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别致的校运会

几天后的10月末，太阳当空，老王上着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行，这节课就上到这里，还有多久下课？"老王放下手中的书道。

吴栗举起一只手，率先吼道：“10分钟39秒!老儿，你是不要说明天校运会的事啊!”

老王和大家闲聊时就放下教师包状，融入集体。

“就你小子消息灵通!明天早上就是开幕式,今晚放学给你们发班服啊。”

“啊?什么班服?”

老王此话出，大家才想起校运会需要穿班服。

吴栗不在乎这些，吊儿郎当道:“老师!是私人定制的吗？”

“物理”同学永远是带动气氛的核心人员，此时便因他而哄堂大笑。

老王摆摆手，笑着回应:“随机的，能穿也不就行了!”时间的转瞬只在一刻，他收拾好讲台上的教学资料。最后再叮嘱道:“明天运动会参加的人员可以穿短裤。还有就是需要一个拉拉队，去文艺委那报名，放学前报完啊。"

下课铃一响，老主就火速带着书离开教室。一眨眼的功夫,张孟铃的旁边就挤满了人。

谢洮一只脚搭在桌上，翘着桌子问江文：“你说，按照老王的手气班服能丑成啥样？”

江文若有所思道:“多丑都有可能。”

报的差不多后,张孟铃周围疏散了些。她端详着手中的表，站起身询间余下的人:“还差一个，有没有人了?”

她环顾教室中余下的女生，可能报名的都来了。其他都是要不就是跳舞不协调，要不就是从不参加活动的。

“我!”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教室后方传来。

谢洮放下搭在桌上的脚,自信的晃了晃右手。

张孟铃只当他在开玩笑，开口回驳道：“你会跳舞吗?”

谢洮道：“不会啊，但我嗓门大!”

卫伊莲想起某事，提醒:“你是不是有项目啊?”

谢逃不在意道:“大不了就再找一个人在我跑1000的时候替我呗。”张孟铃看他艰硬的态度只好妥协，但似乎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卫伊莲已经因班长之职被迫参加，她一直看着名单，突然想一个人。

“汪槿钰吧。”

张孟铃听到名字，目光移到第二排的那个背影分上。张孟铃知道她，但她从不参加任何活动，张孟放心的问：“她会同意吗?”

卫伊莲自己也不确定，说:“我去试试，就一个1000米的时间应该没问题吧…”

张孟铃将目光对转回谢洮身上,问他:“这么多的女生，你一个男生怎么……”

吃瓜许久的吴栗，觉得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道：“我明天给你带个东西，保证让你在她们当中毫无违合感!”

时光匆匆而过，放学的铃声如约而至。老王在放学前十分钟就拖着个大箱子来到教室，他按照收集的尺寸将班服发放下去。

一片争议声在班中回响：“这衣服也太丑了吧！”

男女的班服颜色不同，近似老土的蓝粉搭。班服的正面颜色突出渐变，有些浓厚的淡色在下方像云般弥漫。胸口处有一个用黑色毛笔体写的数字“1”。

谢洮翻动着衣服，看见右下方有一块白色，问道：“江神，这下面一块白画的是啥啊？”

江文桌上的衣服包装仍完好，他一直看着谢洮摆弄班服，回道：“有点抽象的百合。”

谢洮仔细一看，确实有点抽象，尬笑道：“是有亿点抽象。”

校运会在学生心中就是两天不用上课的神仙日子。校运会的这天早晨，定德散发着活力四射的氛围。

一班的人早早来齐，也默契的都没穿那个奇丑的班服。吴栗将书包反抱在胸前急急忙忙溜回位置。

吴栗护宝贝似的护着书包，用全班都能听见的声音对谢洮说：“谢哥，我昨天说的东西，我带来了！”

一群人蜂拥而上，把吴栗和谢洮团团围住，吴栗感觉她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卫伊莲站在谢洮后面，看着吴栗磨磨蹭蹭的喝道：“‘物理’，带的什么？搞快点！”

吴栗故意放慢动作，将手伸进书包摸索一番，缓缓拎出了一顶假发。

谢洮一脚踹在吴栗椅子上，抗拒的向后靠在椅背上道：“滚开！”

吴栗拎着假发在谢洮面前晃，说：“怎么了啊，谢哥。我特地给你挑的黑长直唉！多好看啊，你戴上就是震惊全场的定德大校花！迷死他们！”

起哄声四起，谢洮半信半疑道：“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这……”

卫伊莲在身后笑的不亦乐乎，劝他道：“你要是不打扮一下，怎么和我们一起啊？！”周围附和声涌进谢洮耳中。

谢洮勉强接受了现实，最后倔强道：“那行吧。但假发可以戴，裙子这辈子都别想啊！”

吴栗对他同意戴已经非常满意了，道：“OK，OK。那等会的领队就是谢哥了，小铃铛可以吗？”

定德校运会领队的女生似是意味着她是一个班级排面，便默认为班花。去年一班没有在意这个，就让做为文艺委员的张孟铃上了。

张孟铃心中很不服，但这么多人期待着，她只好咽下这口气，同意道：“当…然！”

吴栗理了理假发，站起身准备给谢洮戴上，谢洮往旁边一扭躲开了。吴栗不爽，对看戏许久但一言不发的江文道：“江哥，按住他！”

原本教室角落挤得水泄不通，此时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谢洮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江文。江文伸手示意吴栗，吴栗将假发放在他手上。

他一把将谢洮的头发撩起，毫不费劲地给他把假发带上。笑声四起，打趣的人不断。

“哟，谢同学真的美炸了！哈哈哈哈哈哈！”

谢洮鼓着腮帮子问：“我不美吗？！”

江文帮他理着假发，用只能他们听见的声音对谢洮说：“美。”

吴栗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好像还缺点什么……”

卫伊莲双手一拍，向旁边的女生说了些什么。那个女生回到座位拿来一包化妆品，拉拉队主要为了加油，但也算是排面，所以她们会化妆。

吴栗接过化妆品又传给江文。江文从里面翻出一支口红，询问道：“这东西和画画差不多吧？”

吴栗也不是很懂这方面，半信半疑道：“应该差不多。”

江文捏住谢洮的下巴，他拼命挣扎不让涂。江文用了点力，向他保证道：“别动！相信我！”

老王悄无声息的混进人群里，压低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响亮：“聚一团干嘛呢？”

拥挤的人群顿时像受惊的小鸟般散开，露出被围在中间的谢洮。

老王被扮了女装的谢洮愣了一下，挑逗道：“哟，哪个班的班花溜到我们班了？”

以吴栗带头的那一群人笑声一片，中间时不时掺杂着口哨声。

老王移步至讲台，从讲台一眼望向全班，捎带怒意道：“怎么都没穿班服？现在去换，快点的！”

一群人不情不愿的去把衣服换了，然后排着队到了教学楼下。

今日阳光正好，不冷不热，原本压抑的定德这一天充满了欢声笑语。

谢洮和江文站在队伍末尾，他用手遮着脸。吴栗匆匆跟上队伍，将一班的班牌递给谢洮，说：“谢班花，捂什么脸呐？”

谢洮慢悠悠的接过班牌，这东西的杆是铁做的，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对于吴栗的问题，他直观明了的回答道：“丢人！”

吴栗揪着谢洮走到了班级队伍的最前面，谢洮举起班牌挡住自己的脸。

但被老王一本正经地调整下去，道：“这样举！多大的‘小姑娘’了，班牌都不会举啊？！”

开幕式的第一环节是每个班按顺序在主席台前过一遍，定德学子私下在微博会创立一个帖子在三十几位班花中选出本年的校花，选出的校花也会是男生们追求榜的第一。

高一几个班一结束，上场的就是高二一班。每个班的班服都丑的如出一辙，所以下面的人只会去仔细观察班花的样貌。被评为班花的女生，在这一天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打扮自己，有时甚至会弄巧成拙。

谢洮与队伍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他领着队伍一上场，场下出现了一片躁动，小声地议论声堆积淹没一班的踏步声。

一班绕着操场走了半圈来到操场中间他们班的位置停下，谢洮感觉到有很多目光在往自己身上瞟。

吴栗上前一步和谢洮拉近距离，坏笑地对他说：“我听见他们说这一届校花肯定是你了！”

谢洮举得手酸，一把将班牌塞给吴栗，小跑到队伍末尾。

所有队伍走完后是枯燥无味地校领导讲话，谢洮回来时江文已经不见了踪影。开幕式结束后，校运会才算是真正开始。

谢洮和吴栗跟着拉拉队浩浩荡荡的在操场边选了块地方“扎营”，广播中开始了宣读各班的励志来稿。

吴栗把一堆水杯放在地上，叮嘱谢洮道：“谢哥，你就不用喊了，会暴露的！你站在C位，一班的排面就撑足了。”

谢洮给他比了一个拉链锁住嘴巴和“OK”的手势。

吴栗顺势也给他比了大拇指。一旁一堆正在准备的女生看不下去，提醒他俩快点。

张孟铃手里拿着两个花球，说：“快点吧，要开始了。第二场就是跳高了，怎么没有看见江文同学啊?”

谢洮放眼整个操场，依然没有见着江文的身影。吴栗一拍手，抢先回答道：“哦!他刚才嫌无聊回去了，没事儿！他过会儿会来的。”

广播中叫喊着百米选手预备，各个拉拉队也准备就绪。如吴栗所说，谢洮只须站在那就很夺目。短短一个百米，他就被要了两次微信。每一次吴栗都以各种烂理由帮他推辞，比如:他家里穷买不起手机，没有微信……

“第一场跳高，请各位选手到主席台下集合…”

江文刚好卡着点到主席台，他跟着跳高的队伍到操场中间的跳高赛场。各个拉拉队也移步到了那，操场上的人将赛场团团围住。

谢洮站在整个人群的正中间，他看向队伍最末尾的江文，江文偏头看向他。欢声笑语的操场在此时显的寂静，仿若操场上只有他们两个，谢洮看到他也在看自己，开心地回了一个微笑。

前面的人都跳完了，全场的压力都来到了江文身上。校霸一上场就用气场压制的赛场鸦雀无声。

助跑，起跳，落地。他在一片震惊中取得全场最高分。谢洮在他们都还愣着的时候率先鼓起了掌，后一掌声响起，吴栗在下面一个劲的叫好。

*

忙忙碌碌的校运会第一天在一片喝彩声中结束。谢洮一下场就想摘了假发，但被吴栗和一群女生极力喝止，让他回了宿舍再摘。

傍晚的夕阳映入食堂的窗内。谢洮端着饭准备坐在江文对面，他刚坐下，江文迅速窜到旁边一个位置。谢洮眨了眨大眼睛，一脸不服的往反方向移了一个位置，两人中间隔了两把椅子。

谢洮觉得他莫名其妙，开始赌气般大口吃饭，他余光瞄到他身后一个人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谢洮回过头，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自信的开口：“同学你好，我是14班李旭！我看你今天跳高时，你一直在看我是不喜欢我啊？！”

李旭长相在14班较为出众，但与江文相比略逊一筹。他头发略长，较多的碎发垂在后颈，狭长的眼睛充满不屑。

谢洮被这个普信男弄到恶心，急得昏头昏脑，只好夹着嗓子极力解释道：“我什么时候看你了？我都不认识你！我那是在看……”

谢洮的理智让他没有把“江文”说出来。

李旭见他说一半不说了，又继续普信道：“哟，说不出来了？喜欢我就直说啊！”

谢洮被他一番话恶心的直翻白眼，他端着餐盘准备离开。但李旭用力拉住谢洮胳膊，谢洮被突如其来的力向后拉。他怕餐盘被打翻，所以将餐盘重新放回桌上。

谢洮不耐烦的去将李旭的手扯下，但李旭又得寸进尺的将不安分的手往其他地方伸，一群人站在他身后起哄，嘲笑。

谢逃被李旭过分的行为激怒，大声喝斥:“喂!做什么！！！”

谢逃用力挣扎想摆脱李旭的手。

一阵风从谢洮脸旁划过，前一秒还紧紧按着他的手突然松开，刚刚还在凑热闹的一群人见状逃命似的飞奔出食堂。

江文拽着李旭的胳膊将他三两下摁在地上，李旭满嘴喷着脏话。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此时的食堂除了他们外没别人。江文一下一下的用拳头打在李旭脸上。虽说是江文单方面碾压，但脸上也免不了挂了彩。

李旭痛苦的哀嚎响彻整个食堂，江文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谢洮从来到定德，认识江文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江大校霸打人，还是因为自己。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他快步上前用力把江文拽起来。谢洮双手按着江文的肩膀，江文的双眼中布满血丝。

一切在江文眼中都加速运动着，谢洮的说话声变成刺耳的声音。他一直昏晕状站着一动不动，直到一群老师找了进来。老王没有再端着他的伤温杯，而是满头大汗，喘着气跑进来。“老驴头”指挥几个老师把躺在地上的李旭扶去医院。

谢洮还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怎么说人家也是为自己才打的架，他看得出这件事很严重，他害怕江文被带走。谢洮用手死死扣着江文的胳膊，吕主任目送完李旭离开。回过头盯着两个还站在原地的“优等生”道:“谢洮!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谢洮用手抓住假发，扯下。吕主任用手揉着太阳穴，平静了些说：“你们回宿会去照照镜子，然后来我办公室！”

谢洮偏头看着江文的脸，他的嘴角沾了血，脸旁被李旭的指夹划出一道细口子。江文用食指擦去嘴角的血迹，拉着谢洮的胳膊略过吕主任，径直回到宿舍。

谢洮冲进卫生间，他抽出一张纸用力擦着嘴上的口红。江文从他头顶的柜子里抽出一张湿力递给谢洮。

谢洮和看了看江文，又看了眼湿巾。犹豫地说：“…谢谢”

他确认擦掉口红后走出卫生间，江文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打开了水龙头，将水有一搭没一搭的撒在脸上，保持清醒后，江文双手撑着洗手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是他第一次毫无理性的打人。

校园的树叶随风向下飘落，树木光秃秃的，乌云遮住天空，寂静的校园，唯有冷风作响。

谢姚和江文双双站在吕主任面前，吕主任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谢姚极力维护江文：“吕主任，这件事起因在我，江文他只是…”

江文开口打断了谢姚：“吕主任，这件事就是我干的，和谢洮无关！”

吕主任无奈道：“介于你们平时成绩优异，所以江文一千字检讨好好反思一下。这件事我们就私聊解决吧！”

定德想继续坐稳H市高中榜一，那就得稳住这两位尖子生。而李旭只不过是个差生班的混混，老师的“眼中钉”。但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个处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从办公室到教室的路上，二人一句话也没说。高二的晚自习早已开始，江文前脚刚踏进班级，后一秒吴栗就火急火燎问他：“江哥，发生什么事了？”

江文低着眼没有回答吴栗，谢洮跟在江文身后。他感觉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任性，也许今天就不会如此。

吴栗没有得到江文的回答，有心急如焚的去问谢洮：“到底怎么了，谢哥？！”谢洮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他阐述了一遍。

“李旭，男，十六岁，高二十四班。以不学无术，成天在学校里挑衅和霸凌同学而出名。自封‘H市第一校霸’，身后成天跟着一群小弟，在高一区以收保护费。因成绩长年年在倒二考场又不干正事净捣乱而多次劝退，但因家中有钱有权，校方每次都无功而返……”

吴栗滔滔不绝的为他俩科普关于李旭同学的“名人百科”。

谢洮式不屑，道：“就他还‘H市第一校霸’！？切，这也太不把我们江大校霸放在眼里了！你说是吧，大校霸！”

谢洮调节心情似的用胳膊碰了下江文，被江文嫌弃的用手把他推远了些。校霸的“凶悍”，一班算是见识过的。听说江文又打了人，他们一个晚上下来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校霸正在气头上万一牵连打了自己怎么办。

谢洮从桌肚掏出一个本子，从拐角处撕下一块纸。在上面紧张兮兮的写下几个字，又小心翼翼的塞给江文。低头刷着题的江文，瞟见多出的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