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师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师尊,就是将外袍脱掉,然后再…”
温毅霖耐心解释道。
“哦,这样啊。”
纪景初这才反应过来,三两下就脱了外袍,他躺在冰床上,冷的直打哆嗦,心里暗暗吐槽。
冰床这么冷,没病也得冻出病了。
外袍已然褪去,仅剩中衣在身松松垮垮,衣领处清晰可见昨夜那些暧昧的痕迹。
靡颜腻理,温毅霖看着那处,半晌未说话。
纪景初感受到那被死盯着的视线,不禁毛骨悚然,故作轻松强装冷静。
一旁的妖奴走过来对温毅霖低声说什么,而纪景初就这样平躺着,恍惚观察眼前的金笼,惴惴不安。
很快,他也没有时间再想另事。
一名穿着柠黄阳裙的妖奴走进金笼,纤长的手指凝聚了些许法力,缓缓注入在太易冰心神丹中。刹那,神丹发出束束蓝色的光芒,房内蓦然明亮,漂浮在纪景初视线上空。
蓝色光芒逐渐笼罩住纪景初。
他来不及细想,只觉丝丝寒意涌入心头,冷的不禁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包子,忽冷忽热,前一秒仿佛还在冰冷的雪山徘徊,后一秒又好似在酷热的火山之中烧灼。
心脏宛如被利刀一片片分割,一轻一重的插进去,痛苦堪比凌迟。
纪景初疼的直打颤,双手紧捂着心脏,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恨不得将痛源之处抠挖出来,冰冷,他还可以相对忍受,紧咬着嘴唇不甘示弱,竭力保持镇定,未露一丝呻吟。但体内的火毒就是不让他如愿,不合时宜的在体内冲撞,搅得他烈火焚身,不能自已。
体内的封印即摇摇欲坠,三千青丝渐渐晕染上白墨。
“呃…疼…”
纪景初强忍着喉咙涌出的腥甜,发出一声呜咽,竟是直接痛晕了过去。
温毅霖本是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笼中人,在看到纪景初晕过去时,脸色微变,眉头紧锁,急欲走过去查看却被一旁的妖奴拦了下来。
那名妖奴对温毅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过去,防止事情发生变数。
温毅霖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终究是没有过去,垂眸,迫使自己不再去看。
密不透风的内殿昏昏沉沉,蓝色光芒却并未停滞。
在殿外寸步不离守着的时谨之,浑身打着冷颤,他自然而然也能感受到纪景初身上的封印松动,恍惚间听到纪景初的呜咽声,他更是恨不得即可破门而入,眸底满是焦急、心酸与自责。
师尊在喊疼,可自己却只能在外边等着,什么都不能做。
而坐在台阶上晃晃悠悠荡着小腿的畅寒,注意到时谨之这幅拘束无措的样子,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能体会到时谨之现在的心情,站起身走向那人。
“谨之哥哥你也别太担心了,美人哥哥这么好,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完,他还朝时谨之做了个鬼脸。
时谨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仍是心神不宁。
“嗯。”
过了须臾,殿外尽皆是黑黢黢的一片沉静,单单几盏宫灯在墙边幽幽地亮着,整个赤霄宫大殿,安谧至极,忽地,夜风似是渐渐大了,殿内不知是何物撞击出微小的响动。
太易冰心神丹随着寒气的流失终于停了下来,后落在温毅霖的手上。
纪景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好看的唇瓣也被他自己咬的血流不止,活生生被折磨掉了半条命。
他梦到了好多事。
遍地覆雪,寒风冷冽,腊月季节,红梅正妖艳的在枝头绽放,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孩站在一名一身白衣的仙君面前啼哭,问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打他,为什么爹爹也不要他了,为什么别人都叫他灾星,解释自己明明没有做坏事。
纪景初惊诧,他那时候回复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那名小孩听后很高兴,激动的一下子抱住了他,衣衫上尽是风雪,可他感觉不到冷,被人抱着反而很暖和。
就像现在这样……
他竭力睁开美眸,入眼就是一张近在咫尺俊美至极的脸庞。
真好看,他不禁感叹。
时谨之放下了捻在手中的发丝,看见人醒了,绷紧的心终于松懈了几分,急问:“师尊?还疼吗?身体可有不适?要不要喝点水?”
纪景初打量着周围,只觉喉咙腥涩不舒服,努力适应了一下,又转过头看时谨之,回想刚才他问的问题。
刚睡醒,有些懵懵的,就索性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嗯,我想喝水。”
话音刚落,时谨之就下了榻,倒水递给了纪景初,咕嘟咕嘟很快一杯就见了底。
“还要吗?”
“嗯。”
等到第六杯,床上坐着的人才摇了摇头。
吃饱喝足后,纪景初就靠在时谨之怀里,恹恹欲睡,怎样都提不起精神。
时谨之注意到纪景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想到了什么,后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个小玩意,笑的很灿烂。
“师尊?我送给你一个东西。”
“嗯。”
时谨之将小铃铛轻放在纪景初手心,有些羞涩,半晌才软糯道。
“这个给师尊。”
纪景初看着那精致的小铃铛,眸底染上笑意,铃铛通体呈银白色,中端有一圈如桃花花瓣的褶皱,前端却雕刻着一对鸳鸯,上端穿落在一根红色锦绳,朴素而又不失奢华。
“师尊,要仔细看。”时谨之提醒道。
纪景初耳边响起这句话,随即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在两只鸳鸯的羽毛中还刻有二字“初时”,纤长玉指轻轻划过,有淡淡裂痕,有点点坎坑,明显是人亲手精心雕刻上去的。
初。时。
“初时初见,烟花一世繁,舞影乱,花落残,伊人浅笑定安然。”纪景初心中默念这句话,满面春色。
时谨之慢慢靠近他,甜腻地说:“师尊,喜欢么?”
“嗯很喜欢。但就是…为什么都喜欢送铃铛啊?”纪景初一直打量着铃铛,下意识回答。
“嗯?还有谁送师尊啊?”
纪景初不自觉瞥了一眼左手腕处,奇怪的是风铃早已消失不见,他愣怔片刻,才火急火燎圆场。
“哦,无事。多谢你送的铃铛,我很喜欢。”
他说的实在太敷衍了,搞得时谨之一头雾水。
时谨之并未去纠结那事,习惯性的蹭了蹭纪景初的脸颊,软乎乎的跟他撒娇。
“师尊,我帮你戴上吧。”
“嗯。”
他接过银铃,将红绳系在纪景初的脚腕处。系好后,指腹还轻轻拨了一下银铃,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
时谨之继续盯着:“师尊戴着真好看,这样以后就算我闭着眼,只要听到铃声,就知道是师尊。”
纪景初眉头一挑:“嗯,是挺好看……”只不过为什么是戴在脚上,感觉怪怪的。
但是,很快他又发觉到了一个问题,小徒弟送礼物了做师傅的是不是得回个礼?
就这样想着,纪景初在时谨之的注视下,猛得把储物戒拿出来,翻箱倒柜,最后直接将储物戒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灵石、衣物、银钱和各种各样的符咒应有尽有,可是……好像能拿的出来送的一样都没有。
他瞬间开始自卑了。
自己明明是个峰主,为什么一个稀奇东西都没有?
时谨之看着这人愁眉苦脸的模样和做法,他大致是懂了,考虑到师尊有这份心意,喜不自胜。
“我也有一个好想要的礼物,师尊可以送给我吗?”
“什么?”
“我想要的礼物一直是你,师尊。”
纪景初呆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噗”的一声笑出来。
“好。“
说罢,他就将刚从储物戒里捣腾出来的红色发带抽了出来,利索的把自己双手紧紧捆绑,还用灵力将发待的末端扎成了一个类似蝴蝶结的形状,自己则乖乖钻进时谨之的怀里,眉开眼笑。
“现在让我们来拆礼物。”
时谨之没有反应,转不过弯来似的,混混沌沌的盯着眼前人自己把自己捆起来的模样,简直激动的快断片了。
他俯下身,快速将纪景初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低眸吻上了纪景初的唇角,细细描绘着柔软的唇瓣,最后再探入其中与其纠缠。
良久,两人才不舍的松开。
纪景初的唇瓣本已结痂,却在刚才二人的纠缠中又被嘶裂,血珠静静地淌立在红润的下唇上,搭配纪景初眼角的泪痣,显得整个人更加妖艳。
情欲正浓,时谨之伸出手将血珠轻轻抹掉,又拂过唇角将残留在上方的水渍慢慢擦去,一阵懊悔。
“师尊,抱歉,我……”
话音未落,纪景初起身将那些话语封锁在口中,主动加深了方才的吻。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带着甜香飘进这间简朴而和谐的屋内,传来浅浅的轻吟声,床榻上的二人依偎在一起,时不时散发出清脆的铃声,节奏十分急促,时而浅,时而重,似乎像喘不过气来。
这十日,纪景初每天都要承受剐心之痛,且每次都会被折磨掉半条命,像个死人一般躺在冰床上,毫无生气,仅仅只有晚上才会少有的温存。
最后一天,时谨之在外边孤独的守着,不知为何,畅寒在这一天也并没有陪时谨之一起等他的美人哥哥。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四周昏暗,妖气愈发浓郁。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垂眸,一言不发,紧盯着地面铺的暖玉,这时,殿门开了。
时谨之开心的跑过去,一把搂住了纪景初,习惯性蹭了蹭他柔软的白发,喃喃道:“师尊,最后一日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魔界呀?我有好多事……”
话音未落,心口处传来剧烈的刺痛感,一时呼吸停滞,只觉全身血液都往喉管涌去,瞳孔紧缩,心跳的声音极限放大,就像是在耳朵里跳动,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瞬间出了一声身冷汗。
“师尊?”
是师尊吗……
不,应该不是。
伤口处袭来阵阵寒意,如若置身冰窟之中,溺毙于风雪之间。可这……分明就是认主配剑“泛夜”。
他又开始去想其它原因。
短短十秒,是深思熟虑,他开始去想,去反思自己做过的事。
近日,年前,或是更久。
却毫无头绪。
时谨之焦急地眼中倒映景物波动起来,泪水自脸颊滑下,他不知道师尊为什么要这样做,委屈询问道。
“师尊…是不是刚才疗伤太痛了…?”
“……”
“还是我做错事…”他说话断断续续,“惹你生气了……”
可纪景初依旧面无表情,眼神阴鸷,手上力气大了几分,迫使剑刺的更深,讥嘲道:“呵,是因为你太恶心了。”
时谨之没有去听,眯着眼靠近纪景初,嘴唇靠近纪景初耳旁,说:“若是我惹你生气了,你不开心了,你就杀了我…”
他还是不愿相信师尊会捅他一刀,想再赌一次。
纪景初瞥向站在后边角落的温毅霖,在看到温毅霖点了点头后,话语一转弯,成了恶毒的讽刺。
“因为跟你待在一起真是恶心。”
然后又使出全身力气将人一把推开。
时谨之不防,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发出骨骼与玉石碰撞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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