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习惯

蓝酒歌一路上都很安静，任由叶池渊将他带到房间门口，又刷了卡把他领进房间。

叶池渊开了灯，看了眼还被人牵着的手，带着人到了床边坐下，叫出了许久不曾说出口的称呼：“哥哥。”

暖色灯下，蓝酒歌被这声哥哥喊得开心起来，他应了一声，脆生生回了他一句：“我在。”

这样熟悉的对话，刺了下叶池渊的神经，他反握住蓝酒歌的手，轻轻捏了捏，哑声道：“哥哥在床上坐好，小叶子去给你倒水喝好不好？”

“不好。”蓝酒歌一听这话，立刻皱紧了眉头，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

但高声反驳的时间很短，不多时，他又害怕叶池渊生气，两张手着叶池渊的指尖晃呀晃，轻声说：“我怕小叶子走了就不要我了……”

“……哥哥渴吗？”叶池渊换了个说法。

蓝酒歌依旧看着他，摇头。

“想不想洗澡？”

“不想。”

“要擦脸吗？”

“不要。”

……

这样的无效对话进行了一段时间，叶池渊干脆不问了，他对蓝酒歌总是没有脾气的。

望着蓝酒歌的眼眸，叶池渊知道了眼前人的想法。

他用手背碰了碰蓝酒歌的脸：“那我们睡觉。”

这次他没有问，蓝酒歌却点了头。

叶池渊抽手出来，给人脱了鞋袜，找了热毛巾给蓝酒歌擦脸。

毛巾覆上来的时候，蓝酒歌微微扬起脸，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

强忍着吻他的冲动，叶池渊给人擦好脸，将毛巾放到一边，问：“可以自己脱衣服吗？”

“嗯。”蓝酒歌小朋友点着头，目送他进了浴室，确认人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意思才低头去解自己身上的扣子。

等叶池渊从浴室里出来，他就被眼前的场景弄得哭笑不得。

嘴上说着可以的小朋友，衣服脱了一地，身上剩下一件带着特殊设计的白衬衫，扣子解得乱七八糟。

与衣服做斗争的蓝酒歌听见动静，眼睛发亮地抬起头，赤脚走到叶池渊面前，因着小半个头的身高差，他不得不微微仰起头看他，浅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道：“小叶子，我解不开。”

二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近到叶池渊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还有那抹扰乱他心神的薄荷香。

薄荷的清香靠在叶池渊身上，先前从蓝酒歌眼睛里褪去的雾色又盈了上来，泛红的眼尾不自觉地带着钩子来钩眼前人的魂。

叶池渊呼吸稍乱，他往后退了半步，喉咙发紧：“我帮你。”

蓝酒歌乖乖点头，松开衬衫，光着下半身等叶池渊帮他解扣子。

笔直修长的腿就在叶池渊眼前，这双腿曾勾着他的腰，任由他对腿的主人做尽欢爱之事。而今，叶池渊只能别开视线，把人带去浴室。

氤氲着水汽的浴室里，浴缸中已经放好了水，叶池渊定着心神给人脱了衣服，放进浴缸：“你先洗……洗好了叫我。”

“小叶子不和我一起吗？”蓝酒歌听出他要走到意思，也顾不上在浴缸里躺着的舒适程度了，他探着身子起来去拉叶池渊的手，却因为浴缸四周太滑落了空，膝盖一下子磕在浴缸壁上疼得他发出一声低泣。

那含在眼眸中的薄雾最终还是成了滚烫的泪，掉进了浴缸的水里，泛起点点波澜。夏夜里，洗澡的水没有那么热，少了雾气就更能让人看清眼前的景象。

叶池渊的情绪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但理智的那根弦在他心上勒紧一瞬，他逼迫自己刻意去想那些痛苦的瞬间。

他想起自己被冷落，受辱骂，待在井里时的暗无天日，于是他冷静下来，不带半分旖念地按住蓝酒歌的的肩，浓得像墨的瞳孔里映出他的模样，神色专注：“哥哥不哭，小叶子也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好好洗，洗完澡我抱你去床上睡觉。”

蓝酒歌盯着他，上齿咬了咬下唇，积聚好的泪滴被他抑制在眼框，竟是慢慢憋了回去。

他似乎想向面前的人展示自己的听话，因此他在收住眼泪后，又乖乖躺进了浴缸里。

叶池渊给他取了瓶沐浴露，就背过了身去。

而原本的乖小孩也随着他的转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卸去伪装的蓝酒歌。

他不大仔细地给自己洗了一下，便又恢复成无害的样子，出声喊叶池渊：“小叶子，抱。”

听见声音，叶池渊给人从浴缸里捞起来，用一块大浴巾包起来，带着他坐到床上：“我去给你找衣服，你擦干一下，等会帮你吹头发。”

“嗯。”蓝酒歌点点头，仿佛只要他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自己就会很乖。

叶池渊找到蓝酒歌带过来的袋子，取出睡衣时带出来一个小方盒子，小盒子是丝绒材质的边，整个盒子正面打开的地方合着一个银色的logo。

只需一眼，叶池渊就知道这样东西是什么。他本该有些惊讶，却又没有什么情绪。

于是，他选择视而不见，把盒子放回袋子，拿着蓝酒歌带过来的睡衣给醉酒的小孩换上。

喝醉的蓝酒歌喜欢看他，曾经的时候，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会令他觉得置身宇宙之间，而他就是蓝酒歌的全部。

但一想到那样的眼神不是真正因为自己时，叶池渊又会心痛得无以复加，可他甘愿又清醒着沦陷。

因为蓝酒歌在他心里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蓝酒歌表现出来的拒人千里只是自己的保护色，他总能看到蓝酒歌本就柔软的内心。

像盛夏里撑满信封的那封信，字里行间全是让人向往的美好。

现在蓝酒歌依然是他的山海，可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个触碰便会生痛的障壁了。

给蓝酒歌换好衣服，叶池渊也去冲了一下，等吹好头发躺在床上，将要熄灯的时候蓝酒歌忽然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叶池渊看他。

“……这里。”蓝酒歌微红着脸，牵着他的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是晚安吻。

叶池渊怔了怔，随即俯身，有些克制地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哄他道：“睡吧。”

开关按下，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叶池渊被一个袭上来的吻亲了个猝不及防。

湿意从嘴上传来，他听到蓝酒歌和他说：“晚安。”

一时间，心跳声如擂鼓，叶池渊深吸了一口气拥住蓝酒歌，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