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003：拍屁股

林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皮也从刚出门就跳个不停，他趴在课桌上，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忽然就接到了一个噩耗。

他们班主任谢崇宇急匆匆跑进来，将林炀叫了出去。

操场上的贺祈不经意间瞥到了掠过的一道残影，眉心蹙起。

那是…他么？怎么光明正大逃学门卫也不拦着？

他下意识就跟了上去，在校门口问门卫，“刚刚那个，你们怎么不拦着？”

门卫赵老头叹了口气，“他家里出了点事，也是个可怜孩子……”

再抬头，眼前的少年已经不见了，门卫摸摸头，“人呢？”

马路上，林炀边跑边擦眼泪，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忽然一辆纯黑色机车拦在他面前，贺祈跨坐在车上，带着黑色头盔，冷冽的眉眼上挑，“上车，说地址。”

林炀愣了一下，就连忙爬上车，“落霞巷。”

车刹在巷口，车身还没稳住林炀就跳了下去，发疯似的冲进巷子口。

门口围着好多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昨天我就听见鬼哭狼嚎的，今天我家房顶漏水，我本来想着看一眼，没成想……”

“晦气啊！死哪不会死浴缸！这没事还好说，要是真死了这房子我可不敢住！”

“嘴上积点德吧！人有没有事还是两回事，什么死不死的。”

“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前夫死了，如今的丈夫还这个死样儿！自己的儿子还天天打架闹事儿，怎么能不糟心啊！”

“嘘―别说了，小炀回来了。”

话题戛然而止，林炀拨开层层人潮挤进去，干哑着嗓子嗫喏。

“妈…妈……”

贺祈跟在他身后眉心蹙了又蹙，昂贵的aj踩在垃圾袋上，踩着吃完烧烤的竹签子上，显得格格不入。

房间里昏暗一片，还夹杂着血腥味跟酒味，扑面而来，冲的贺祈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浴室门敞开着，地上担架上苍白漂亮的女人安静的躺着，被护士们七脚八手的打上点滴，按压着心脏带着催吐的器械灌着盐水。

林炀无助的跪倒在她身旁无声的哭着，低声嘶吼，浑身颤抖着。

贺祈上前拦着他的肩膀打算扶他起来，却冷不防挨了重重一拳，气的贺祈扛起他就大步走出去。

贺祈将人扔进死胡同，站在胡同口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就将烟扔掉。

林炀猩红着带泪花的双眸吼，“你特么想干什么！操你祖宗的！把老子抗出来草泥马啊！！”

贺祈简直被气笑了，忽然逼近他带着一身的烟味与薄荷香，大手一把捏住林炀后颈猛地往下一按，抬起膝盖对着他鼻梁就是狠狠一击，撞的林炀头晕眼花，战火彻底点燃。

林炀扑上去一个剪刀腿放倒贺祈，压在贺祈身上拼命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冲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抡。

贺祈挨了几下，抓住林炀两只不讲情面的手反手拧在他自己背面，一只膝盖抵着林炀脑袋，一只手捏着林炀的两只手，一只手拍拍他的脸，带着嘲讽似的笑意。

“小疯子，清醒了么？”

林炀挣扎了几下，怒骂“草你大爷的！放开老子！”

贺祈看着林炀白皙的脸上七横八竖的血痕，觉得好笑，抬手拍了一下他屁股。

“小混蛋！”

“卧槽！你个……”变态两个字还没出口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愣是扭成了，“你个撒币！”

贺祈扛起地上的林炀，一只手捆住林炀双手，一只手又拍拍他屁股，“乖一点，哥哥带你去医院。”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弥漫，抢救室的红灯还未曾熄灭。

林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弓着背将手臂搭在膝盖上，食指焦急的摩擦着。

他的鼻梁上贴着纱布嘴角青了一块，连白皙的手骨上都贴着创可贴。

贺祈提着两袋外卖走了过来，顺手给林炀丢过去一份，坐在对面掀开盖子眸光轻佻的落在林炀身上。

“傻叉，你想饿死自己让我掏医药费么？”

林炀抬起头，那双桃花眼绯色糜染，没好气的骂道：“去你丫的撒币！”

骂完，拿起盒饭掀开饭盒猛刨了两口，塞满自己的嘴口齿不清道，“不吃……白不吃！”

贺祈好笑的看着他，“你慢点儿，噎死我也我也不掏医药费！”

林炀：“要你管！”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带着医用口罩的医生被一堆护士围在中间。

林炀连忙放下盒饭上前拦着：“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

那医生被层层围在中心，没反应过来，双手颤抖着双眸垂着。

旁边护士叹了口气，神情也有些恍惚道：“对不起……准备后事吧，我们尽力了。”

什么叫准备后事？

什么叫我们尽力了？！

林炀一时之间忘了呼吸，双眸猝然放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哎…节哀顺变……”

林炀双眸酸涩的蓄满了一汪泪水，理智全无，他下意识捏紧拳头条件反射般扑上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拦腰拦住。

贺祈硬生生掰过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脖颈间，没想到林炀忽然一口发狠的咬在自己的肩头，疼的贺祈眉心一蹙，“嘶~小狼崽子……”他抬手摸摸林炀发顶，“乖…”

忽然贺祈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

林炀无声的死命咬着他肩头无声的哭了。

华林公园的墓碑上，范敛华笑的如沐春风，她眸光温柔的注视着远方。

墓碑前，林炀低着头抬手抚摸着那张照片，忽然眼泪就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下颚线坠落。

贺祈拍拍他的背，眸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良久才低沉的开口。

“所有人都会被时光浪潮冲散，没有人会一直在。”

“林炀，你得学会跟过去道别。”

林炀却像根倔强的小草，抬手拍掉肩膀上的手，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去你丫的！就你有文化？”

嘿~这小狼崽子！属实把爷给整笑了。

贺祈没好气的抬手就朝那软乎乎的发顶一狠狠摸笑骂，“你还能不能让我在你特么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好好灌灌鸡汤了？”

林炀提起墓碑前的书包斜挎在肩头，骂骂咧咧的走开，“给你大爷灌去吧！老子不需要！”

贺祈双手插进裤兜里，上挑清澈的凤眸眸瞳孔倒影着小小的林炀与一片连天的草地。

他站在那里懒散的低声！笑骂，“傻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