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的师尊坐橘子了

慕海赤非常平淡不带任何情绪的走到顾玉林旁边，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顾玉林竟对自己说了一句话：“走吧！”

这一句让他说的很是震惊，他想不到顾玉林面对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那么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就带过了。

不过也对在众人口中衔远长老，开阳的法术典籍的第一负责人，这个能与宰相平起平坐的人，五大宗师之一的顾玉林，不知道为什么在失去得到学宫之长的机会之后，就变得不再那么亲近，温柔，于是渐渐的在人们眼中成了一个冷漠无情，高山纯净而冰冷的积雪，不染尘世，一切规矩都刻在了骨子里的顾玉林，顾宗师。

顾玉林说完之后就像往常一样迈着轻快的步子就走出了大殿，不知道的以为是平时退朝，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沉默着，他的眼神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也没有为任何一处风景驻足，就连慕海赤，他都没多给他一个眼神，而自己心里的痛苦，苦涩只能自己留着慢慢回味，他不能说，也说不出。

没人会觉得高高在上的顾宗师会有常人一般性情，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一切不管是开心，悲伤，烦躁，还是无奈，他们都觉得顾宗师是个特别有能力的人，他可以自己很好的解决遇到的一切问题，所有的事在顾玉林面前都不叫事儿。

就这样他带着人们对他极高的评价，自己在一次次的鼻子酸到疼的过程他都忍了下去，没人看出他的异样，尽管他很难受，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解决事情。

师徒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去往地牢的路上所经过的地方都是无比的寂静带着几分来自皇宫的威严与严肃，再加上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让气氛显得更加沉寂了。

他们各怀心事地走着，顾玉林极力压制着自己情绪在看不见的广袖下，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尖陷入掌中，这一切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慕海赤微微低着头看着前面这个自己曾经最信任最喜欢的人，他才发现原来师尊不再是那个曾经他看起来高大威严的师尊了，现在则是自己看起来比较魁梧高大，让人觉得他是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可以依靠的人，确实他也在为开阳的百姓遮风挡雨，为他的国家驻守疆土，为他的众生抵御侵犯......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师尊也在为他遮风挡雨。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那么迅速，变得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现在他比他的师尊挺拔，但是顾玉林也在以自己能力为他的小徒弟遮挡一切来自君上，来自众多大臣的打压。

“陛下最近国库空虚，百姓生活困苦，臣以为应当降低给军队的补给。用来补充朝廷的开支。”

君上则是在思考这位爱卿的提议，显然没有反对的意思，众人见状也纷纷迎合到

“是啊，陛下朝廷每年给军队那么多补给，虽然说确实该多给，但是也不排除慕将军会挪用这笔开支。”

“慕将军手握兵权有着全开阳人最多最精锐的部队，若是一直这样太大的开销也不防慕将军会有举兵造反之意。”

“臣也觉得应该减少军队的开支，能加朝廷内部的支出......”

这些大臣越说越离谱，无疑他们都是奔这一个目地去的，就是他们看不惯慕海赤拥有的财富，他们想让自己可以拿到更多的俸禄。

这其中只有少数人不言，顾玉林就是其中之一。顿时大殿内一片吵闹，声音虽然杂乱却都是在说克扣军饷的问题。

顾玉林终于看不下去了，声音冰冷但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到。

“陛下，臣以为此法不可取。”顿时人们听到与他们不一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投来审视的目光，虽说是审视但他们也不敢有多余的举动，毕竟是个他们都惹不起的角色。

“哦？为何？”君上倒是饶有趣味的看着顾玉林。

“军队打仗本就是靠着将士们，若是克扣了军饷，将士们怎么填饱肚子，怎么打仗？”顾玉林面不改色，且语气中带有些许质问的语气，很显然这就是说给那些无理取闹的大臣们听的。

“可是顾宗师，但……但也不至于每年发放那么多的军饷吧……”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小官的日子过得也不如他们滋润啊”

“顾宗师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顾家不仅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家族，而且还是朝廷的衔远长老俸禄可比我们高多了……”

“顾宗师就算慕海赤以前是你的徒弟，你也不至于这么偏袒他罢……更何况他现在都不是你的徒弟了，您说是吧”

地下起哄讽刺，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令人心寒。可顾玉林显然像是没有听见的似的，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可是眼中却已经浮现出点点怒火。

“各位，说够了吗？”突然顾玉林说话了，声音威严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没有那个不识趣的敢再说一句话，就都低下了头默不吭声。

“我只想请问诸位，若是让你饿着肚子跟敌人厮杀，你有几成的把握，你是否还会听从主帅的话继续战斗，我想各位应该没有什么圣人君子可以有这般伟大的作为吧。”

“慕海赤，他曾经是我的徒弟，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要了解他，他心中装着的是家国，是众生，本就没有你们那种肮脏龌龊的想法，起兵造反受益的只有他自己，痛苦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请你们别把自己的想法，强塞到一个人的身上”

“你们这些所谓的朝廷命官到底都有些什么狗屁用处，不为苍生百姓着想就整天筹划着怎么把你们自己锦囊填满，朝廷是让你们无家可归，还是吃不饱穿不暖了？一天天的脑子都被驴踢了，各管员之间不团结就算了还猜忌他人。依我看干脆让你们都去征兵去边疆体验一下什么叫大漠孤烟”

“军饷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能克扣的，若是要克扣军饷我便是第一个不同意的”顾玉林带有压迫性的口吻质问众臣，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顾玉林他几乎是把所有的话都骂完了。可是在那些官员的起哄中不仅有对慕海赤的猜忌，也有对他的讽刺，可是他丝毫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直在为慕海赤辩护。

因为他知道其实那些朝廷发放的军饷跟本就不够用，还要慕海赤还要自己掏腰包拿自己的俸禄给将士们，若是朝廷再克扣军饷就真的有些过分了，而且慕海赤不止一次的上书给朝廷谈论关于军饷的补给不够的问题，可每一次他都没有深究。

慕海赤明白朝廷若是否定了，那就是因为国库已经不能再给他更多的军饷了，若是再强求那么百姓纳税则会更多，负担更重。

所以他宁愿自己苦一点也不想让天下百姓受罪。这是他的师尊教导过他的“就算苦大仇深，也要为苍生着想。”他一直记着记了很久久到他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出生就知道的东西。

他们两个各怀心事一前一后地走着，顾玉林没有说话因为他怕自己的情绪一说话就全都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面子也行是因为别的，顾玉林不想再任何一个人面前流泪，谁也不行。父母不行，弟兄不行，就……就连慕海赤……也不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他只知道就算再难受也只能在自己心里。不管他是腐掉，烂掉，他都只能自己受着。

慕海赤没说话，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他曾经的师尊，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看不清，面前的这人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敬仰的师尊。

顾玉林默默地走着，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想说，可是他说不出来，这一切都只能在他的心里……酝酿。

他想说其实这一切都不是我想做的，我不想赶你走，不想伤害无辜性命，不想伤害你……可是，可是这一切我都不能说。说了对你现在伤害更大，不说也许是对所以人最好的一个选择。要怪就怪那人掐准了我的心思。

慕海赤则是带着有些绯红的眼睛，一声不吭的跟在顾玉林后面，像以前一样，他跟着他的师尊，如今跟在他师尊身后的任然是他。

只是不像现在这般处境尴尬。

他此时只是想问问顾玉林为什么，他想要一个详情的解释，而不是留下一句“我以后跟你解释”他不想等以后了，他觉得这个以后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了，他不想等了，他想现在就知道原因。

但是话到嘴边，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却说不出来。

就这样两人一直走中途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走到了地牢的门口。两人停住了脚步，面对审讯官的登记一切后准备将顾玉林带入他的牢房时。

顾玉林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慕海赤，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有多狼狈，他不喜欢和不想接受现在自己的样子，手上脚上都带着施有禁锢的铁链，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与这东西染上关系，可最后一切都与他所想的背道而驰了。

顾玉林看着慕海赤的眼睛里有许多东西，两人都是，他们都看出来了，他们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有着复杂的情绪，却都看不出都有些什么。

顾玉林则是声音嘶哑着说了一句“一切皆由本心，不必勉强。”

就连顾玉林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在对谁说，是让自己释怀还是让慕海赤释怀。

顾玉林期盼似的在等着慕海赤回答他的，可他不知道他在期待慕海赤跟他说些什么。

慕海赤呆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

顾玉林说完之后见慕海赤没有反应，就转头跟着审讯官进去了，慕海赤没有跟进去，只是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刚刚好像看到顾玉林转头的那一瞬间，眼角红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还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自己若是恨他也没关系，还是在给他自己找一个摆脱罪名的借口。

来着地牢，带着独特的血腥味和铁锈味的风吹过吹过顾玉林，吹过慕海赤，风没有把他们两个的心思互相转达。

只是吹过了，就散了。

顾玉林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牢房，哪里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在这里流过鲜血，不知道是有多少人来过这里。

但顾玉林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在乎生死了，好像在刚刚与慕海赤的道别后，就是在与这个世间这一切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