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05默默收回的手

05

陆居安不知道对方怎么这么轴，想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

奈何手上东西太多，只能用眼神求助方瓷浚。

“帮忙拿下钥匙。”

“哦。”

方瓷浚走到陆居安的身边，弯下腰去摸他的裤子口袋，手指在裤兜里来回搅弄。

陆居安见他拿个钥匙都墨迹半天，对方瓷浚的工作能力产生了怀疑。

“你行不行啊？”

方瓷浚当即在他的裤兜里狠狠地挠了一下。

把钥匙扯了出来，他在面前晃荡，一脸得意。

陆居安看到他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窘迫冲方瓷浚吼道。

“快开门！”

方瓷浚努了努嘴，不情不愿把门打开，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奶，我回来了。”

陆居安把方瓷浚买的保健品放在他们平时吃饭的小桌子上，那堆东西都还堆不下。

再次回到这里，方瓷浚的眼泪都快要忍不住了。

就是在这个地方他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感受了陆居安无微不至的照料……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灯，熟悉的人……

他的记忆仿佛被扯回了当时。

上一世的他并不是这个时候认识陆居安甚至，在学校甚至都没听过这个人。

“你不要先坐会儿，顺便拍点照片？”

他说完就往厨房里钻，留下方瓷浚一个人打量这座房子。

这座房子他很熟悉。

不需多时他就拍了几张代表性的照片，还拍了张陆居安做饭的样子。

他跑到厨房敲了敲门口的玻璃。

“等下我给你和奶奶拍一张。”

厨房老式抽油烟机轰轰轰的响，油烟又没有往外跑出多少，呛得方瓷浚直咳嗽。

听到咳嗽声，陆居安直接赶人：“你去沙发上坐会儿，别站在这儿熏着你喉咙！”

方瓷浚听到抽油烟机的声音就没想到多待，一股脑的跑到沙发上坐着，安静的等开饭。

三菜一汤上桌。

陆居安把奶奶叫了起来，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腿脚还算利索。

就是眼神不太好，一双眼睛昏昏暗暗的，看不清东西。

“居安，家里有客人啊……”

老人嘴巴张了张，说话没什么力气。

但是听得出和蔼。

方瓷浚立马走上前，自我介绍道：“奶奶我叫方瓷浚，是陆居安的同学，今天同他回来是为了处理他申请奖学金的事情。”

“小方啊……”

奶奶别的没听清，就听见了方瓷浚的姓，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夸着自己的孙儿。

“居安是个好孩子，他学习成绩好，要不是我这个老婆子拖累了他，他也不至于住在这个破房子里，都是我这个老婆子不好……”

方瓷浚脸听得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她同自己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又不好把手抽回来，只能给老人抓着。

陆奶奶越说越离谱，最后竟然把陆居安的终生大事都托付给他了。

“小方啊……居安没什么钱，可人不错，你可要好好的同他过日子……他……”

方瓷浚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陆居安的脸上也浮现出不自然的羞红。

他连忙把奶奶扶到她该坐的地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生怕对方再乱说话。

“我奶脑子有些不太清醒，你别在意啊……”

陆居安不好意思看着被奶奶强行配对的方瓷浚，给他碗里夹了筷子虾。

陆奶奶这个习惯可不好！

要是每个人来都要被她跟陆居安拉郎配，方瓷浚都要怄死了。

为了避免陆居安跟不同人配对，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方瓷浚红着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提醒陆居安。

“你下次就不要把女孩子带回家了，我是个男孩子不在意这种事。”

“女孩子脸皮薄，要是被……她们可能觉得你轻浮。”

“你不用在意我。”陆居安摆了摆筷子：“我们家这情况，谁愿意嫁进来啊……”

方瓷浚扫了一眼，确实如此。

可架不住别人上赶着倒贴啊……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方瓷浚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饭菜，动作优雅，与陆居安快速扒饭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吃完用手抹了下嘴巴。

“你慢些吃，不急。”

陆居安发现这小少爷吃饭挺挑嘴的。

肉只吃切得规整的肉片，辛辣刺激的一概不碰。

青菜只吃菜叶，油重的菜基本不下筷子，一碗米饭吃得小半碗，快不得人那么瘦。

方瓷浚长得瘦瘦高高，脸颊消瘦，棱角分明，五官明艳大气。

就是喜欢动不动红眼眶，像个小姑娘似的。

“不吃了。”

他将最后一口青菜送进嘴巴，把碗轻轻搁在桌面上。

“我吃饱了。”

陆居安见他的饭还剩大半碗，不由开口道。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他还没见哪个男生吃东西吃这么少的，方瓷浚的饭量跟他人一样，像个小姑娘似的。

“不是。”

方瓷浚摇了摇头。

陆居安做饭其实很好吃。

许是长期照顾老人的缘故，做菜没什么油盐，是他很喜欢的清淡菜色。

他揉了揉自己吃撑的肚子，由衷夸赞。

“你做的很好吃，是我自己吃不下什么东西。”

含水的眼眸笑意弯弯，如同天上悬挂的星星，璀璨明亮。

他如同一方温润的玉石，浑身上下不带半分攻击。

随便一站，足以吸引别人的目光。

平日里已然是光彩夺目，现在更是绚丽多彩。

薄唇轻轻勾起抹弧度，故意露出惹人心醉的微笑。

就为了这一个笑容，恨不得叫人把命都给他。

陆居安从未见过笑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方瓷浚白皙水润的肤色，不似女生打粉后的惨白，皮肤细腻的都看不见毛孔。

他这张脸出去当个被人包养的小明星足够了。

“好吃你也没吃几口。”

陆居安小声碎碎念叨，麻利的收拾起碗筷。

对方瓷浚过小的饭量表示不满，想着下次来怎么叫这个小少爷多吃点饭。

“你喜欢吃什么菜，下次来我单独给你做。”

陆居安总觉得方瓷浚以后会经常来他家。

为了避免这个小少爷吃不下东西，他决定做点小少爷喜欢的饭菜，好好养养小少爷的胃。

方瓷浚听到他的话十分激动，手指藏在饭桌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

他本来想借口经常过来蹭饭的，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他不自然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了唇，极度紧张道。

“我没什么不吃的，饭菜清淡一点就好。”

生怕给对方留下不太好的印象，方瓷浚说得很笼统。

他觉得自己挺好养活的，荤菜只要少油少盐，素菜只要能入口，总体就四个字——能吃就好。

陆居安见问不出什么。

默默把小少爷说得饭菜清淡一点记在心里。

至于他其他的喜好，只能等慢慢相处，慢慢发现。

“助学金的事情，你后天来学生会，我到时候给你张表填。”

方瓷浚吃完饭，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最关心的就是助学金能不能申请下来。

方瓷浚不来都知道，陆居安的家庭条件完全可以把这笔钱申请到手。

不知道学生会的人为什么要把他刷下去。

“真的可以？”

陆居安洗碗的手一顿，全身肌肉缩紧，不敢相信的转过头。

“他们之前说我家不符合要求，这次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申请如此艰难，几次三番被打回。

提交的材料明明没什么问题，却永远被刷下来。

学校给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说有比他家更困难的学生。

领导思虑再三，还是把名额给了更有需要的家庭。

这话他无从考究，只能默默的拿回自己的申请材料，多打几份工。

“怎么会不符合要求呢？”

方瓷浚蹙眉。

觉得陆居安这话怎么说都不对。

他们家什么情况不用他多说。

几张照片就能解释清楚。

斑驳的桌椅，漏水的厕所，嘎吱嘎吱响的抽油烟机……

怎么看都是贫困户。

到底是谁跟陆居安说不符合条件的？

方瓷浚心里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抓起自己的相机又拍了几张。

怕人说他的照片不典型，特意把陆居安漏水的厕所和吱呀响的抽油烟机来了张特写。

他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相机，冲对方露出了一个叫他安心的笑容。

“你放心，你的名额我一定会帮你争取下来的。”

不是说可能，而是说一定。

方瓷浚眼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他倒是想看看谁在针对陆居安，这种救助贫困生的名额都还能被人顶掉。

陆居安见他要走，擦了擦手上的水，利索的摘下围裙：“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麻烦了。”

方瓷浚知道陆居安平时挺忙的。

除了照顾老人，休息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打零工补贴家用。

他在陆家的这段时间，已经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怕他打工来不及，开口催促道。

“你还去奶茶店帮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相机，脸上露出了一个叫陆居安放心的笑容。

“我还是送你到回去吧。”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片的治安一直不好，经常有小偷小摸的人。

陆居安打量起方瓷浚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觉得他在对方手下一招都走不过。

“今天我就不去了。”

对方瓷浚为什么知道自己在打工，他并没有多问。

想着他能帮自己，肯定是把自己调查的清清楚楚。

他并不觉得自己打工有多丢人。

只是没找到这个小少爷全然没有看不起的姿态。

不都说富家少爷眼高于顶，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那我给你报酬吧。”

方瓷浚见对方麻利的穿好外套，没再拒绝。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怕的。

自己被抢了倒是无所谓，就是他相机里的照片不能丢。

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崭新的一百块，塞进陆居安手里。

“这钱你拿着，算你的误工费。”

方瓷浚怕他拒绝，接着又补了一句。

“不许拒绝，不然我不帮你了！”

陆居安默默收回了自己推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