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晚会

离晚会还有三天，许欢的伤也在陆期的照料下好得差不多，晚上放学后找到了王如月。

“班长，我唱英文歌吧，现在报一下。”

王如月看到许欢，有点落寞地说：“行，你英语好。”

“《WonderfulU》。好了，你努努力也能超过我的，”许欢说，“我回家了。”

许欢刚走，陆期也找到了王如月。

“王如月，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你要跳舞？”王如月问。

“是，古典舞《探窗》。”

“好。”

记下节目，王如月就看到了陆期跟上许欢，两个人一起走远了。留王如月一个人在原地不作声。

许欢拉着陆期，侧过身子问：“你去跳舞的话，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用担心。舞裙我已经准备好了。”

两个人继续聊，聊着聊着就走到了花坛边。

望着这柔软的月色，许欢心血来潮：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心动的吗？”

“在我跳舞的时候？”

“就在这里。”许欢轻声说。

“这里？那是哪天啊？”

“刚开学。”

“那时候我在做什么？”

“那时候你还没注意过我，而我突然看到你抬头看月亮，很心动，也觉得你遥不可及。现在呢，真是没想到啊，曾经以为不可以触碰的人，现在竟然会接近我，和我在一起。”许欢笑道。

陆期握着她的手更紧了：“那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吗？”

“这……这我不知道。”

许欢也不可思议。印象中，她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我犯胃病的那天准备回教室，你出现了，还拉着我走。其实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碰我，可是你这样做了，我就想让你多拉我一会儿。”

“你确实是走不动吧。”许欢说。

“对。还有那天，我被赵遇逼得没办法，后来你出现了，我就很想去牵你的手。”

“真好啊。”许欢许多话都化为了这一句。

“是啊，许欢，现在我们在一起了。”陆期说。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寂静的夜，两个人吐露着心迹，柔柔软软的，像夜色，像一首钢琴独奏的歌。

过了几天，晚会在学校大厅举行。王如月安排的节目中，许欢的节目是第五个，陆期的压轴。

沈揽星在嘈杂的人声里走到许欢身旁，说：“许欢，坐一起。”

许欢想起沈揽星是幕后人员，问了一句：“陆期呢？”

“她在后台准备。”沈揽星说。

“好吧。”

沈揽星带她找了个后排的位置：“换了座位之后，我很想跟你说话。”

“是不是因为宋观？”许欢问。

“你怎么知道啊。”沈揽星苦笑。

“她跟你坐把你弄抑郁了是吧，”许欢坐了下去，“你说。”

“她占有欲挺强。还喜欢陆期。”

“哦。”

沈揽星吃惊地说：

“怎么？你不也喜欢陆期吗？”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啊？许欢？我没听错吧？”沈揽星开始摇许欢的手臂，“什么时候啊，为什么？”

“一，没有。二，十月三号。三，因为她喜欢我。”许欢笑出声。

“卧槽卧槽……”

“你以为呢，手烫一下她就直哭。”

“人生赢家啊你！”

许欢打断了这个话题：“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靠，被你们惊到了，我不想说，我只想酸。”

许欢也不说什么，笑意盈盈地看节目单。

沈揽星又开口了：

“第一个节目这个人我认识，初中的时候他是我同桌。”

“挺帅，他叫什么？”

“你问这些干嘛？”

“随便问问呗，这又不碍什么事。”许欢说。

“叫程无忧，人挺好，跟陆期一样，好像不会为什么动情。”

“可是他要唱《水星记》诶。”

沈揽星两眼放光：“那我得问问我的好哥们儿，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不可能还是陆期吧。”许欢开玩笑道。

“你别说，真有可能。陆期这种人斩男。”

“她还斩女啊。我还真有点危机感了。”许欢郁闷地说。

“没事，陆期她认定什么就是什么。之前学跳舞那身上好多伤，都还是过来了。”

许欢心里骤然一紧。

“摔的吗？”

“是，她是这样说的。”沈揽星说。

许欢想起一些事情，也不想笑了，说道：“先听歌。”

“在一年一度的……”

“主持人得念多长时间？”许欢问。

“就两三分钟，挺无趣的，要不我给你讲讲校园墙那边的事？”沈揽星小声说。

“肯定表白陆期的一大堆。”

“不是，是你烫伤那天，陆期亲自去了。”沈揽星神秘地道。

“卧槽，她都不告诉我，”许欢坐不住了，“说来听听。”

“我从好几个人嘴里知道的……”

主持人念完了稿，钢琴声开始流淌。

“笑死了，他们说头一回见到陆期在校园墙里兴师动众，都在猜陆期要干什么，然后陆期写了一句……”

“什么？”许欢问。

“你到时候自己看。”

许欢又问：“后来呢？”

“后来表白陆期的留言又变多了。你猜为什么？一是好多人都看到陆期到底长什么样了，二是她那天实在是一个杀伐果断，那种魅力你知道吧，就像一个很真实的陆期摆在你面前，你不被她吸引都不行。”

许欢笑了笑，说：“知道了，听歌吧。”

很真实的陆期……她见到过吗？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

还是那天，许欢说，陆期的那双眼是她女朋友的。

如果她现在在许欢身边，该有多好。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要怎么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他唱得不错，”许欢漫不经心地说，“都快赶上我了。”

“我还刚想夸你。”沈揽星撇撇嘴。

两个人继续听了下去。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快唱完了，一个女孩的身影从第一排走了过去。灯光落在程无忧身上，许欢却可以在黑暗里看到那个女孩挺拔的鼻梁，优越的下颌线。

这一幕很应景，应景到是许欢想拍下来当氛围感封面的程度。不只是许欢，很多人都这样盯着他们，甚至起了哄。包括那个程无忧，唱完后匆匆了跑下台去找那个女孩。

女孩也往他下来的方向走。

全场哗然。

许欢身边的人突然叫了一声：“那不是陆期吗？”

“对啊，好像陆期。”

沈揽星愣住了：“陆期找他？”

许欢看着他们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却意外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许欢辨认出了她就是陆期，不满地说：“真想把这傻子叫过来。”

“陆期是傻子？”沈揽星诧异道。

“对啊。”

沈揽星笑笑，也不过多去问。

而第一排，程无忧双手出着汗，眼里燃着焦急的火，用发抖的声音说：“陆期，我的那首歌是为你唱的。”

“你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件事吗？”陆期平静地问。

“对，陆期，我喜欢你。”

程无忧跑八百米心跳都没这个时候快。他喜欢陆期坚韧不拔，也喜欢陆期平静的样子，他从为陆期辅导的那个时候就开始告诉自己，要融化陆期这块冰，让她为自己打破清冷……

陆期看了看大厅的人，心里有点慌张；

“抱歉，我先去准备节目了。”

许欢别误会啊……

程无忧“唉”了一声：“你有男朋友了？”

“我先走了。”

“你等等，你到底有没有？”

程无忧急得一把拉住她，陆期皱着眉连忙挣脱。

第一排看热闹的坐不住了：“那个男的，你再这样我们报警了。”

陆期又忍不住朝许欢看去，才看到许欢根本没注意他们，也不管程无忧说什么，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个节目配音巴啦啦小魔仙啊。”许欢期待道。

“刚才陆期在看你。”沈揽星说。

“哦，你相机拿出来录一下节目。”

“？你怎么知道我带了相机？”沈揽星惊了。

“在你包里，早看见了。”

“那陆期……”

“等会儿我去找她。”许欢说。

正说着，台上的人开始配：“你为什么老是带着面罩啊？”

“雨女无瓜。”

大厅里哄堂大笑。

“这个好好玩，快录！”

沈揽星努力找着平衡，恨不得再长出来只手把许欢嘴捂住。

“你再摇我就不稳了！”

“好好好。”

“古娜拉黑暗之神，乌漆嘛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得跟狗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欢！”沈揽星直捶许欢大腿。

“可是完全戳我笑点……”

这个节目对节奏的把握很好，像是料到了许欢会笑累一般，收尾之后，大家大声鼓掌，意犹未尽。

热闹过后，主持人说：

“接下来是第三个节目《酒醉的蝴蝶》，四个节目之后我们中场休息。”

看着背了一个蝴蝶玩具走上来的同学，许欢惊异地说：

“难道这所学校没有他们在意的人了吗？”

“先看看。”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他们舞得还挺整齐，特别是最左边有个小胖，跳得最引人注目。许欢被他可爱得直笑。

这首歌对小学生来说可能差点意思，但是对高中生来说刚刚好。

舞台上的音响很给力，放出音乐之后，大合唱逐渐开始了。

“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你的那一句誓言，来得轻描又淡写……”

“却又换我这一生，再也解不开的结。”

音乐突然变成了欧美风，舞蹈也变了。这也是情理之中，许欢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有个女孩身材真好，还露了……马甲线？

不知道陆期有没有……

“许欢，守女德。”沈揽星轻咳一声。

许欢似笑非笑地说：“我在想陆期。”

“陆期有马甲线的。”

“你怎么这都知道？！”许欢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这都不知道？她跳过现代舞，马甲线真挺明显。”

“哪次演出？”许欢眯着眼问。

真是，得好好问问这家伙，受了大伤还跳这么多次。

“今年暑假，就在广场。”

“哦。”

那还行，今年暑假应该没多大问题。

“想看了就跟她说啊。”

“我想我自己看。”

“行行行。”沈揽星没脾气了。

“不过那女孩的身材真不错。”许欢还是感叹。

“不过休息过后就是你的节目了。”

“啊？”许欢说，“好快。”

“晚会应该能撑到晚自习结束，看完就回家睡觉。”沈揽星说。

许欢笑了一声，这确实是学生该想的事。

又来了一个整活的节目，许欢看得有点累，转头问沈揽星：“你和陆期是初一认识吗？”

“是。我还想跟你讲，她初一的时候打比赛……”

“你知道她打羽毛球赛？”许欢惊了。

“你也知道？！你们不在一个学校啊！”

沈揽星和许欢面面相觑。

“先别管这个，我问你，她怎么过来的。”许欢平复下心情问。

“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

“我都是她女朋友了，怎么不能知道？”

“好吧。她打比赛的时候我也看了，实话说我们都挺心疼，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什么都不说。后来她住院了。”

“住院？那她学习怎么办？”

“我们给她补课。我去给她补课的时候，她脚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自己安安静静吃饭，吃完还他妈跑下床上厕所，根本不要我扶。”

“我就说她傻。”

“她不傻呢，学习很好。”

“后来呢？”

“后来她出院了，还是行走不便，我印象很深的就是有次她脚踝还裹着绷带，临时任课的老师不知道，让她去拿数学作业，她二话没说就去，一点也不娇气，就这件事，大家都感受得到她的那种……很好的品质。”

很好的品质到底是什么啊……许欢想笑又心疼。

可是，行走不便，她不会说出来吗？

“你还记不记得她住了多长时间？”

“好像是两周，记不清了。后来她回到班里之后就成了团宠。”

“能宠就好。这人就是欠宠。”

“现在这大任是要交给你了。”沈揽星拍了拍她的肩。

“初中那次晚会呢？”许欢又问。

“你要是能跟她一所初中多好，”沈揽星得意地笑，“那次晚会距离她出院不久以后举办，她牛逼得很，领导都亲自要求她来跳舞，她就是没负众望，直接惊动隔壁学校。”

许欢眼前浮现出陆期受伤的脚踝和熟练的冰敷动作，一下收敛了声色。

“那她伤好了吗？”

“那肯定……”沈揽星的声音渐小，“等等，好像也是，她跳完舞请假了一周，说家里有事。对啊，怎么不是在养伤呢。”

“真倔得要命。”许欢说。

“唉，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你了。我们的关注点都不一样。”

“你能记住这么多，对她也挺上心了。”许欢说。

“我们一开始都不太关注她的，毕竟那时候还是外向的人吃香，但是有礼貌的漂亮姐姐谁不爱呢，初二我们搞校花评比，在草坪上给她拍照，她就成了第一。”

“你们学校这么闲的吗……”

“怎么说呢，那都是茶余饭后的事。我们还是得跟隔壁争第一。不过她是真的能打，别的学校都到我们班级群找她。”

“那是我们班的人。”许欢笑了。

“世界真小。”沈揽星也笑。

许欢到等中场休息去了学校小卖部。

买了瓶温的矿泉水，许欢飞快地到了大厅，看沈揽星已经走了，陆期正坐在她的座位上等着。

“许欢，刚才那个男生是我初中同学，他只是找我表白，我没答应。”

许欢愣了一下，然后说：“行，知道了。”

“后来他有跟我道歉。”陆期连忙补了一句。

许欢一直在想沈揽星说过的几件事，现在也只想自己去思考，心不在焉地把水递给陆期：

“喝点水吧。”

陆期惊喜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我想着你肯定又要练很多遍。”

看着仰头喝水的陆期，许欢小声问：“你伤好了吗？”

“好了，不过有点紧张。”陆期喘着气说。

“咱不是初中都表演过吗，还紧张什么。”

“因为想到要跳给你看，我就有点紧张了。”陆期说。

“不用紧张。”

“你一定要好好看，”陆期抬眼望她，“我准备了很长时间。”

“我当然看，”许欢笑道，“我还想让你坐我那里听我唱歌呢。”

“我问问可不可以。”陆期说。

“中场休息快结束了。”许欢看了看表说。

陆期准备去问一下，许欢告诉了一声沈揽星，沈揽星很快就转告过了。

“坐那儿吧，”许欢看了眼陆期身旁那个蠢蠢欲动的男生，“记住，不准乱说话。”

“好，”陆期笑了笑，“加油。”

许欢准备了一下，上了台。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是面对这么多人。

虽然许欢听这首歌快听到吐了，但是一唱，忽然就感觉第一次一样。

前奏响起，大厅安静了下来。

许欢注视了一眼陆期。

“Ineverknew（我从未察觉）”

“WhentheclockstoppedandI'mlookingatyou（自己在凝视你时如此入神，仿佛时间停止了流逝）”

大厅里有些小小的骚动。

“许欢吗，唱歌这么好听？”

“好撩。”

“我爱了。”

“IneverthoughtI'llmisssomeonelikeyou（我从不知我会如此想念你）”

看着许欢身后的歌词，陆期出了神。

她也从未会如此想念一个人，想念她怀里的温度，抱着她喊的那一声“期”。

心酸又心动。

“Sowhywhywhy（所以为什么）”

“Whyshouldwewaited（我们要等待）”

“AndIII（而我）”

“Ishouldbewaiting（我应该等待）”

“Waitingforsomeonenew（等待爱情将我们变得焕然一新）”

伴奏循序渐进了，许欢的声音也越发深情。

“Eventhoughthatitwasn'tyou（即使那时的你已经不再是现在的你）”

许欢……

“ButIknowthatit'swonderful（但我知道这一切是无比美好的）”

“Incredible（它不可思议）”

“Babyirrational（甚至不合情理）”

“Ineverknewitwasobsessional（我没有想到这种感觉如此难以抗拒）”

每一声鼓点都在陆期心上敲着。

许欢，在家里时，你说你重新定义了我。听着你的声音我就心动。

你内心很温柔，能记得我受伤，能给我带水。如果我察觉不到你对我的偏爱，我一直都只能是一个人。

我总认为自己没有一点柔软，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没有遇见你。

“AndIneverknewitwaswithyouoooh（没有想过是你和我一同深陷其中）”

“Wonderful（如果它是如此美好）”

“Incredible（不可思议）”

……

许欢唱完，深深鞠了一躬，第一眼看向陆期。

又哭了。傻瓜。

许欢笑了笑，在掌声中迈下舞台，走向自己的位置。

陆期连忙站起来。

“陆期在这儿？”

“救命！我根本没注意！”

“真憨，哭了不好看的。”许欢找纸给她擦眼泪。

好多人都看向了她们。

“陆期听许欢唱歌听哭了？”

“我也想哭，什么绝美歌声。”

“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许欢的嘴角翘了起来。

“你唱歌的时候，我好想吻你。”陆期小声说。

这句话开始撩拨许欢，她克制地摸了摸陆期的头，说：

“等我们过星期了好不好？现在先准备你的节目。”

许欢现在的眼神与那天的一样。陆期忍不住痴迷地看她。

“好了，”许欢别过头，“揽星，我唱得怎么样？”

“很好，你俩更好。”沈揽星酸道。

许欢笑了笑，对陆期说：“擦擦眼泪准备好，我等你表演。”

“好。”

陆期去了后台，又过了几个节目，许欢终于等到了陆期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