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9翻腾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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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的生活好不好？”

方家维照例问了一句，作为一家之主的他，颇具威严，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偶尔流露出的关心，也是一句冷冰冰的问候。

方瓷浚习以为常，照旧回复道：“还好，同学们对我挺照顾的。”

“可我听说你做了件大事啊……”

方家维不紧不慢的说道，手里端着紫砂的茶碗，轻轻的朝水面吹了口气，茶叶在水里翻腾，荡漾起波纹。

他轻啜了一口，将茶碗重重叩在桌面上，对方瓷浚在学校的行为表示不满。

方瓷浚被吓了一跳，心里一咯噔，他没想到他爸这么快就知道……

“爸，你的意思是我做得不对吗？”

他自从重生后还是第一次和他爸面对面的对视，上辈子他们家怎么消亡的方瓷浚并没有记忆，那个时候他还被囚禁着，隐约从对方嘴里知道，是被几个大家族多方打压，资金周转不灵，最终导致破产。

想想这中间估计没那么简单。

不过他家破产并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还没走到从前的穷途末路。

他现在需要想的是怎么把他爸糊弄过去，怎么保全陆居安。

“我并没有觉得帮助别人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方瓷浚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平日温和素静的脸上难掩紧张，一双美目波光流转，强行与之对视。

他撑着自己单薄瘦弱的身体，背脊笔直，丝毫不见退缩与退却。

方家维抬了抬眸，手上的茶盖轻轻剐蹭着茶盏，动作慢悠悠的，像是无声的宣告，更像是审判。

他身上有着生意人最大的特质——精明。

一切的事情都喜欢以利益来衡量。

方瓷浚这次做得事情明显出格，哪怕这件事是一件好事，可不能带来多少利益，在他眼里就不算好事。

他本来只想提点一二，没想到遭到了儿子的反问。

问他对还是不对？

在他眼里当然是不对的。

可在孩子眼里，他做了一件帮助人的事情，这就是对的。

价值观的碰撞叫他无法明说，他没办法指着方瓷浚的鼻子骂，你的选择侵害了你自己的利益，你这样做是错误的。

这样太没有人情味了……

方家维不想孩子对他的印象是冰冷的生意人，没再说话，一客厅就留下紫砂茶碗来回磨蹭的粗粝声。

直到方寒清回来，方瓷浚都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他站的小腿肚打颤，瘦弱的身体微微弯曲，脚下像是有钉子一样，骨头缝里传出像针刺般细密的疼痛。

脸上有冷汗滑过。

胃里开始上下翻腾。

他强忍着镇定，不愿意在爸爸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更不愿他妈为他身体担心。

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越来越频繁，他的腿开始颤抖，人像是站不住似的，想要向后仰去。

方家维觉得惩罚够了，大手一挥叫方瓷浚坐下，他的腿站得木了，连挪动都费力。

安柔叫人端上她早早准备好的爱心汤，方瓷浚一口都喝不下。

胃里的不适到达顶峰。

他冲他妈妈摆了摆手，脸色惨白的冲楼上一步一步往上挪，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愣是没叫一个人看出他不舒服，只是觉得他站久了，上楼的姿势有些狼狈。

方瓷浚一只手扶着楼梯，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按住胃部，不管等下疼成什么样，也不能当着他爸妈倒下。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叫方瓷浚走出了几万米的时间，终于撑到房间门口，他打开门把手，跑到房间的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

胃里的酸水一阵又一阵的往上涌，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止不住的往外冒。

他按着自己的左上腹，明明没有一丝疼痛感，那个地方缺像有只孙猴子大闹天宫一般，闹腾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刚开始还能吐出面皮和肉，到最后就只有酸水，一阵一阵往外冒。

整个食道都像是被酸水浸润了般，嘴里散发出难闻的酸气。

方瓷浚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面，白着一张脸喘着气，他手在口袋里摸着，终于摸到那个冰冷的硬物。

他指纹解锁后，把手机放到自己的脑袋边上，斜着眼睛看着上面拨通的号码。

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方瓷浚满意的闭上了眼。

方寒清看了眼手机号码，是他弟弟没错，怎么不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声音哑得不像话：“哥……哥……哥……我疼……我好疼……”

方瓷浚都没办法多说几个字，一个劲的重复自己疼。

他躺在地板上，眼神迷蒙，像是要死了一般，看什么都觉得眼花，耳朵里嗡嗡直响，地板的冰冷还抵不过他身上的寒凉。

方瓷浚再次醒来睁眼，看到自己手上挂着点滴，一圈人围在他的病床前头。

最离谱的是陆居安竟然在，谁把电话打到他那儿去了？！

“我……”方瓷浚的声音还有些哑，陆居安耳尖听到他张嘴，把热水送到他嘴边：“你先喝点水缓一缓，迟郧和你哥去给你买吃的了。”

喝了两口热水的方瓷浚觉得胃里暖暖的，开口说话也没刚才不适，他捧着热水，完全没看到陆居安眼底的愧疚，见外面黑黢黢的，贴心的叫他赶紧回去：“我没事了，奶奶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你回去照顾她吧。”

“没事。”

陆居安替方瓷浚掖了掖被角，贴心的把枕头放在他的后背处，叫他靠的没那么难受。

他什么东西都不敢给方瓷浚拿着吃，干坐在他床边，气氛该死的尴尬。

他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逗人开心，像一方石头坐在那儿，沉默寡言的，看上去无趣极了。

方瓷浚握着水，面对陆居安他倒是难得安静，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比较好。

他转了转眼珠，决定还是从衣食住行开始问比较好：“你吃饭了吗？谁叫你过来的？”

方瓷浚的手腕处还有着明晃晃的一圈红痕，在水光的折射下更显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