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云丹连忙解释道：“没没没……你只是病了。”

慕朝低下头去，手里翻看着树叶。

慕朝低声地说：“我本来就笨，你看我不能走路，需要人照顾，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你问我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就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

云丹低着头，没有去看慕朝脸上的表情。

慕朝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去笑着跟云丹说：“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好的吧，或者说你可以告诉我我生了什么病。”

云丹听到着话，惊讶的抬头看着慕朝。慕朝依旧对她笑着，显然根本就没有生气。

云丹想了一会儿失望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好，但是只要你乖乖喝药和静养，用不着多长时间就可以痊愈了。”

慕朝再一次看着手里的树叶，噗嗤的笑了一下。

云丹看着慕朝笑了，接着说下去：“你生的什么病，我不是很能确定。但我知道一定很疼对吧。”

慕朝听了这话一下子笑容消失在了脸上，半晌才沙哑着道：“其实不疼的。”

云丹听了这话更是不知道怎么接了，怎么可能不疼。腿上扎了那么多钢针和钢板……就连第一次见到他都是那么……

云丹和慕朝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发着呆，想着自己的事情。

直至到了傍晚孔勤等着云丹去吃饭可是却迟迟不见人影，就自己来找了。孔勤找了很多地方，没有在书房，没有在药铺……几乎找了所有地方，知道走到小花园才看到云丹坐在石凳上，旁边还有一个做轮椅的人。

孔勤一看到是云丹就大喊了一声：“云丹，吃放了。”

云丹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转头去寻那个声音的发出者。是孔勤，再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果然已至傍晚——该吃放了。

云丹站起来远远说：“来了。”

孔勤刚说完之后就朝着这边走过来，看了一眼慕朝却感觉这个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孔勤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却从来没见过慕朝这一张脸。

走到旁边对慕朝说了一句：“慕朝，该吃饭了。”

慕朝对这个人，不是很熟悉只是看见过几眼。没有答他的话，看向云丹。

云丹：“慕朝，这位是孔勤，是慕府的管家。”

慕朝：“嗯，管家……吃了吗？”

孔勤呆了，愣是没想到他和慕朝的第一句对话就是这个，笑了一下：“等你们呢，走吃饭去。”

孔勤说着就去推慕朝的轮椅，亲切地道：“怕你们吃饭的时候不够热闹就陪着你们了。”

云丹和慕朝刚刚的情绪全都丢朝一边了，和孔勤一路有说有笑地去吃饭了。

孔勤等着吃完饭了之后，就让云丹先去把慕朝尽快安排着休息下去。

一吃完饭，云丹就推着慕朝回去慕朝的房间。整个慕府里所有的仆役的是好几个人住一间屋子。只有孔勤，云丹和慕朝是一人住一间屋子。

等到了慕朝的房间时，云丹一打开门，就看到慕海赤坐在四仙桌旁。

立马行礼：“公子，可是有事？”

慕海赤转过对着云丹点了一下头，示意回礼。

慕海赤：“哦，我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手看一下……”

慕海赤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后面的内容：“就是看一下慕朝的伤怎么样了……你还没有接触过这类病情。我来呢换一下药顺便看看。”

云丹：“哦，好……那……我要在这里看着吗？”

慕海赤犹豫了一下：“不用了，以后夫人会教你的。这里有我。”

云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了。

把慕朝推到床边之后，就告退了。

这一段时间内，慕朝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中。

慕海赤也没动，呆站在凳子旁边，看着桌上那盏不算太亮的烛火。

背对着慕朝，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慕海赤才走向慕朝：“腿……好一点了吗？”

慕朝：“嗯……我不知道。”

慕海赤一边说一边走，走到慕朝面前，把慕朝抱到床上坐着。

而后慕海赤去拿了药来，放到慕朝的轮椅上。半跪到慕朝面前。抬起慕朝的腿，慕朝觉得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手偷偷的攥紧了。

慕海赤一边帮他拆着纱布，一边问到：“你除了说不知道，还会说什么吗？”说着抬眼看着慕朝。

慕朝头低得很低，脸红红地。听到慕海赤问他，稍微抬起一点头，正好对上慕海赤的目光。一个劲的摇头，慕海赤只觉得慕朝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笑。以前就是因为慕海赤摇头点头的不说话，就被顾玉林经常说道，现在却变成了他自己。

慕海赤有些哭笑不得到：“说话别摇头。”

慕朝愣了一下，又压低声音到：“我不知道，什么叫好一些了。”

慕海赤看出了慕朝的异常轻声说道：“没事，等会我看看就行了。”

拆着绷带的手，很快但也很轻。慕朝一直在盯着慕海赤拆绷带的手。

还差一小部分的时候，慕海赤停下手，看了一眼慕朝。

慕海赤道：“乖，闭眼别看。”

慕朝：“为什么？”

慕海赤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慕朝立马就闭上眼睛了。

慕海赤叹了一口气：“会疼，忍着点。”

慕朝也很听话，闭着眼就闭着眼了，没有再偷看。

慕海赤见慕朝没有再偷看，手上的动作立马快了起来。拆开绷带，因为钉了钢钉和夹了钢板的缘故，绷带下面仍是血肉模糊。但比起前段时间，已经是恢复了很多。

便快速的查看伤口，并换了药。

慕海赤低声道：“腿别抖。”

绑好绷带后，抬头看了一眼慕朝，发现慕朝脸上有几行泪痕，眼尾泛红，睫毛上沾了泪水更是分明，手抓紧了床/单。

慕海赤一瞬间觉得心里酸酸的，愣了一下沙哑道：“睁眼吧。”

慕朝听了之后，睁眼看着慕海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慕海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应该恨他可是看到现在的样子却恨不起来，反倒更多的是心疼。

慕海赤哑着嗓子道：“很疼对吧。”

慕朝点了几下头，慕海赤轻笑道：“说话。”

慕朝：“疼。”

慕海赤：“为什么不喊呢。”

慕朝这次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海赤就这么半跪在慕朝面前，等了好一会，等着慕朝的眼睛不再红了，慕海赤才说：“行了，等会儿还有另一只腿，忍着点我很快就弄好了。”

说着起身去，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水咕咚就喝完了。又倒了一杯抬给慕朝：“喝点水。”

慕朝没有喝很多只是喝了一点。慕海赤又半跪着帮慕朝拆另一边的绷带。

慕朝声音很低：“等会儿，我可以看看吗？”

慕海赤没有立马回答他，等到绷带拆了只有一层的时候才道：“不行，闭眼。”

慕朝听慕海赤坚定的语气，也没有太多的反抗，乖乖地就闭上眼睛了。

这一次还是同上一次，只是这次慕朝手里抓着的不是床/单，是那一只慕海赤给他喝水的杯子，可是手里只剩着杯子的碎片。

杯子的碎片上，沾满了鲜血。刚才没有喝完的水，与手上的血溶在一起。衣袍上到处都是。

慕海赤没有办法，处理完腿上的伤之后，给慕朝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给他的手包扎，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上了点药之后就没有再流血了。

慕朝看着慕海赤在一直忙活着，脸上挂满了不安。对于这种小伤口不是很麻烦。包好之后，慕海赤叮嘱：“这几日，就别碰水了。”

慕朝：“嗯。”

慕朝：“我是不是很烦？”

慕海赤：“……”过了好一会儿，慕海赤才开口：“再怎么样，不都是我们家的人。要觉得麻烦我，你就少给我惹麻烦。”

慕朝不说话，把手收回来，自己抱着，盯着慕海赤。慕海赤：“你这么看着我想做什么？”

又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的。你这是打算熬我吗？”

慕朝摇着头，拉着被子就自己躺下了。

闭着眼睛准备睡觉，可是慕海赤没有立刻就离开。

慕朝没有听见关门声，等了一会又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慕海赤还没有走，站在桌子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慕海赤突然朝着边看过来，慕朝见慕海赤朝这边看过来，立马又闭上眼睛。

慕海赤知道他在装睡，道：“这么疼，今天晚上是睡不太好的给你点了安神的香。赶紧睡吧。”

就算是慕海赤已经戳穿了他，慕朝还是没有承认。

慕海赤拿他没办法，摇摇头熄了灯，便离开了。

今天晚上的风，吹得人凉飕飕的。这时府上的人大多都去睡觉了。

慕海赤回去没有立刻睡觉，把东西放着又拿着一杆枪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了起来。

他把自己能想得起来的招式，都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汉浸湿了衣服，他才停下。

洗漱完躺在床上，慕海赤在想为什么……自己对顾玉林到底是什么想法。

为什么分明是讨厌他的却又总是处处帮着他。

还是要尽快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明目张胆的事情确实不像他的风格。

还算的好总算是熬到了早上，睡了一觉。

这些日子，没什么大事。一下完朝就往书房或者书案前面坐。

司缨每次去书房总会见到慕海赤，司缨虽然没有问他在找什么，但是猜也能猜到他在找什么。

一连过了好几天，都这个样子。

一天傍晚司缨把慕海赤叫到书房去。

慕海赤一推开书房的门就见到司缨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连司缨的贴身侍女都没有在。就对着徐鹤使了一个眼神，徐鹤就出去了。

现在屋里屋外只有司缨，慕海赤两个人。

司缨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又施了一个隔音结界。

司缨：“你知道叫你过来，是为什么？”

慕海赤：“自然是有事情同我商量。”

司缨笑了一下：“很好，那我就不卖关子了。”

司缨：“就是跟你说说你这几日，苦恼的事情。”

慕海赤愣了一下，他并不打算跟司缨讲这些东西。因为……关于这种恢复记忆，修复灵魂的法术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想让母亲担心。

慕海赤很久没有说话，司缨看出了也没再等他的回答。

司缨：“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慕朝也是。”

司缨：“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办更简单。”

慕海赤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闪过一丝光，抬眼看着司缨。

司缨没有再多说什么，对着慕海赤点了一下头。

慕家有一样传家的宝贝，除了家主本人几乎没有外人知道这个东西。江湖上有这个宝贝的传说，只是不知道在慕家手中。

由于慕楠曾经把自己的一切交到司缨手中，他可以完全信任她，与其他人不同，把这个宝贝交给了司缨保管。

是一块石头，石头上有很多沟槽，构成了一个很复杂的阵法，这石头也只是一个巴掌大小。若是只有符咒没有石头，不能发挥作用。石头必须是这一块石头，符咒一句不少，而且……还要施法的双方愿意。

施咒者和被施咒者的鲜血滴在石头上，被施咒的人的记忆会呈现在施咒者的梦中。

而这个呈现方式是需要巨大的灵力来支撑，也就是说你想知道的东西越多，你付出的代价越多，并且只是记忆，什么都不能改变。

以前慕家的先辈，就已经制止随便使用这个东西。只是因为大多数施咒者，不能支撑很久，耗费灵力，还有一部分人因为被施咒者的记忆患上癔症……之后几乎没人用了。

先辈不仅规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准使用之后，而且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亡石。

亡石意欲过去的事物已经死去了，亡的谐音还是往，指往事。

过去的就已经死去了，没有再去挽救的办法了。

司缨同慕海赤讲述了这些历史之后，从乾坤袋中拿出了这传说中的亡石。

慕海赤则是接过这块石头，仔细打量着这块石头，还好……虽然已经好几代人都没有用过，但是使用的方法却没有失传。

交代完一切之后，司缨就离开了书房。而慕海赤还在里面，慕海赤还在看着这块石头，虽然在看但是手却握紧了这块石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