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心，仿佛被掏空了。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呢？"

我捂住胸口，痛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我慢慢平静下来，躺在床的另一边，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睡熟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发觉自己躺在**，身上盖着薄被，而顾宸则趴在床沿，安静地睡着。

这家伙......竟然就这么睡了一夜？

我有些惊讶，但心里更多的却是心疼。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真傻。"

我喃喃地说道。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在这儿？"我惊异地问道。

"怕你晚上踢被子，所以......"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快点回屋睡吧。"

"没关系，你继续睡。"他说道。

我皱了皱眉，说道："你......"

"怎么了？"他看着我问道。

"没......没什么。"我说道。

"嗯。"他说完，便翻身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

我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嘘——你再休息会儿，等你睡饱了，我叫你吃早餐。"他说道。

"哦......"我应道，重新躺回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宸......"

"嗯？"

"你......不生气了吗？"

"不生气了。"他笑了笑。

我松了一口气，慢慢入眠。

当我醒来的时候，他依旧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顾宸。"我轻声叫道。

"醒了？"他走过来，帮我披上衣服，扶着我坐在□□。

"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嗯。"他说道，“反正你也睡得挺香的嘛。”

我笑了笑，说道："我睡不踏实，总是会做噩梦。"

"我理解。"他说道。

"你理解？"我惊奇地看着他。

"嗯。"他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仅是害怕我伤害你，更害怕我会抛弃你。"

"......"我无言以对。

"我们结婚吧。"他忽然说道。

我愣住了。

"什......什么？"我有些懵了。

"我说，我们结婚吧。"他重申了一遍。

"不......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我们都太年轻了......我......我还没有玩够......】

我支吾着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没关系。"他温柔地说道。

"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我怔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或许，这才是顾宸真正的内心世界。他从来没有像其它男人那样，用尽各种花招来吸引女孩子注意力，甚至于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没有过。他喜欢我、追求我，不过是单纯的喜欢我而已。

这个笨蛋啊！我忍不住在心里说道。

我们两个的感情并非毫无保留，但是却远远达不到深入骨髓的程度。我们彼此的心里都藏着秘密，虽然我们曾经拥有最美好的青春岁月，虽然我们曾经是恋人。

可惜，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对方。

我想，如果我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我想我也不会拒绝顾宸。

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份喜欢几乎超越了我的生命。

即使我们之间横亘着那些令人痛彻心扉的往事。

我喜欢过他，这就足够了。

哪怕他现在仍然不肯接受我，我也认了，我愿意陪伴他，守护他，让他慢慢忘掉我，开始属于他的新生活。

只是，他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我突然觉得，顾宸是个善良的好男人，而我，配不上他，不值得。

"顾宸......"

我唤着他的名字，却不知该如何将话语表达清楚。

"你......是否考虑跟我试着交往一下？"他问道。

"你......你是认真的吗？"我有些激动。

"当然了，这辈子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他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只需要你答应我就好。"

"我......我......"

我脑袋乱成一团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才好。

"我......我......"我急的都快哭了，半晌，我才说道，"顾宸，我们不合适......"

他听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合适？"

他盯着我，眼神冰冷。

"因为，我是一个杀人犯。我是一个......"

我的声音低落而颤抖，每当想到自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我就感到万分恐惧。

"我知道。"他说。

"你知道？你都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杀过人吗？"我瞪大了双眼，紧张地看着他。

"嗯，我都知道。"他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什么？"我愣愣地看着他。

"不要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是杀人魔王，也没有人逼迫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

我看着他坚定的目光，不由得呆住了。

"你真的不介意吗？"我问道。

"介意。"他诚恳地点点头，"我介意你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介意你是个杀人犯的女儿，更介意你不干净的过去。"

"可是......可是，这根本改变不了我杀过人的事实。"我说。

"那又如何？"

"可是，我......"

"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背负着这样的污点吗？"他严肃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而不是选择逃避和隐瞒。"

"这......"我迟疑着。

他握住我的肩膀，说道，"你告诉我，你是怎样杀死那个人的？"

"我......"

我咬紧嘴唇，摇了摇头，说道，"算了。"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问道。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提起。"

"如果，我非要听呢？"

"那就算了。"

"如果，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但是，你要知道，无论你是谁，我永远站在你的旁边。"

"真的吗？"我抬眸看着他。

"真的。"他伸出左手，将我搂进怀中。

他的胸膛宽厚而温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

我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直到我窒息而亡。

"谢谢。"我喃喃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渴望着他的怀抱。我不敢睁开眼睛，只想沉浸在他的怀抱里，永远不离开。

他静静地搂着我，久久没有动作。

"你不累吗？"过了许久，我才问道。

"不累。"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你不要动，我抱着你，一直抱着你就好。"

"好。"我乖巧地靠在他的怀中，感觉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我想，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走下去，似乎也挺好。

"对了，你还记得你曾经救过一个人吗？"

他问的是沈向阳。

我微微皱眉："你说的是小学六班的沈向阳？"

"对。就是她，我们刚遇见你的那天晚上，她被人绑架了。"

听完他的叙述，我陷入沉思。我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沈向阳，那么她是怎么被绑架的？

"后来怎么样了？你救了她？"

"我不知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被抢救过来了。警察查了监控录像，发现那些劫匪是冲着另外一辆车去的，车牌号码显示的是a市军区总部。"

我心中一跳。

我救过的那个女孩竟然是军官家庭出身！

我忽然觉得，一切似乎变得复杂起来。我不禁想，若是我的身份被揭穿，顾宸会怎么样？他会嫌弃我吗？他会不会不再搭理我？会不会讨厌我？

这一瞬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在燃烧，那火焰炽热而灼痛。我害怕，我恐慌，我不知所措。

顾宸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脊："别担心，我不会离开你。"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底涌起一阵酸涩的疼痛，泪水止不住流淌下来。

"傻瓜，别哭。"他叹了口气。

"我......我以前，是不是特别坏？"

我抽泣着说道。

他用拇指抹去我脸上的泪痕，说道："傻丫头，我喜欢你，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我不在乎。"

我忍不住扑倒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顾宸......我害怕......"

我哭得肝肠寸断，我害怕失去他，我害怕他因此疏远我。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温柔地劝慰道："不要怕，相信我。无论你的身世有多么复杂，你都是你。"

"可是我......"

"嘘——"

他打断我，继续道，"不管你过去做了什么，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能依赖、唯一能帮助我的人。如今，我只剩下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不能！"

"呜呜呜......"

我伏在他的怀里哭泣着，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哭泣。

第一次是在孤儿院，那一夜，妈妈死了；第二次则是今天。

"好了，乖，不要哭了。"他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哽咽着问道，"我......真的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可是，我不能替你决定。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你知道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拥有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可是，我同时也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不再受任何伤害。"

我不停地点着头，我想我终于弄懂了他话语中蕴藏的深意。原来，我并不仅仅是他的朋友，或者说是妹妹，更重要的，我还是他的亲人。他想要保护我，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因此，才需要我来帮忙。

我想，如果我能帮他度过这次危机，他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我抬起头，认真地说道:"顾宸哥哥，我知道你很辛苦。虽然你不说，但我也知道，你的工作性质注定了你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平平淡淡，碌碌无为地度过余生。可是，我愿意跟你一起面对困境，共同努力，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凡安稳。"

"嗯，"他轻声答应，“等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会送你去国外念书，让你获得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不必再担惊受怕。”

我感激涕零。

他把我放到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

他坐在床沿，俯视着我，问："这几年，你还好吗？"

我擦干净眼泪，点了点头："我很好啊，每天都吃饱饭睡好觉。你呢？"

"我嘛......其实我挺惨的。"

"哦？"

"我从小父母双亡，爷爷奶奶把我当牛做马养育长大，后来我爷爷去世，我爸妈又不肯收养我，于是我便寄居叔伯家，跟着叔伯们一起过日子。我一直很羡慕你，因为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不，不是这样的......"

我急忙反驳道，可是我的声音太弱了，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你看看你的腿，就是从小缺乏锻炼造成的。还有，你的手臂上有好几处淤青。这些东西，都是你小时候摔跤磨出来的。这样粗糙的皮肤，怎么能弹钢琴呢？"

"顾宸哥哥，我......"

我张了张嘴巴，却始终没能辩驳出半句。

顾宸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尖："傻姑娘，我不过是逗你玩而已。你是怎样的性格，我早就知道。你从来都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你是一位勇敢善良的好女孩。我很庆幸，能认识你。我希望你能幸福，我的幸福，只有你才能带给我。"

听完他的话，我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和我结婚。他不是因为我的身世而娶我，他只是单纯的想照顾我。我不应该辜负他的一片真心，不能让他因为我而烦恼。

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认真地说："顾宸哥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报答你的。"

他轻笑："傻姑娘。"

我也笑起来。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说："好啦，先休息吧。你昨天晚上熬了一整夜，今天一定很累了。我陪你一块儿睡，咱们好好补眠。"

我羞红了脸，闭上眼睛装鸵鸟。他的唇落在我的额头，缓缓地滑到我的脸颊，轻轻咬了一下我的耳朵。他温柔的呼吸喷在我耳边，痒痒的，让我心神俱醉。我微微睁开眼睛偷瞄他，见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我悄悄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他的眉毛。他仍然毫无动静。

我松了口气，将自己的脸贴近他的胸膛，闻着熟悉的味道，渐渐进入梦乡。

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洒遍屋顶，光线透过玻璃照射进房间内，将我映衬得宛如仙女般圣洁美丽。

我转眸向四周望了望，发现顾宸不在房中，窗台上摆放着一束玫瑰花。

我走到窗户旁，伸手拈起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低声喃喃："谢谢。"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转过身，看见顾宸端着一碗粥站在门边。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像个大学校园里的清爽男生。

"饿了吧？赶紧喝粥吧。"

他把粥放到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

我端起粥慢条斯理地喝着，他一言不发地凝望着我，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他笑了笑："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试探着说，"你介意我的家世吗？"

他摇了摇头："不介意。"

"那......."

"你不用刻意解释，我知道你不是坏女孩。"

"可是......"

"嘘......"他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前，示意我噤声，“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立即闭嘴不说话了。

我们两个陷入沉默之中，各自想着心思。

许久，他打破了沉默："小夏......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

"我们结婚吧。"

"啥？"

我吓得勺子掉到碗里。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结婚？】

顾宸点了点头："对。结婚。"

"不行啊，我还小......"

"我们可以先领证，至于婚礼什么的，可以推迟。"

"我不要......"

"为什么？"

我垂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么好，我怕......"

"傻瓜，"他敲了敲我的额头，"你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了？我不介意你的过往。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不是......"

"你不想嫁给我？"

"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先去民政局登记吧。"

我愣了愣，呆滞地问："你不害臊吗？"

他笑眯眯地问："我为什么要害臊？"

我顿时语塞。

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是太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毕竟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他本人似乎并没有把我当妻子来看待。

我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顾宸哥哥，我想考虑一段时间。"

他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好。"

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吩咐秘书准备好一切。挂断电话之后，我问道："你找谁办事？"

他说："李秘书。"

我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看着我问："你觉得他靠谱吗？"

我说："李秘书我认识，我觉得他可以。"

顾宸点头："很好。那你现在打电话告诉他，我要和你举行婚礼，让他帮我们筹备婚礼。"

我怔怔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嗯，我是认真的。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顾宸有老婆了，叫做杨晨曦！"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哪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

他挑眉："这有什么奇怪？"

"好吧......"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李秘书的号码。

"喂......小李......"

"少夫人，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我......"

我正绞尽脑汁，顾宸忽然凑过来替我说道："李秘书，我和小夏马上就要结婚了，请你务必帮我们操办好婚礼。"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李秘书惊讶的声音，但随即又变得兴奋，“恭喜少爷，恭喜少夫人！”

"嗯，麻烦你了。"

我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他，他冲我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他这么积极主动地宣布跟我结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总觉得他并非那种热衷于婚姻的人。

虽然他表面上是个温润尔雅、彬彬有礼的绅士，可实际上他骨子里是个很叛逆的人，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从未见他真正开心过。他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客气有加，唯独我例外。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着结婚这种大事？

或者说，他想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我越想越觉得心慌，不禁脱口而出："我不同意。"

顾宸微蹙眉尖："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我不是拒绝你，我只是......"

他却打断我的话："你是在担心我吗？小夏。"

我低头抿了口汤，闷闷地说："是。"

"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站起来，俯瞰我的侧影，深邃迷离的目光中带着我捉摸不透的笑意，让我更加惴惴不安。

他伸手揽过我，把我搂在怀里："相信我。"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牢牢套在我脖子上，让我再也挣脱不了。

第二天早晨，我在床上躺了半天，终于决定去公司报道。

我原本想直接去公关部，却被顾宸拦下。

他带我去了设计部。

"为什么去设计部？"我问。

"因为我要让你工作啊。"

我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顾宸笑吟吟地说："我们是夫妻嘛，你的东西都归我管。"

"哦......"

顾宸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

他打开办公桌底下的抽屉，取出几本书递给我："喏，送你的。"

这些书都是《设计图》和《服装设计基础》之类的专业书籍，我翻开第一页，发现是他昨晚临走之前留给我的。

"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关于‘爱’的设计方向，每个人的爱不同，每个人对爱的诠释方式也都不同。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不同的路线。"他说完，将书合上放进我手中。

我突然想哭。

我没想到顾宸居然会亲手教导我，并且还是如此细致的内容。这些日子，我一直忙于工作，根本无暇分神，甚至连顾宸什么时候教我画图，什么时候给我留下这些书，我都一概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眼泪差点落下来，但最终，我硬生生地止住了。

"谢谢你，顾宸。"我哽咽着说。

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说："你喜欢画画吗？"

我说：「挺喜欢的，但我从来没系统学习过，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他说："我可以教你。"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他叹息道："我妈妈病逝了，婚礼只能延期，所以我打算等她百年之后再举办婚礼。"

我吃了一惊："你妈妈......她怎么......怎么会去世呢？"

他神色黯然，缓缓说道："五年前我妈妈病重住院，医生建议她立刻做换肾手术，我爸舍不得钱，便把我推荐给一家大企业，让我代替我妈妈去捐献器官。但是我的肾脏功能异常，医生劝我放弃治疗，可我爸不同意。"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顾辰轩的父母对他都不好，但他依旧选择了孝顺他们。

这份情谊，我该怎么偿还？

顾宸继续说道："我爸坚持让我做手术，说我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理应承担赡养费，但是我拒绝了。我宁愿死掉，也不想让他们伤心。我爸爸拗不过我，最终放弃了手术。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这些年来，他把公司的财产转移到我的名下，让我照顾他的遗孀。我没有推辞，默默地接下了他的嘱托。我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可是这次的车祸让他彻底崩溃了，他说我活着还不如死掉。我不能让他白白牺牲，我要救他。我求求你，帮帮我，你知道，我除了你，没有别的朋友，你不帮我我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我的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我没有忘记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小夏，我们不要谈论感情了，我会娶你，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补偿你，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会尽力爱你，给你幸福，不让你痛苦，我发誓】

这是我今生听过最好的情话。

可惜我辜负了他的一片诚意。

我吸了吸鼻子，抬眸凝视着他："你是为了你妈妈才娶我的？"

"当然不是。我们两个是两厢情愿。】

我垂下眼帘："那么，如果我拒绝嫁给你呢？"

他愣住了。

我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看，平静地说道："我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他的嘴唇蠕动着："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娶我？"

他的神色渐渐冷漠起来："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所以，我会补偿你。"

我不解："什么意思？"

他沉声道："我不知道我的病能不能痊愈，万一我哪天......你怎么办？我不希望你孤零零的一辈子，所以，我要尽快让你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丈夫。"

我哑然失笑。他的话，让我的胸腔里充斥着暖流。

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无法接受这桩荒谬的婚姻。

我握紧拳头，咬牙道："我已经结婚了！"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然而，他却忽然松懈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傻瓜，你是不是怕我反悔，又跑了？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娶你，肯定不会食言。"

我的心瞬间落了地。

可随即又升起了疑惑，他为什么要骗我？他是为了保护我吗？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猜测是公司的电话。

"你先回去吧。"

我乖巧地点点头。

他冲我笑笑："小夏，你真漂亮。"

我忍不住羞涩一笑，赶紧溜回了家。

我刚坐下，王姐就端着饭菜出来，热络地招呼我吃饭。

"这些都是先生吩咐厨房特意给您准备的。"

我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巴里，味蕾传来浓郁的香甜味，我顿时胃口大开。

王姐见状，笑眯眯地说："小夏，先生对你真好！他对谁都没有这么贴心呢。"

我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先生真是太好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我点头称是。

王姐满足地离开后，我低下头，安静地吃饭。

顾宸轩对我确实很好，虽然偶尔也会发脾气，可他对我总是很包容，从来没有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粗暴对待过我。

吃饱喝足，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我拿出手机，给顾辰轩发微信：

「我回家了。」

没多久，他的短信就来了：「早点休息，别玩游戏。」

我回复：「好。」

我关灯睡觉。

这一夜，我做了个梦，梦里全是他。

梦境太真实，以至于我醒来的时候，眼圈竟然红彤彤的，我揉了揉眼睛，发现枕边放着一张纸条。

「我要走了。」

字迹苍劲有力，透着股霸道。

我怔怔地望着纸条发呆。

我不明白，顾宸轩怎么会忽然就要走了呢？

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每天都陪着他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散步，我几乎快要把自己的青春耗光，却始终未能融化他冰封的心扉。我想，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吧。

我抱膝坐在床上，眼睛肿胀得厉害。

他走了，我的生活似乎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寥中。

我甚至连哭泣的勇气都消磨殆尽。

这时，门被敲响。

我警惕地问道："谁？』

"小夏，是我。你开一下门。"

王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我狐疑地打开门，看到王姐站在外面。

她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玫瑰花，笑盈盈地递到我面前："恭喜你和顾先生修成正果。祝你们长长久久，白首偕老。这是先生专程为你买的花。"

我伸手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王姐说道："我听说顾先生病危了，本来是想过来探望探望的。但是看你们俩感情稳定，也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点点头："辛苦你了。他的药都熬好了吗？我去帮你送过来。"

王姐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熬好了。你快进去喂他吃下去吧。这是先生的命令，他不允许任何人碰他，否则就会惩罚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我心想，他倒是挺会使唤人的。

不过，他现在是病号，我自然要服从命令。

进屋的时候，顾辰轩已经醒了，他靠在床头，神情疲惫，目光涣散，整个人瘦削憔悴。

"小夏......你回来啦？"

他的声音很虚弱，可眼神却格外闪亮。

我把粥碗放在旁边的桌上，走到他身边。

他抓住我的手腕，轻轻捏了捏。

"小夏，你怎么这么慢才回来？"

我抽回手臂，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不是你叫我回来照顾你的嘛。我只不过去超市买了点东西罢了。"

顾辰轩的眼神黯淡下来，半晌，他喃喃道："小夏，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你。」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凉。

我转身将窗户拉开一扇缝隙，吹拂进来的晚风让我的心情舒畅了一些。

"顾宸轩，”我认真地看向他，“我们分开的这段日子，你过得好吗？"

他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说道："我不想再骗你。我很好。我很想念你。每一天我都想你，可我不敢联系你。我怕你讨厌我。"

他的表情很真挚，可我却依旧不相信他。

"你骗我。你明明很难过，我能够感觉得到。"

顾辰轩叹了口气："对不起，小夏。我承认，最近我确实过得很痛苦。我不想骗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翻腾的恨意："如果你过得不幸福，就不要告诉我。因为我也过得并不好。"

顾辰轩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小夏，我答应你。"

他抬眸看向窗外，神色平静。

"你说，人死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会投胎吗？还是会继续留在世上，等待轮回？"

我皱眉："我不知道。"

"我曾经听爷爷说过，他当初就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如果他真的有灵魂，也一定还会来找我报仇的。"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怕。如果我死了，你会替我记挂着我吗？"

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我会替你记着。"

他的眼里泛起一层水雾，眼眶通红，喉咙哽咽。

"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我。"他颤抖着双唇，声音嘶哑，带着隐约的哭腔。

我不禁动容，俯下身体，在他额头亲吻了一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住，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重新振作起来。我还欠你两次求婚呢。"

他闭上眼睛，紧握着拳头，脸颊上的肌肉在剧烈跳动着。

我忍住鼻酸，起身往门外走去，临走前说道："好好养病，我改天再来看你。"

回到自己卧室，我趴在床上，泪流满面。

顾辰轩，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也不该伤害你。

我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出今天早晨看到他时的场景——他浑身湿漉漉的，衬衫上沾染着血渍，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毫无精神地瘫坐在床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他一定很疼吧......

可是他却一直咬牙撑下去。

这个男人的心肠究竟硬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在这般狼狈颓废的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并且思虑周密地安排好一切。

如果说，之前我还在质疑他对我的真心，那么此刻，我已经完全相信了他。

我想起了我妈妈。当年妈妈也是这样奄奄一息，却仍旧拼命护着我，即便她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也没有松懈。

我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顾辰轩幸福。

他们结婚的那天，天空阴云遍布，淅沥沥的雨丝落下，整个城市像笼罩着薄纱，朦胧迷蒙。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教堂门口，看见顾辰轩从车上下来，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得身材更加高大挺拔。我痴痴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顾辰轩微笑着朝我张开手臂，柔声呼唤我的名字。

"小夏......嫁给我。"

我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的同时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发亮。

我揉揉眼睛，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六点多了！

糟糕！要迟到了！

昨夜睡得太晚，今早上起晚了。

我匆忙换好衣服，冲出房间，跑到客厅。

"小夏，你怎么这么早？"王姨诧异地看着我。

我急促地解释："不好意思啊，王姨，我起来晚了。我要赶紧去上班了。您别等我，我可以顺路拐去公司的。"

王姨指了指餐厅："你瞧，顾先生已经做好了早饭，他特意交代我等你起床以后给你端进去。"

我愣了一下，随即心底泛起暖意。

我快速洗漱，然后吃完早餐，飞奔出家门。

刚到医院楼下，迎面撞上了顾辰轩。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似乎是专程等在这儿的。

他微笑着牵起我的手，将我引到副驾驶座。然后关好门，绕到另一侧，钻进驾驶位，启动汽车。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我点点头："还行，你呢？"

他笑了笑，眼中充斥着浓郁的宠溺："和你一样。"

我扭头看着他："你一个人呆在医院，没有人陪吗？"

他的脸上划过一抹哀戚："嗯。我没什么亲人。"

"那你怎么办？"

他偏过头看我，笑眯眯地问："那你愿意陪我吗？"

"当然可以。"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的眼中闪烁着星光一样的光芒，温柔而缱绻。

我忽然觉得，自己又被他蛊惑了。

这个男人的笑容，仿佛是魔咒一样，牢牢锁住我的心脏，让我无法抗拒。

我不由得伸出手，环住他的腰际。

他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他的声线沙哑低沉，透露出一丝暧昧的气息。

"谢谢你，小夏。"

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汽车的轰鸣声。

车子停下的时候，我才恍然惊觉自己抱住了他。

我连忙放开手，尴尬地说："对不起......"

他却转头看着我，目光温柔。

"没关系。我很喜欢你的主动。"

我脸色羞窘，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好啦，我送你去上班。"他推开车门下车，撑开伞，帮我打开车门，绅士地请我下车。

我踩着他的脚印，慢慢往医院走去。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爸爸带我和弟弟去游乐园玩，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们坐摩天轮，看花灯，吹风筝，看电影……

我甚至幻想过有朝一日我也能像童话故事里美丽的灰姑娘一样，骑着七彩祥云嫁给自己的王子。

可惜现实残酷，我终究是个普通人。

我不知道我的幸福是否还会来临。但我知道，顾辰轩给予我的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顾辰轩在背后默默注视着我，他看着我走进医院，然后开车离去。

我一直都不敢回头，直到我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他仍旧伫立在原地。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或者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他从来没告诉过我，每次我向他表达感情时，他只会用温柔宠溺的目光凝视着我，轻描淡写地对我说："我也爱你。"

我知道他在骗我，因为他总是把‘我’变成‘我’。可是，我仍旧甘之如饴。

......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我准时出现在设计部的会议室里。

我走进去的时候，里面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像看怪物一样。

我扫视四周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赵奕帆的脸上。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设计部。

赵奕帆抬眸看向我，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跟我来。"

他率先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他这架势，简直像是审犯人。

我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会议室的门被赵奕帆摔上了，我们两人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站定。

赵奕帆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他冷漠地盯着我，语气严肃而愤怒。

"陆小姐，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没有想干什么，只是想找工作而已。"我平静地说。

他哼了一声，讽刺道："我倒宁愿相信，你是故意来搞破坏的！"

我摇摇头，诚恳地说："我真的是想找工作。"

"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证明，我需要你的设计稿。"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稍安。

赵奕帆并非是针对我，而是我确实有资格参与设计。虽然我从未学习过设计方面的东西，但我曾经跟着爸爸学过一段时间。而且，爸爸毕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尖设计师，他的设计水平足够支持我。

"这份设计图纸是爸爸画的，我想你肯定认识。"

我将设计图纸递给赵奕帆，他展开图纸看了一阵，脸上浮现出一种震撼的神情。

我知道，我赌赢了。

"你......怎么会有这幅设计图？"赵奕帆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耸耸肩，坦然回答：“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在一个老人手里买的，钱是他付的。”

赵奕帆握着设计图的手微微颤抖，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说："这是我爷爷的设计作品。我记得我父母死亡后，爷爷伤心过度病倒了，之后再也没提过自己创作的事情。我曾多次劝慰他，可他都坚决不肯说出设计的灵感来源，更不肯让任何人看见这张设计图。"

"可是这张设计图，竟然流传了下来？难道你的父母，还活着？"

我摇摇头："这张设计图是我爸画的。至于他们有没有活着，我不太清楚。"

"这样啊......"赵奕帆的目光黯淡下来。他将设计图重新卷起，放进了包里。

"你想不想报仇雪恨？"我试探性地问道。

赵奕帆猛地抬起头来，瞪圆了双眼望着我："报仇？谁？"

"王兆鑫和徐佳莹。"

赵奕帆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他们？"

我点点头："对。他们害死了你的父母，所以我必须替你父母讨回一个公道。"

赵奕帆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好，既然你想报仇，我们合作。"

我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有计划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我。你提出你的条件吧，只要我能满足，我都可以尽量满足。"赵奕帆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微笑："我不缺钱。"

"哦?"他挑眉。

"我只希望你别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我当然不会忘记。我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做到。"

我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承诺。

"那么，你想要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说："首先，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报复王兆鑫。"

"王兆鑫是市场部经理。我想，我们应该从他入手。"

"他是市场部经理，如果我们直接向他发难，恐怕他不会买账。"

赵奕帆眯起眼睛："我知道。所以我才会选择先从副部长下手。"

"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是要求婚吗？你不是想跟我结婚吗？我答应你。"

"等等！"我连忙摆手阻止。

"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我的要求是——你不许碰我！"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为什么不可以碰你？"他一脸疑惑，显然不太懂我为什么会拒绝。

"因为......我不爱你。"

赵奕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声道："你凭什么不爱我？你凭什么拒绝我？"

我叹了口气："我不爱你，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他低吼道："你根本就配不上顾彦泽！我们两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我们在一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觉得很委屈，眼泪夺眶而出："我不爱你，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不会放弃。"他固执地说。

"我不爱你！我爱的是顾彦泽！"

"我不相信！"

我苦涩一笑："随便你信不信吧，我只想跟你保持距离。你放心，我会努力让自己适应你，但我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他的眼底闪烁着疯狂的火焰，恶狠狠地说："我偏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仅要跟你在一起，我还要让顾彦泽彻底痛不欲生！"

这个男人简直就像一个魔鬼。

我忽然想起了爸爸妈妈惨死的模样。

我忍住泪水，继续劝说："你不要冲动。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斗不过王兆鑫的。"

赵奕帆似乎被我激怒了，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斥道："你不过是仗着有顾彦泽撑腰！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我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说:"我不是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