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 伤仲永 (四)目录

第20章十九伤仲永(四)

在书房翻了一晚上旧案卷,宋诩并不是毫无收获。除了几条看似有用的线索之外,他还落了满身灰土,和整宿的头疼。

“大人查到什么了?”

师爷把熬好的姜茶递过去,给宋诩披了条绒毯。

“没有……有!”

宋诩声音发闷,整张脸泛着病态的红晕,表情里透着浓浓的疲累和困倦。

他抿了口手里的姜茶,抽出一旁的书本打开,面前是被誊抄下来的几段话,歪歪扭扭,笔法幼稚,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大作。

“这是我昨晚从某本案卷里抄下来的。查完大彧松恩县和附近所有丁姓族谱,都没有问题。不过——”

指了指书里那张纸,宋诩对着其中一个“辙”字陷入沉思:

“数十年前,京城曾有一户姓白的人家,幼子单名一个‘辙’字,天资聪颖,却在五岁那年突然夭折。”

宋诩放下茶碗,打了个喷嚏,继续补充:

“师爷你看,这跟丁老爷有没有关系?”

“丁老爷?”

师爷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就算这丁询之就是以前的白老爷,可那丁辙不过才五岁,恰巧同名不同姓。说是巧合,也有可能。但是……那白辙已经死去几十年,复活是绝对不可能,除非……”

宋诩说出自己的推论:

“那丁辙,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除非丁老爷是神仙,再怎么藏,都会露出马脚……咳……咳咳……”

门被人用力推开,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冲进来,对着宋诩便拜:

“大人!”“宋大人!”

宋诩摇摇晃晃站定,瞧着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眼熟。都是清一色的黑色短打,高个儿留了长须,矮个儿梳着三七分。

“你们是?”

那矮个子抬头,抢先一步回答:“我家主子说,见了这个,大人就知道了。”

接过那个有些发黑脏污的锦囊,宋诩把东西倒出来。

小巧的令牌上,是端端正正的两个字:十六。

“是太子殿下!他……咳……他怎么了?”

“殿……不对,我家公子说,这月休沐,请大人务必去京城一趟。这是令尊的书信,请大人过目——”

师爷接过东西,给一旁的宋诩顺了顺气,把信念给他听。

“寿宴?”

十四抬头,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挣开来,却泛着真诚和恳切:“是。令尊已经动身,正在去京城的路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与时身处险境,自己还没把手头的案子解决完,石头就又压回背上,喘不过气。

“替本官给……给你家公子回信,咳,咳咳……就说,寿宴开始前,本官一定到。”

安顿好前来报信的十四和十五,宋诩喝了药,嘱咐一旁的师爷去打听丁家的消息,自己趴在那堆旧案卷里继续研究。

丁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陆与时被丁辙反锁在自己房里,掐紧脖子,四只猫爪上下左右胡乱挠下去,却扑了个空。

“你是谁?”

丁辙板着脸,还是那副幼童的样貌,声音稚嫩,且透着几分阴邪。

“呜……”

那只手力气极大,扣在喉间,完全不给自己出声的机会。

“丁家从不养猫。该不会,我爹又抓来一个不识时务的蠢货?”

陆与时放弃挣扎,静待时机,准备随时把面前的人摁在地上。

“也罢。”丁辙忽然松手,轻轻咳了几声,右手攥紧衣襟,像是旧病复发:

“既然是新来的……咳……就该懂规矩。不该碰的不要碰,你且过来,本公子有事吩咐。”

面前的小童朝自己挥了挥手,脸色开始发青。陆与时攒足力气,刚刚恢复人形,就把丁辙提在手里,带着恐吓和压迫回答他:

“该懂规矩的是你!放我离开丁家,不然,别怪我对小孩子动手。”

打扫完被野猫蹂躏过的院子,丁询之息了怒火,刚准备回房给儿子送药,就看到丁辙板着脸推开房门,肩上是那只威风凛凛的狸花猫。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去!”

“滚。”

丁辙面色不善,一张小脸越发阴沉:“让开。”

“你!站住!”

无视父亲充满警告和怒气的声音,丁辙回头,轻蔑道:“老东西,着急了?”

眼见儿子那张小脸惨白如纸,丁询之把下人一个个骂回去,弯下腰好言相劝:

“先喝药,别拿自己的身子赌气。”

丁辙并不吃这一套,他挥挥袖子,竟把身形高于自己数倍的父亲推到在地,声音带着满满的压抑和不屑:

“几十年了,老东西,你怎么还是这么没用?”

丁询之怒极:“混账!你胡说什么?我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难道都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丁辙忽然回头,眼神可怖:

“只是因为和哥哥有几分相似的这张脸,只是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我就要像个废物一样任你摆布?一辈子考科举?做个永远长不大的怪物?”

那小童走过来,俯身看着地上的老人:

“几十年来,你可曾问过我的感受?问过我那些死去的兄长姐妹的感受?!那些药喝下去,全身筋骨就像被活活扯断,踩碎,七窍流血痛不欲生!”

丁询之瞧了眼他肩头的狸猫,觉得不对劲,还没说上半句,就被人打晕在地。

“你走吧。”

丁辙低头把他放下来,又是面无表情:

“父亲手里的债,早就还不清了。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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