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检讨反应
小纸条后,江文并没有给谢洮答复。谢洮直至放学都心里不安的,他一路屁颠屁颠的跟着回了宿舍。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江大校霸?”
江文自顾自的收拾东西,没有搭理谢洮。
他悄咪咪的往江文身后挪一步,又试探道:“江同学?”
仍未应。谢洮有些慌了,他扯了扯江文的衣角,委屈巴巴的说:“江文?”江文拿着换洗的衣服转过身,用手轻模谢跳的头顶,柔声对他说:“没事。”
江文离开,进了卫生间。谢洮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他双手拍打的自己红透的脸颊,试图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被一个大男人摸了头还脸红成这样!
半响后,谢洮从抽屉里都翻出个创口贴走到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江文面前。他弯下腰,江文有些疑惑的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谢洮不满的站直,双手叉腰。他把自己的椅子拖到江文面前,他低头撕开包装纸。
谢洮将创口贴举到江文面前,但江文下意识的后躲。谢洮一把将他扯回来,说:“别动!”
谢洮把创口贴小心的贴在江文脸旁的小口子上,他怕贴歪,所以目不转睛的盯着创可贴。
夜晚的风拂动少年额上的碎发,眼中映出星辰。
江文的手不自觉的摩擦起谢洮的脸颊,谢洮将创可贴轻轻覆上伤口。他轻按下创可贴,将江文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取下,问:“怎么了?疼吗?”
江文低头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另一只手,说:“没有,不疼”
谢洮抽回自己的手,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空白纸,用笔写下“检讨”二字。他用按动笔戳了戳脸。江文趁机抽走纸,问:“吕枸杞让你写检讨了?”
谢洮一脸不可思议的说:“他没有。不过吕…枸杞?你给去的外号?”
江文被他蠢萌的样子逗笑,带着笑声回道:“不是,这是原名。”
谢洮用力控制面部表情,突地忍不住笑了出来。整个宿舍回荡着笑声,谢洮大喘气后又问:“那老王不会叫王红枣吧?”
江文问:“为什么?枸杞配红枣?”
谢洮:“对啊!”
深夜的风吹动窗帘,谢洮和江文并肩坐在桌前。谢洮的笔在纸上刷刷作响。江文撑头问谢洮:“那你在做什么?”
谢洮低着头回道:“帮你写检讨啊!”
谢洮发现自己似乎还从未写过检讨,他把检讨当成作文来写。一张A4大的纸顷刻间多了大半面的字。谢站的字规范圆润又秀气,给人一种舒适之感。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前秒还明亮的宿舍搂都猛然变成一片黑暗。
谢洮写到一半,突然眼前一黑,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定德什么时候会熄灯了?”
江文听出他的异常,抓住他的手安抚道:“是停电了,你怎么了?”
谢洮浑身颤抖,用手抱着头。
“有点突然……”
“谢洮?谢洮!你看我…别害怕!谢洮。”江文抓着谢洮的手问他,但谢洮不理他。
江文从谢洮眼里看到了恐惧,他有些心疼这样的谢洮。
“不,不,别过来,求求你。别笑了,别笑了,求你…求…你。”谢洮好像看到那个小丑了,不对,不是,是江文,江文在喊他。但为什么小丑在笑啊?不要笑了,谢洮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时候。江文已经发现了谢洮的不对劲。
“谢洮,谢洮。是我啊!我是江文。”江文好听的嗓音好像让他理智了一点。
“江文,江文,让他别笑了。求你了,让他停下来吧,我害怕。”
这时江文才发现谢洮哭了,平时那个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谢洮哭了,通红的眼眶让人心疼。江文将谢洮揽入怀中,谢洮也紧紧抱住他。
谢洮在大叫:“江文,江文,我怕,我怕,别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好,没事了,谢洮。”江文也紧紧回应着谢洮的怀抱。谢洮好像在发抖,是冷吗?不是,谢洮是在害怕。
江文感觉自己疯了一般。鼻梁碰着鼻梁,他感觉自己的嘴唇贴上一个柔软的东西。两个少年在月光的照耀下亲吻,月见证了二人的情感,一份纯净的爱。
谢洮感觉自己平静下来了,他睁开眼看到了江文近在咫尺的脸,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二人分开,看着彼此,谢洮开口打破了寂静,道:“江文?”
“我在!”江文给了谢洮坚定的答案。谢洮一瞬间安心了。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对方是他吧。
月光洒在眼前这位姓江的少年的脸上,勾勒了他的轮廓。他好像发着光,这可能成为谢洮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有了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梦魇」
[孩童时期是心理承受能力最弱且最会被影响的时期,那个时期的一点是会影响一生……]
“妈妈,你什么时候下班啊?”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话筒,“阿洮,妈妈在外地,过年妈妈回去。”“外地是哪?过年什么时候?”
“阿洮,外地是指很远很远的地方过年…呢…你知道梅花吗?妈妈带你看过的。”电话筒的头又传了声音。“哦,我知道那个花香香的,在一个好多好多雪白泡沫里开着的,好好看的。”“对,那是梅花,不是泡沫,梅花开了,妈妈就回去了。”“好。”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放下了,有些老旧的电话听筒,这个小手肉嘟嘟的,往上看这个小手的主人穿着一身黄色,就像一朵小杏花,脸带着婴儿肥,眼睛大大的,看到好玩的东西,眼睛里好像有光闪烁,这小孩叫谢洮。
“阿洮,来吃饭了。”一个慈祥的声音传到屋里,“奶奶,我来了。”“小杏花”一蹦一跳的跑到桌前,一个带着老花镜,鬓角微微白的老人坐在那,不管怎么看,她总是一副慈祥的样子。“小洮,给你爱吃的”“奶奶,妈妈说梅花开了,她就回来了!”“好,好,快吃饭吧!”谢洮跑到奶奶旁边的位置,凳子有些高,谢洮坐上去有些费劲。“奶奶,吃完饭陪我玩捉迷藏好嘛?”“等爷爷回来,让爷爷陪你玩。”谢洮跳下板凳,抓着奶奶的手撒娇,“不嘛,每次都是爷爷,我要你陪我玩嘛!”老人年纪大了,最受不了孩子的撒娇,更不要说谢奶奶的对他这个宝贝孙子了。
“吃完饭……奶奶你在这数数到30就来找我。”谢洮将谢奶奶拉到屋外。
“好,好。”谢洮小短腿迈向屋内一边跑一边大喊:“奶奶,不要偷看哦!”
“好。”
“藏哪呢?”谢洮在屋里转来转去,独自喃喃道。最后停在柜子前,踮起脚将柜门打开,里面有一些娃娃。
“就藏这吧!”谢洮爬进了柜子里。关上柜门,里面黑鸦鸦一片。“我不讲话,奶奶肯定找不到我。”
孩子的玩心大到什么事也不会去想,谢洮等了好长时间。“奶奶怎么还不来啊?”老人家的精力不如孩子,谢奶奶找了一会便累的睡着了。
谢洮等急了在柜子里乱动,“奶奶好慢啊!怎么还不来?”谢洮动着动着突然碰到一个东西。
一个小丑玩具从里面跳出来,冒出红光,照亮了谢洮的眼睛。这个小丑玩具是妈妈买给谢洮的,谢洮经常用这个吓奶奶。在欲黑的傍晚,小丑的笑声像是与谢洮一同嬉笑。而现在,这个笑声让谢洮害怕,谢洮还小无法接受,孩子的心灵是脆弱的。
“哈哈哈…哈”小丑的笑声在这个狭小黑暗的柜子里回响,发散的红光将周围的娃娃照亮,也将谢洮的内心变得恐。现在的谢洮只感到害怕,他想奶奶怎么还不来来救救他吧?但这种绝望又怎么会让人听见呢?他现在被吓得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谢洮感觉自己在叫,但没人能救他,现在的谢洮抱着自己的头,大叫着,眼泪如雨滴落下,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这样的谢洮不管谁看了,都会心疼……谢洮感觉自己好像晕了,好像倒了,应该吧!爷爷好像过来柜子把打开了,现在感觉自己被抱出来了,自己是不是得救了?谢洮一直在想,他好像听到奶奶在哭,奶奶为什么哭啊?谢涛不明白,爷爷好像在说“医院”两字,为什么去医院啊?我在玩捉迷藏啊!谢洮的脑子已经乱了。
[孩子的心灵很脆弱就像一块玻璃,无时无刻都是易碎的,玻璃碎了,人也跟着碎了一般,人在这时一般会做出改变,会有一辈子影响]
谢洮睁开了眼,奶奶在面前哭,他想和奶奶说别哭,就像奶奶安慰自己那般爷爷在旁讲述和一个传白大衣的人说话,那是谁啊?他和爷爷说了什么?爷爷,好像很伤心的样子。爷爷走过来了,他和奶奶说了什么,好像是“幽闭恐惧症”那是什么?谢洮不明白。
……
谢洮想梅花怎么还没有开啊?我等了好久了,妈妈怎么不回来安慰我啊?我那么害怕怎么还不回来啊?
[孩子会有一个自己想要依靠的人,但自己依靠的人,在自己想她时,却没有出现,那怎么可能还会依靠她呢?]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谢洮因为打架和项目的原因,他今天没有参加拉拉队,只好让汪槿钰替上整天。吕枸杞清早一见到江文就要求他在运动会上读他的检讨。热火朝天的定德校运会仍在进行,但谢洮的心是冰凉的。他不知道昨晚发生的是不是真的,一早上,他和江文谁都没有提起,漆黑的夜晚在他脑海中只有零星的记忆。
谢洮精神恍恍惚惚,凉风怕打在他的脸上,清醒后,谢洮已经在1000米的起跑线处,距离开跑还有些时间,和谢洮并排的还有李旭。李旭被打后,送进了医院,因为谢洮按时拉开江文,李旭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他坚持参加运动会。
李旭发现了站在身旁的谢洮因为那天他戴假发并化了妆,所以李旭并没有一下认出他,李旭想和这位“兄弟”打招呼,他用手搭在谢洮胳膊上,谢洮本能的向后躲闪,相同的动作引起了李旭的回忆。
李旭恶狠狠的对他说:“你是昨天那娘儿们!”
……谢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李旭恐怖如斯奸笑起,他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谢洮脑中。
“你们是一对吧?哼,他敢打我,那我一定要和他抢……”
1000米的枪声响起,谢洮率先冲出去,但他心不在焉。
“我是高二(1)班江文,在此做检讨……”
江文一字不落的念着谢洮给他写的检讨,大致内容就是事情经过和反思,谢洮边冲刺边听少年洪亮的嗓音。
两圈后,话筒中的检讨声戛然而止,传来一阵翻页声,江文的检讨只有一面,翻面便是空白。
江文眼前未达字数,只好临场发挥:“这件事,是那谁不对,我打他属于自保,到也没觉得错了什么,有下次,照样打……”
谢洮还剩最后300米,他的脑海中充斥着昨夜漆黑画面,他的心思不在跑步上,腿在不停的发力,但眼神缥缈不安,精神恍惚。
眼见快要达到终点,李旭超过了他。李旭站在终点前10米处,转过身,他张开双臂,比作迎接胜利,又是挑衅对手但李旭跳跃时,不自觉横跨自己的跑道站在了谢洮跑道前方。
“小心!!”终点老师的提醒声传遍操场。谢洮和李旭在嘈杂的人声中撞了个满怀,两人双倒地。撞上的同时,李旭潜意识的推开了谢洮,谢洮向后仰的瞬间用手掌撑地,一阵剧烈从手腕处传来。他痛苦的摔在了地上,泪水不自觉得从眼角流出,他痛苦的叫声掩盖了询问声。
江文站在主席台上,发觉这边的情况,话筒被重重摔在地上,刺耳的机械声回荡,谢洮隐约看见卫伊莲紧张的捏着一瓶矿泉水,动着嘴唇,但他听不清她再说什么,江文拨开人群,冲到谢洮身旁,谢洮无神的双眼中映入江文焦急的神情,他急切的说着什么,江文见谢洮迟迟不应答,便横抱起他,越过目瞪口呆的同学。
谢洮用另一只手勾着江文的脖子,他满脸通红的说:“我只是手崴了,可以自己走。”
谢洮两腿奋力想跳下去,但江文用力的将他搂紧了些,他一本正经的安慰道:“别动,没事。”
离医务室几步远处,就听见校医们抱怨今天的伤员比平日要多出几倍。谢洮被他这样抱着有点别扭。想起件事准备问他,说“喂——你还记得……”校医眼尖看到了他俩,出声打断了谢洮,大嗓门道:“又来人了!哟,伤的不浅啊,这是!”谢洮话未说,他稍加思索觉得此时说出,确有不妥,便放弃了这念头。
江文将他抱进医务室,轻放在床上。一位身穿白褂的校医慢悠悠的走过来。她一身白衣,及肩椋发,浓妆艳抹,乍看似地府白无常,又常在医务室工作,名唤无析,故得名无常,意为无心的白无常。她自知自己不爱笑,又待人严格,便接受了这个晦名。
无析似是没什么耐心直接问道:“怎么回事?哪受伤了?”
谢洮道:“没事,我刚才不小心崴到手了……”
无析挑起一边细眉,低头看着他,问:“手也能崴?”她挪步至谢洮身前,他拽着谢洮崴了的手侧的胳膊,拾起他的手。谢洮的手自然垂落半空,重力使手发出疼痛感,谢洮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析十分粗鲁的扔下他的手。谢洮痛的惨叫一声:“啊!!!”无析见怪不怪,她一边从柜中取药,一边对江文说:“不用担心,只是断了手而已。上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谢洮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江文对她的语气,似是习以为常,他仔细听着无析的叮嘱,无析为谢洮右手打上了石膏。
末了,二人走出医务室,他们成功成功错过了闭幕式和受奖礼,和谢洮撞在一起的李旭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无大碍。他此刻正站在谢洮和江文面前。活像一只拦路虎。他们并不想理会这个“罪魁祸首”但李旭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谢洮被江文牵着准备从右边绕行,但李旭察觉后立即闪到右边挡住他们的去路。江文从左侧想带谢洮离开,但李旭又一次拦住了他们。江文被他磨的耐心全无,向前跨出一大步,但右手被牵着的谢洮向下按了下,他停顿,回头查看。此时,谢洮率先出声道:“李旭!你要做什么!”李旭见他开口,便不再靠着墙壁。一抹坏笑从他嘴角划过,道:“宝贝~我要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江文额角突出几根青筋,左手暗暗攥成拳。谢洮怕他又冲上去,一手按住他的手臂。李旭底眼瞄过他们手上的小动作,冷笑一声,带着他的小弟们,拐下了楼。
“对不起。”谢洮道。江文略微错愕的看着谢洮,他开口道:“为什么道歉?”入冬天气干燥,彼时江文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谢洮低着头,似愧疚,道:“因为…我给你惹上麻烦了…”他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都是我的错……”
“错?你错在哪?”江文话一出,谢洮停止了哽咽转为思考。江文道:“你没错,就是他再找麻烦,我便护你,别担心!”
霁枫旁的香樟与梧桐刷上石灰,定德里一位少年想用心护住另一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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