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出狱

第一章出狱

“0347！出去好好生活，不要再进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皱眉对着一个瘦弱的男子说道。

瘦弱的男子睫毛轻闪了一下，没有搭话。转眼看着周围的场景，空旷的场地没有一丝的装饰物。绿植也很少见，唯一有的颜色恐怕就是自己身后这扇深蓝色的大门。

蓝色的大门渐渐合上，旁边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而在大门的左侧写着：A市男子监狱。瘦弱的男子最后看了眼蓝色的大门才抬起脚慢慢的离开。步履缓慢，从背面看去就好像是个已经迟暮对世间没有留恋的老人。

这是方绪刚刚出狱的第一天，看着这个整整七年没有见过的世界，街头车水马龙，周围人行色匆匆。好像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停留在了七年前。转头看着店门玻璃上映射出来的自己的样子，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曾经那个清秀的少年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狼狈的男人。看着玻璃里的自己，不由的有些胆怯。他想要回家，回家去见自己的妈妈，但是这样的自己又有谁会欢迎呢？

思索片刻，方绪还是决定先不回家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自己稍微的有点人样再回去。

但是很显然，方绪的想法太过天真。一个高中没有毕业又在牢里待过七年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找到工作。原本老板看着方绪长相清秀又年轻，但是在得知方绪在牢里待过七年之后纷纷的摇头。有的还好会委婉的拒绝，但是有的却破开大骂。

“滚，滚，滚！滚一边去，你一个吃过牢饭的人来这里凑什么热闹，瞎耽误老子时间！”

“坐过牢？那找什么工作啊？谁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进去的，要是个杀人犯怎么办？走走走，快走！”

……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甚数。还有的甚至要更恶劣更羞辱人。不过好在方绪为人脾气还是很温和又因为自己的确是坐过牢的原因没有和他们计较什么，只是没有找到工作却是一件很棘手的问题。

就在方绪打算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招服务生的酒吧因为人员紧缺的问题也就没有计较方绪的经历，直接就要了他来酒吧工作。但是在工作之前经理明里暗里的告诫过他，要是惹事就会被直接解雇且不会付他工钱，在工作的过程中也有同事在“监督”。方绪没有计较什么只是尽心的工作着，毕竟这是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虽然没有什么大前途但是至少能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几天工作下来，监督着方绪的同事发现这个长相清秀干净甚至有些瘦弱的男人，话很少很老实，一直坐着分内的事偶尔有人因为有事请他帮忙顶班他也不会拒绝，偶尔的时候会看着远处一个人发呆。原本他以为坐过牢的人都是那些戾气十分重的，但是方绪却是很不一样。自己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为什么会进去监狱的但是他总是避而不谈。而经理看着他很老实本分的坐着工作也就没有过多的为难他。

晚上做着酒吧服务生的工作，白天的时候就待在酒吧后面的一个小隔间里睡觉。那是好不容易自己厚着脸皮给自己争取到的睡觉的地方。原本方绪以为自己可以这样的一直在这里工作，但是很快这份宁静也被打破了。

这天的方绪按照往常一样在吧台忙活，前面的客人点了一些酒。方绪端着点好的酒送过去，要离开时却被卡座里喝醉的男人拉住了手腕。

“先生，你们的酒已经在这里了。”

“嗯？没想到这个酒吧还有这么清秀的人？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男人似乎没有听到方绪的话，自顾自的打量着在眼前的方绪，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问道。

方绪很是不喜欢他说话的语调以及眼里的笑意，有些不舒服的皱皱眉头。手上一用力就把就把被拉住的手腕抽离出来。

男人有些意外的看着，但是却没有生气反而笑的很开心。

“哈哈哈，行啊。看不出来，性子还有些倔啊，行，你强哥就是喜欢倔的！来，给强哥倒杯酒，以后你的生意哥罩着！”自称强哥的男人很是神气的往座椅上一靠，双眼含笑的看着眼前清秀的人。

方绪再傻也看出来男人的意思，但是自己却不想做那样的人。看着在男子周围的看好戏的人，方绪不想多说什么。拍了拍刚刚被握住的手腕转身就要离开。

“不识好歹！强哥的面子你也敢不给？”强哥周围的一个黄毛看着要离开的方绪很是不爽的把桌子上的酒瓶摔在地上。

刚好在音乐停顿的空档，这一阵动静惹得周围还沉浸在欢乐里的人纷纷转头看去。

而某个卡座里坐着的男人此时也被这阵动静给吸引了目光，坐在一旁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的打趣。

“哎，明明是来喝我回国的接风酒的，顾医生一直心不在焉的还被其他人给吸引了目光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啊。”

被叫做顾医生的人没有理会好友的打趣，看着那出闹剧的发生：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被几人强制的压在地上一瓶一瓶的灌酒，当在看清服务生的脸时突然刷的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认识啊？”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好友不解的问道。

顾医生停顿了一下，目光更是冰冷冷冷的回了句：“七年前那个人。”

好友听闻顿时一愣，瞬间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不敢再搭话。

这边已经被强哥的人押住强制灌酒的方绪很是倔强的不愿意低头，一番动静终于还是惊动了经理。经理看着一片的狼藉以及被压在地上灌了好些酒的方绪心里很是后悔当初把人招进来！

“哟，强哥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不至于不至于啊。”经理笑的一脸谄媚的说道。

强哥收起刚刚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脸阴沉的看着被压在地上的清秀人：“哼，让他陪哥喝酒那是给他面子，长得一脸清秀勾引人的的样子还在这里装清高？哼，你这样的人哥见得多了！”

听着这些话，方绪木然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的厌恶。

经理看着方绪被压在地上，顿时的有些头疼。这个人可是蹲过牢的要是惹急了怕事会做出不好的事来，但是强哥这边自己也不敢得罪。但是经理也是人精，说着好话将强哥哄得高兴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方绪给说了一顿，当着众人的面解雇了方绪还把他的工资拿出来给强哥赔不是。

最后，强哥碍于面子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好警告几句话之后放方绪离开。

在远处某个卡座目睹了一切的男人，看着方绪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好友眼里复杂缓缓开口：“七年原来这么快就七年了。他，你打算就这样？？”

顾医生没有说话，拿起桌子的酒杯一饮而尽眼里充满了看不清的情绪。

离开酒吧的方绪，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着。出狱之后原本想混的好一点再回去见母亲的，但是此时的他却是十分的想要立马就见到自己的母亲，想要问问她这么多年是否想念自己，是否后悔当初的决定，过得好不好？还想问问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到监狱看过自己？想着这些，他不在犹豫顺着记忆中的地址找去。

当来到门口时，方绪却胆怯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什么？不知道那些自己想问的能不能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回复。还在犹豫中，里面的门却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看着大晚上站在自家门口的人，有些害怕的问答：“你，你找谁？”

“我，我找王凤兰……”方绪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陌生女人也是一愣，下意识的回答出来。

女人闻言一皱眉：“什么王凤兰不认识，这里没有姓王的，你找错了吧。”

方绪一冷，又看了看门牌号没有找错，就是这里。看着女人有几分不耐烦的样子，方绪又赶忙的问道：“这是你的房子吗？”

女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方绪：“这当然是我的房子了，我前几年就已经买下这间房子都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

方绪顿时心里一沉，又不死心的继续问：“那这之前的户主呢？去哪了？”

“去哪我怎么知道，都好几年的事情了……”

方绪的心顿时坠入谷底，傻傻的看着面前记忆中的家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什么消息都不留给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

妈妈……为什么？

方绪犹如游魂一样出了小区，呆滞的走在街上。嘴里一直不听的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

方绪想起当初妈妈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明明说了出来之后会是一家人的好好的幸福的生活着。但是现在却又不声不响的搬走了，任何的信息都没有留下给自己。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在监狱的日子，妈妈没有一次来看过自己。

为了那句所谓的“一家人好好的生活”，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苦苦的支撑着。哪怕是在监狱里被欺负，因为抑郁症的缘故控制不住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都为了出狱后见到妈妈，为了“一家人好好的生活”而一直强撑着活下来。但是现在却发现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自己做的一切努力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方绪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瓜，一个笑话！

想着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方绪拿起一块掉落在路边的玻璃碎片。轻轻的往手腕上一划，手腕处顿时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看着那股鲜红不断的流出，方绪双眼如同一滩死水，充满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