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雷雨天

余渺兮被掐的喘不过气，双手无力的附在母亲因用力而变通红的双手，他眼神恍惚，看见自己本来很美丽漂亮的母亲如今狰狞的像是从地狱上来索命的恶鬼。

“不要…妈妈…求求你…不要…”

余渺兮费力的从嘴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或许是那句妈妈唤醒了女人的理智，她如梦初醒的放开了余渺兮的脖子。就在余渺兮松了口气的时候，她突然抬头眼神狠厉的看着他，扬起手狠狠打在了余渺兮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响彻客厅，余渺兮的半张脸瞬间爬上红痕。

本来刚刚脱离窒息感，处于朦胧状态的余渺兮被这一巴掌打的瞬间清醒。

眼看她又要抬手，余渺兮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她，然后发疯般跑出了家。

外面的雨好大，雷声好响，我好冷。

余渺兮想着不知跑了多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座老旧小区之后他才停下。他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塌在额头，盖住一半的眼睛。

他躲在一个纸箱子里避雨，身上的衣服泥泞，活像个流浪者。

雨夜最是寒冷，但是他不敢回家，雷声阵阵，他被雷声惊的一直打着哆嗦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着了。醒来时他人在医院，是一位早晨出买早餐的人发现了他并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做了全面检查，查出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躺在病床上，心脏疼得翻来覆去，他们谁也没来，将他独自留在了医院，像被遗弃的小猫。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害怕雨天，害怕打雷。也是从那天起他跟着父亲东躲西藏躲避要债人，还要在上学之余打工赚钱，而他的父亲只知道拿他辛苦打工赚的钱买酒，喝多了还会对余渺兮恶语相向。

他怎能不怨？他怎能不恨？

但是他怨有何用？恨又有何用？

他坐在画室的座位上，看着窗外雨打花落，隐隐还有雷声滚滚。

又下雨了，是他最怕的雷雨天。

听着窗外的动静他脑子里一遍遍闪过他母亲掐着脖子一遍遍问“为什么你要活着”的画面。

他站起身想要去客厅，但是他站起身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他连向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最后他脱力跌坐在地，靠着桌子双手抱头，看起来痛苦万分。

耳边又响起了吵人的嗡鸣声，无数人挤在他的脑子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架，混乱不止。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余渺兮暴躁的抓挠自己的头发，疼痛如锥刺骨，虽疼却让他有活着的感觉。他猛然起身一脚踢翻了椅子，将桌子上的各类书籍打落在地，落地灯被打翻，满地碎片，连放在墙角的画板都未能幸免于难。

他全身力气无处发泄，拳头重重的打在木质书桌上，好像不知疼痛一般一下又一下的用力。

他听到有人在哭，桌面上有零零星星的水滴。是桌子被打疼了，一直在流眼泪吗？

他脱力的倒在地上，以手覆面，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哭的不是桌子，是他自己。原来痛的不是桌子，而是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余渺兮躺在地上，痛苦祈求着老天开眼放他一马，但是很显然，老天还没玩够。

他的心脏又开始痛了，他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去拿药，却在打开时脱手。药片撒了一地，他终于看清了这满地狼藉，他伸手想要把药片捡回瓶子内，却在捡起的一瞬将它们狠狠扔了出去，随后瘫倒在地，看着那张被他撕碎的白茶的画像。

唐予怀回来时没有在客厅看见他，叫余渺兮的名字也没人回应。他走到二楼打开画室的门，看见余渺兮躺在一片狼藉中睡着了，他手的手因为一直拳击桌面导致皮肤破裂，满手背的血，在那血淋淋的手中还紧紧攥着被撕裂的某幅画的一角。

唐予怀将他抱起，轻轻放到卧室床上，盖上了被子。余渺兮看起来睡的不太安稳，眉头紧皱，全身都在戒备状态，攥在他手心的纸片怎么都拿不出来，无奈便任由他去了。

唐予怀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关上门去了书房。

窗外雷雨大作，余渺兮的心脏突然抽痛一下惊醒了，在惊醒的瞬间窗外传来连续不断的滚雷声，吓得余渺兮惊叫一声。

唐予怀被吵醒，睡眼惺忪的看着余渺兮。

“怎么了渺兮？”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妈妈，妈妈不要杀我…”余渺兮捂住耳朵语无伦次，精神恍惚，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要妈妈，求你不要掐我的脖子…”

唐予怀闻言立马精神起来，拉住余渺兮的手臂着急又小心的询问。

“你怎么了，谁要杀你啊？”

余渺兮对唐予怀的话充耳不闻，嘴里不停念叨“不要杀我，妈妈不要掐我的脖子…妈妈救救我…”

“渺兮，我是唐予怀啊，你看看我！”

“唐予怀…”余渺兮终于听进去了，他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转头看向了唐予怀。

“予怀…”他语气中带着一触即碎的脆弱。

余渺兮后怕的抱住他。

“是做噩梦了吗？”

“嗯。”余渺兮点点头，此时突然天空又传来一声雷声，吓得余渺兮浑身颤抖。

唐予怀回抱住他，将他重新抱回被窝，重新藏在怀中。

“别怕，我在这陪着你呢。”

唐予怀手心温度从耳朵一直传递到全身，让余渺兮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别怕。”

唐予怀用另一只手轻拍余渺兮的后背，像是在哄睡一个小婴儿。

在这样的温暖的怀抱中，余渺兮很快就睡着了，今晚他不会再因为听到雷声而害怕的睡不着觉了，手里的纸片也从手中滑落。

唐予怀拿起掉落在床上的纸片，这应该是一只猫，但是这张纸片上只有一个猫头。

唐予怀猜他大概是想白茶了。

最近庄园负责照顾白茶的护工说它最近吃的很少，应该是想主人了。

也确实该把它接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唐予怀便驱车前往庄园将白茶接了回来。

刚进别墅便看见白茶趴在门口，看见唐予怀立马上前扒拉他的裤腿“喵喵”叫。

唐予怀将它抱到车后座，在车上它很安静很乖，但是还是会偷偷往唐予怀身上靠，寻找余渺兮的味道。

余渺兮是被白茶挠醒的。他睁开眼便看见了一张放大版的猫脸，着实给他吓了一跳。

洗漱之后他下楼便看见唐予怀拿着逗猫棒和白茶玩的不亦乐乎。

本来还在捡球的白茶看见余渺兮就颠颠的跑了过去，倒在他怀里露出肚皮“喵喵”的撒娇。

余渺兮只揉了两下白茶的肚子就收回手，因为他的手实在是太疼了，昨天下午的狂躁行为在此刻付出了代价，他现在疼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早饭都是唐予怀喂的他。

唐予怀给余渺兮手上的伤口包扎之后才去上班。

直到唐予怀的身影消失，余渺兮的脸还是一片通红，被人喂饭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

余渺兮瘫坐在沙发上，害羞的无地自容。此时白茶将一个小球叼到他手上，示意想和他玩游戏。

余渺兮将它抱在怀里狠狠吸了一口，还好今天没有课，不然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