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明雍告别
云中郡主循声望去，一名武服少年与一名红发少女身后各带一队人马，正于山门前对立。云中郡主十分疑惑：“我不常出南塘，没怎么见过世面。世家子弟相见，火气都这么大吗？”“倒也并非如此。”季妍霄和季元启同时惊叹：“哇——你怎么又来了！”“郡主久居南塘，远离朝局，有所不知——明雍书院向来有演武的传统。学子之间挑战切磋，以此精进武艺。而那边相争的两人，一个是桓家少主桓媱，一个是楚家幼子楚禹。”记史并没有回答季元启和季妍霄的话，而是向云中郡主解释：“桓家近年间衰落，开始攀附——啊不，是亲近当朝昭阳大公主。而楚家当属宸王一脉。这两派在朝中本就势如水火......”季元启抢过话题：“别听他瞎说！哪有那么复杂。不过是两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走，我们靠近看看。”季妍霄开始反驳季元启，季元启瞪了季妍霄一眼，吓得她不敢说话，只能看着季元启推着云中郡主向人群中央走去，无赖紧跟上去。云中郡主在拥挤之中，她的腰上不知被谁狠狠推了一把，脚下一滑......抬头看时，云中郡主已站在楚禹与桓媱两人之间了。“你，这是要跟她一起挑战我？”云中郡主站直身体，面对眼前的窘境，开始思考——“如果现在承认是有人推了我一把，莫不是给花家丢颜面？眼下只好顺其自然。”云中郡主开口：“既然是同砚之间的演武，可否让我加入？”此时身后传来了木微霜的声音：“郡主，总算找到你了！京畿之地不比南塘，郡主出门在外还要小心才是。”木微霜警惕地看向我身后一脸无辜的季元启和一幅吃瓜样子的季妍霄，记史不忍直视似的，叹着气往本子上不知又记了些什么。“南塘......花家人？”桓媱眸光骤变。楚禹也打量起云中郡主来，未几，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没落之家，今日是打好算盘，缠上我楚家了？”楚禹目光锐利，言辞机锋刺得我心头一凛，木微霜也忍不住握住了剑柄。“楚同砚多虑了。今日本是开学之日，我们皆是来明雍求学之人，没有别的心思。”云中郡主开口解释，却被楚禹打回：“不必解释，既然如此，要战便战。”“等等！”季妍霄腾身挡到云中郡主与楚禹之间，对云中郡主眨一眨眼。“这样的热闹，怎能少的了本小姐？要动手，带我一个！”虽然季妍霄这个时候跳出来有些火上浇油，但如果刚才推她的是......这算是亡羊补牢？“又来一个？也罢，管你们多少人，亮剑吧！”双方剑拔弩张，围观学子议论纷纷，只有“花家”、“楚家”、“季家”这样的只言片语飞入云中郡主耳中。没想到她入学第一日，便遇到这样的麻烦......不过好在大家比了不到片刻，就从山门内急冲冲跑出一位书侍，让这场混战草草落了幕。“抱歉打断几位学子演武，楚、楚学子，有、有要事相告......”“什么......”书侍凑近楚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楚禹冷峻眉间顿时皱紧，转身便要离去。“少将军等等！我还没——”“今日之事，我记住了。不过——花家的那个，你不该称我同砚。来日书院中见了面，叫师兄。”“二年生的楚师兄是吧？小爷我大名季元启，往后你们再战时，定要叫上我啊。”之前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季元启终于开口。而围观者见事主离去，渐渐散去，只剩下桓媱和她身后的桓家人。桓媱深深地看云中郡主一眼，含恨似的拂袖而去。而云中郡主发现，桓家人脸上也有痛惜与愤愤之色。云中郡主忽然想起记史之前说的话，小声囔囔道：“啊，难道......楚师兄和桓同砚原是这个意思，是我坏了桓媱的事。”木微霜见云中郡主脸色不太好，开口询问。“桓家少主在此处挑战楚禹，制造声势，应是为了立家威，也是为了向那位远在朝堂的大公主示忠。”云中郡主解释道。木微霜沉思：“那这位桓家少主岂非太过冒险？若她败了又该如何？”“哈哈，败了不是更好吗？”“楚家少主乃是二年生，又是上过沙场之人。桓家少主若能取胜，便一举成名；若败了也堪称勇气可嘉，亦为美名。”季元启和记史在一旁补充。云中郡主思忖着这位桓家少主的境遇，莫名有些唏嘘。或许是因为她俩都是试微之家、勉力支撑门户的少主。“三位学子，时辰不早，可准备好了？”书侍猛地出现在三人身后，把季元启吓了一跳：“你刚刚不是还在给楚家那个通风报信吗？怎么神出鬼没的！”“明雍书院之内谢绝家人随行。还请三位学子在此处拜别亲友，再随我入内。”云中郡主点点头，回身看向木微霜，终于感到临别的失落。“郡主......明雍不易，微霜不能陪伴郡主左右。这把匕首，就权当我保护郡主吧。”云中郡主接过匕首，一股温暖的力量自她的掌心漫入她心底。“此去明雍，定不负花家门楣。”而旁边的三人却是另一种画风：“少主，夫人要我嘱咐你，进了书院莫要摸到树就上，这里的树不比华清的结实，你若是再睡着，保不准要掉下来摔破头的。夫人还嘱咐了，入了书院当以课业为先，少主你那建立大景第一乐团的宏愿，还是......徐徐图之吧。”季妍霄正暗暗自喜，记史转过头继续说：“小姐，夫人叫我嘱托你千万别跟少主学坏，你比少主机敏，把注意力主要用在学习上，免得像上次你学少主下河捞鱼差点就溺水了。”季元启实在是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小爷都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山贼，别让人抢了你那宝贝册子。”“三位，请随我入山门吧。”云中郡主转身向山门去，身后传来木微霜轻颤的声音。那是云中郡主与她在南塘相伴的无数个日夜之中，从未听过的语调。“郡主！我......花家上下，都会在南塘等你回来。”云中郡主未曾回头，压下眼底微潮。眼前层层阶梯，仿佛直通高处一片白茫的云中。而她，便是这般走进了这道大景最华贵煊赫的山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