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日照金山
直至吃完饭文冰都没再开口,在候机厅丢下一句:“你回去吧。”便拖着自己的行李走远,沈少雨捏着手中消失的围巾一角不知所措。
林烁接到文冰后絮絮叨叨问了很多,但文冰只是淡淡回了几句,上车后看见袁长衣坐在副驾驶,也没有很吃惊:“你怎么来了?”
“R导说要进雪山和森林,所以我下午就直飞了。”袁长衣扯了扯风衣衣领裹住自己,没想到一下飞机就这么冷。
“嗯。辛苦了。”文冰说着拉下帽檐闭眼睡觉。
没有等到几句嘲讽的袁长衣有些不习惯,侧头看了好几眼文冰确认他真的不开口后,疑惑地盯着刚坐上驾驶位的林烁,用口型无声地问:他怎么了?
林烁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难道是高反吗?袁长衣摇摇头想着。
第二天没做停留大家就往梅里雪山赶,一月份的天气纷纷叫苦不迭着。R导表示知道有春节的习俗,也希望能尽快收工大家好回家过年。有几个高反实在严重的同事只好留在香格里拉等候,席琳也眼泪汪汪地跟文冰道别。
“别哭了,等肖尘墨来接你吧。”文冰替席琳擦掉眼泪拢好帽子:“乖。”
“papa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席琳揉着鼻子哭得一抽一抽地。
文冰轻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上车。
在盘山公路绕了一圈又一圈,众人终于登上雪山,准备工作完成后只等天放晴。寺庙的僧人告诉他们来的时间比较巧,最多三天后就能放晴拍到日照金山的镜头。这个好消息让大家振奋不少,身体不适的几个同事也好像精神不少,约了三两人去景区闲逛。
文冰坐在民宿大厅的落地窗前,点了一杯咖啡打开平板准备画画,海拔逐渐升高后气温也降至零下。踏着服务生贴心送来的火盆,文冰才觉得有些温暖。
“小冰,你感觉还好吗?”袁长衣坐到对面问。
文冰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冷。”
“哪里不舒服记得和我说。”袁长衣起身为他整理了一下披肩,然后默默坐回对面。
直到一杯咖啡喝完,文冰都没有抬头再说一句话,袁长衣悄悄离开亦没发现。
“你不觉得小冰很奇怪吗?”袁长衣靠在墙角悄声问林烁:“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确实,他好几天没骂我了。”林烁拉了拉毛线帽遮住耳朵,顺便给袁长衣紧了紧冲锋衣的帽子:雪山比想象中还要冷,果然只有年轻人才有精神出去逛。
袁长衣看了看林烁叹了口气,果然人傻就是过得快乐。
在袁长衣和林烁的坚持下,文冰待在民宿没有去现场,自己也乐得清闲。睡醒便慢慢踱去寺庙画画,觉得冷了就出来喝几杯咖啡慢慢回去睡觉。
铅色的云层很厚像看不穿一样,天色渐渐暗下来,没开灯的房间只能看到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和铅色云层中夹着一段斑驳的雪。像是上下有一只巨大的黑色魔爪捂住口扼住脖颈,文冰仿佛在云层里看见自己窒息的脸。禁不住闷闷笑出声来,笑得捧腹倒在床上,笑到最后只剩满脸泪水。
深夜刮起一阵大风,吹散云层露出一盏高挂顶空的皓月,繁星缀在雪山之巅,墨蓝的天空下一辆车子缓缓停在民宿门口。
寒风裹着沈少雨走进房间,故意放慢了脚步悄悄来到没有灯的卧室,一个白色身影蜷缩在床脚。触手之间只摸到冰冷的皮肤,慌得沈少雨连忙向上摸到文冰的口鼻探气,幸好还喘着气。打消脑袋里不详的念头,沈少雨抱起文冰塞进被窝替他摆正脑袋在枕上。摸了摸还有些冰凉的手和脚,沈少雨轻轻捂了一会,然后自己脱衣服快速洗漱后钻进被窝揽住文冰。
将人紧紧搂进怀里才稍稍有些安心,赶了一天的路身上劳累酸痛,但沈少雨此刻脑里却异常清醒。
“小冰,你干嘛把我微信拉黑,我给你发的信息也不回。”
“过年前事情好多,我和秦助理忙了几个晚上才处理完,还把肖助理的姐姐拉来帮忙才有空来找你。”
“小冰,你还在生气吗?”
“小冰,你生气也行但是不要不理我好吗?”
沈少雨轻声说着,手指揉进文冰柔软的发间,在这寒冷的雪山冬夜听起来更像是呓语。一个附耳细语,一个漠然不动,也不知何时浅浅睡去。
听到头顶的声音微弱消失呼吸逐渐均匀后,文冰悄悄侧身起床。坐到民宿特意设计的观景窗前,默默抱着膝头看着深沉的雪山。
天空的颜色从墨蓝慢慢变浅,沈少雨被手机闹铃惊醒,睡前特意调了闹钟看日出。顺着空荡的手臂望去,文冰屈膝坐在窗前。看了看还黑沉的天空,沈少雨起身去浴室擦了把脸,走到文冰身后伸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一起等天亮。
天空的繁星慢慢消失,最璀璨的那颗星星也变淡时,深蓝渐渐变浅。直到天边慢慢降下一道金色光幕,顺着清澈蔚蓝的天空打下来,顺着雪山顶端慢慢流淌下来。空旷蔚蓝的天,消失的曾经璀璨的星,照射着全世界的阳光一下子扑面而来。日月交替就在一瞬之间,天地像换了个模样,充斥着耀眼的明亮似要吞噬一切。像是要把那些困在记忆森林里的人们惊醒,阳光就这样迷路在人间。
“小冰,听说看见日照金山的人能幸运一整年。”沈少雨俯身在文冰耳边轻轻说着。可是他却像没有知觉般,双眼没有焦距的漠视着前方。
“嗯。”文冰有些不耐烦他的靠近,起身裹着毛毯走进浴室。
中午林烁和袁长衣回民宿补充物资时发现沈少雨坐在文冰身旁。
“阿鹤你什么时候到的?”袁长衣问。
沈少雨起身接过袁长衣肩上的背包搁在地上:“凌晨一点左右到的,袁医生你们回来拿东西吗?”
“嗯,为了等日照金山的镜头大家都守了一夜,好多人冻得清鼻涕长流。”袁长衣看了看盘腿坐在一旁无声的文冰,示意沈少雨跟他回房间。
林烁也从门口钻进来,冻得只跺脚双手不停搓着耳朵瓮声瓮气地:“沈少爷你什么时候到的?小冰怎么样。”被袁长衣上前拽着袖子拖进房间,支使他去赶紧收拾药品。
“阿鹤,你和小冰发生了什么?”袁长衣脱下手套整理了一下外套。
沈少雨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们两个那晚弄那么大动静,又是鲜花又是摔东西的,还没什么?”林烁伸了个脑袋过来:“总不是在打架吧?”
“还真是,打了一架。”沈少雨有些迟疑,虽然后来打着打着变成了疯狂地做/爱。
“啊?那沈少爷你没事吧?快给我瞧瞧!”林烁说着上手摸了摸沈少雨的胳膊和腿,发现没有打石膏或者折断才放心。
袁长衣则无语地看着林烁和沈少雨,像是看到了两只惺惺相惜的哈士奇:“除了打架还有什么?”
“我,我说了几句他在法国的事情。”沈少雨有些不安。
这回轮到林烁无语了:“沈少爷你还真是…”
“阿鹤你也太执拗了吧。”袁长衣拍了拍衣服下摆悠闲地坐下:“这个事我帮不了,你自己解释吧。”
“沈少爷,小冰在巴黎的时候确实玩得有点过火,但都是逢场作戏真正近身的没几个人。就算有…”林烁顿了顿:“也不会有什么真心,毕竟小冰很讨厌别人碰他你忘了吗?”
沈少雨哑了一下:“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当时脑子一热就说出口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只是误会好好解释清楚就行。”林烁拍了拍沈少雨的肩膀安慰着。
要是说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就好了,沈少雨闷闷不乐地走出房间。
“老婆你要休息一会儿吗?”林烁取下帽子搭在衣帽架,走到袁长衣身边替他解开围巾。
“嗯,我想泡个澡再走。”
“一起洗?”林烁腆脸吻了一下袁长衣嘴角,随后看着那颗褐痣浅笑起来。
“别闹。”袁长衣起身拉开外套搭在椅背:“小冰和阿鹤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林烁不解的跟着起身。
袁长衣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注水:“我也说不出来,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沈少雨回到大厅没有看见文冰的身影,询问了服务生才知道他可能去了寺庙,抓起留在沙发上的围巾急忙跟上。
在飞来寺寻了半圈才找到角落席地而坐的文冰,高原明媚强烈地日光照射在他宽大的帽檐上,投下深深地阴影遮住整张脸。一旁跑来一个穿着藏族服饰的年轻游客,弯身递给他一张纸,文冰抬起帽子盯着他笑了笑双手接过纸条道谢。
阳光下微微眯着眼微笑的文冰,全身透亮闪耀像一尊漂亮的雕像。年轻游客也回了个灿烂天真的笑容转身走开。
沈少雨这才上前蹲在文冰身后将围巾上他肩头,低头看见画纸上描着经幡下的一些图腾,和一张刚才的少年递来的纸条。
“写的什么?”沈少雨勾头凑近看着,强烈的阳光反射着白纸让他有些看不清楚。
文冰撑起一只手准备起身,沈少雨见状扶了一把,却被文冰像烫了手一样推开。沈少雨接着伸手去扶他另外一只手,同样被推开。推搡之间文冰身子往后一仰,沈少雨只好揽住他的腰往怀里一带,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抱住了。
角落里正好有一片阴影遮住他们,沈少雨侧头轻轻吻住了文冰的唇,像是在浅尝一杯陈酿轻轻啄着。片刻后才松开手,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他的唇角,而后舒出一口气将人再揽进怀里。
“小冰,你若要报复我就报复一辈子吧,我给你做一辈子奴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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