人旅游的行李。

“后天咱俩就出发，你先和你同学说一声，到时候我去你家接你。”

“好。”

池安然和程景轩道了别，程景轩看着池安然的背影有些舍不得离开。程景轩顺着裤兜摸了摸，掏出一根烟点燃，烟雾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程景轩看不懂池安然，更看不懂自己。自己在变，为了一个人在变。

黄金周小长假永远都是最拥挤的时间，各个地方的著名景点都是人。

程景轩没打算带着池安然走常规路线，而是带着池安然去国外的海岛上度假。至少他打算用这种方式帮助池安然减轻一些焦躁的感觉。

这个国家属于很小众的旅游地点，游客并不多，但陌生的环境还是让池安然感到不安。

程景轩也注意到池安然的焦躁，池安然的脸色发白，表情更加僵硬。程景轩牵住池安然的手，冰凉。

“安然，走吧，我定好了酒店。”

手上温暖的触感让池安然心头微颤，像一股火苗顺着指尖汇集心脏，又又发散至四肢骨骸。

池安然没说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程景轩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把池安然的手裹在自己手中。

“咱俩卧室挨着，有事进来就行，”程景轩把房卡给池安然一张，又说，“刚下飞机，今天先不出去，调一下状态。”

“好，谢……那我先进去了。”

“嗯，去吧。”

池安然整个人靠在房门，看了看刚才被握住的左手，慢慢覆在了胸口，嘴角不自觉上扬。

两人住的是套房，设备齐全，空间大，用余泽的话就是整个寝室都比不上人家酒店的一个厕所。

池安然带的衣服不多，挂在柜子里后，池安然就把自己扔在床上。修长的手指覆盖住双眼，整个人蜷缩起来，像独自在外求生的小兽。

程景轩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出神，刚才微凉光滑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一路痒到心底。

两人在各自的房间休息到晚上，程景轩起来的比较晚，出来的时候池安然已经坐在客厅。

“休息好了？呵呵，还好这里和B市是一个时区，不然真怕你不适应。”程景轩结果池安然递过来的蜂蜜水，嘴角上扬，“晚上带你去看夜空吧，这里的星星特别好看。”

“好。”池安然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但却让程景轩莫名听出一种乖巧。

程景轩怕晚上不好消化，带着池安然去的是一家国人开的中餐厅。

“修杰和一雯都说这家的粥熬的好，你尝一尝。”

池安然舀起粥，粥汁浓稠，米粒都煮成了细白的小花，很是绵软，细细的肉丝增加了米粥的香气，瑶柱也增添了别样的鲜美。

温热的粥汁顺着口腔划过食道流进胃里，暖的却不仅是胃。

“这里的海很美，而且人并不是特别多，这几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怎么样？”

“嗯，……谢谢。”

程景轩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意，张了张嘴，问道：“安然，你长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啊？”

“啊？”池安然的表情愣愣的，和平时高冷的样子大相径庭。

“要是你女朋友知道你被我拉出来，估计要讨厌死我了。”

“我，我没有女朋友……”

程景轩心里松了一下，刚才那种酸到喘不过气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两人吃完饭就沿着海边散步，柔软的细沙从趾缝穿过，微凉的海水也在脚面上流淌。

“你看，天上的星星，在北斗七星南方的，就是狮子座，头在西，尾在东，其中最亮的那颗星名为轩辕……十四。”

“真美……”

“是啊，我很久没看到这么美丽的星空了。”程景轩指着墨色的夜空，“巨蟹座那里有一小团光，那是蜂巢星团。”

“对了，我记得你是金牛座吧，猎户座西边的是金牛座。”

池安然看着眼前这片星空，回想起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两位老人总是带着他在晚上出去遛弯，那时的星星也像现在这样美。

“程哥，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程景轩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池安然接着说：“我觉得会，你看金牛座不远处那两颗星星，好亮啊，是不是爷爷奶奶在守护我啊……”

这是池安然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关于自己的事，可却没让程景轩感到开心，心中是快要窒息的心疼。

池安然侧过脸，眼中微闪的泪光映出夜空，像是有星光闪烁，“谢谢……”

这一声谢谢和这束眼神狠狠砸在程景轩心上，他沉寂多年的心懂得了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

“……嗯。”程景轩的嗓子干涩的厉害，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男孩儿紧紧抱在怀里，他也这样做了，“以后……以后我陪你。”

程景轩的双臂把池安然圈外怀里，却不敢用力，在池安然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中是深沉的疼惜。

这个怀抱太温柔，让池安然有些贪恋，也许就这一次……池安然小心翼翼的把手环在程景轩身后。

寂静的夜空下，两个身影拥抱在一起。

一个渴求温暖，一个给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