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山河』(一)成王
孟夏对于地处北方的越国正是好时节,家家户户都在街边做些果农生意,街上人也多了起来,只是他们看了手中持剑的永夜都不自觉的避着他走。
永夜也理解,如今世道不正,国君昏庸残暴,战火连天,也就在这丰州,紧邻都城久平,还看得出稍许安宁,他低头看手中的剑。
这把剑通体如白玉,却坚韧无比,盈着淡淡的清光,堪似神物。
今天本来是他们下山的日子,拜见过师傅才知道水零早早下山走了,好像是找到了他的家人。
剑槽空了一个,说是此剑铸成时自然分成两把,一把白玉盈润曰弑神,一把玄黑阴煞曰命鬼,是上古神石锻造而成,相生相克,上攻擎天下斩地府。
师傅将这旷世奇物交予他,告诫道“非万不得已,勿要运起全部剑气。”另一把显然已经交给水零。
他回过神在一座府邸前驻步,上书成王府牌匾。如今越国的兵权由皇帝二子姜竹涛握着,永夜思来想去还是投靠成王,他抬手敲了敲门。
有人来开门,永夜拱手道:“剑客永夜,特来投靠成王。”
那人叫他稍等又警惕地关了门,半柱香的功夫门又打开,侍从将他迎进府内:“成王令,迎足下暂作成王府门客,在偏殿住下。”
成王府不比皇宫华丽,也不在城中心,唯一就是占地极广,细数能住下百来人,后面还有小型的兵场。
永夜被安排了房间,一连住了三天却连成王的面都没见着,分明是轻视于他。
对于姜竹涛这人永夜早有耳闻,文武双全,是皇子中声誉最好的,行事果断周全,单从他能将兵权完全掌控到自己手里就足见其手段。永夜选他来投靠也是看中他的才能,没成想这成王如此傲慢无礼。
主殿内,姜竹涛正与人言事,一名士兵行礼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报,成王殿下,城口有义军叫阵。”
姜竹涛点点头,统治昏庸百姓不满,起义军屡见不鲜,他只当是家常便饭,对座下人道:“言和,前几日来了一位门客。”
那人起身行礼,嘴角挂笑,温和儒雅,像能从他身上闻见墨香:“臣明白了。”说完他退出了主殿。
永夜正对成王心生不满,这时有人敲门,他连身都没动,仰躺在床榻上,扬声道:“什么事?”
“城外来了起义军,成王殿下来请足下出战守城。”
“我只是一介小生,不过来此讨口饭吃。”
“还请足下莫为此所扰,百姓都等着您平战呢。成王殿下深知足下不凡必有重职相托,只是殿下行事谨慎,不妄下决断,足下一战便知。”
一字一句都正中永夜心思,不过短短几句就已经摸透永夜,都说成王府多得是奇人异士,果真如此。
永夜开门,特意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模样温和,很难让人提起戒心。那个人倒并不介意永夜审视的目光,微笑着派人呈上战甲,
战甲通体玄黑,在光下泛着一股肃杀之气。他刚出门,姜竹涛也立即备车跟上,到城门观战。
等姜竹涛登上观战台,永夜已经披甲带兵迎了出去,对方主将扬着头朝永夜喊话:“哪来的稚嫩小生,好好的非要为姜氏卖命,助纣为虐!”
永夜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你以为你的行为就是除暴安良?你现在连评论善恶的资格都没有。”
“你!”对方显然被气得不行,横眉怒目,“无名小生,报上名来。”
永夜面无表情,开口透着一股杀气:“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而我对一个死人的名字也毫无兴趣。”
对方连被激怒的时间都没有,就已见永夜长剑出鞘策马向他袭来,他忙抡起双锤迎上,当的一声,他竟被永夜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不及反应,永夜剑招有变,他仓皇地下伏躲过,剑风从他面前划过,没有击中却叫他的脸破了口子,温热的血流下来,头盔碎成两半。
不过须臾的功夫他已经完全被永夜压制,周围士兵也在厮杀他却全然顾不得,永夜的剑又挥过来,是从未见过的诡异难测。
只听永夜说“我还未催动剑气。”他以一锤挡住攻击,听此眼中满是惊异,只是剑风就把他逼到退无可退?未及多想,又是一击,速度快的他无力抵挡,再回过神永夜的剑已经横在他的脖颈。
“我不杀你。”永夜说完将他挑下马,立即有士兵的剑戟桎梏住他,永夜勒紧马绳又冲入敌兵。
很快起义军全部被压制俘虏,永夜回身便见城墙上立着一个人,居高临下,似乎也正与他对视。
“恭迎将军凯旋。”一个老奴在城门口候着,“成王殿下亲来迎接将军。”
永夜抬头见有一个人逆着光走来,身边跪了两排护卫,一步一步走近像一场庄重的仪礼,永夜不禁拽紧了缰绳。
姜竹涛在他面前站定,永夜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一身浅金云纹的长袍,体形颀长结实,一看就是常年练兵的人。面容冷峻肃穆,棱角分明,那双丹凤眼凌厉而有神,只消看一眼便叫人臣服于他散发的威压,叫人心一沉,不敢与他对视。
永夜向来无所畏惧,甚至冷静的可怕,在他面前竟生出一丝慌张。
“为什么没杀他?”姜竹涛开口,语气沉稳。
永夜驾马向前几步,俯身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因为我也讨厌皇帝。”他说完直起身想看他的表情。
奈何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说了一句:“这一战打得很好。”
没有表情或许是最好的反应,永夜稳了稳神志道:“叫成王殿下想起我这个人都要耗费不少气力,今日还劳烦殿下远迎,真是惭愧。”
话中讽刺意味尽显,姜竹涛却没有作声,看着他的眼神中竟让永夜有一种错觉,好像他来不是迎接自己凯旋,倒像一身华服来看自己浴血的狼狈。
“大胆!还不下马向成王殿下行礼。”旁边的侍从见气氛不对连忙喝道。
永夜从错觉中回过神:“是,难得见成王一面,我竟忘了。”他翻身下马,刻意将长剑一甩收剑入鞘,剑上敌军的血还未干,随着他一挥全飞溅出去,正好落在姜竹涛的衣服上印染开去。众人吓得目瞪口呆,只有那两人不曾动容,对立而视。
“你好大胆子!”老奴气得声音都抖了,“快跪下请罪。”
姜竹涛抬手制止了他:“我记得你。”
“永夜。”
一个名字喊得他心上一紧,姜竹涛已经转过了身:“你退兵有功,这件衣服赏你,晚些派人与金银一并送与你。”
永夜深吸一口气,望着他的背影,暗自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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