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与天相斗取记忆，蚀骨之痛换法力

谢宣城见楚音书脱力地跌坐在地，急忙从二楼下来跑向了楚音书，眸子里的担忧不言而喻。

楚音书借着谢宣城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放开了谢宣城拉着他的手，自顾自地回到了楼里。

谢宣城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一脸担心地跟在楚音书身后，生怕楚音书一个不稳又倒了下去。眼见楚音书不想搭理他，他一时慌了神，想也不想直接问道：“哥哥……是生气了吗？对不起，哥哥我知道错了！今日城儿不乖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做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明知道那是不对的，可是……”可是还是随性而为了。

楚音书脚步一顿，转身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谢宣城的头发，微微笑道：“本就是我由着你来的，你有何错？方才我与那些人说的话你没听到？这是礼物。”

谢宣城楞楞地看着楚音书，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最近的哥哥……很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好像更惯他了，娇惯到了纵容他为所欲为的程度……

是……错觉吗？

楚音书笑意不及眼底，抬手轻轻推了下谢宣城，道：“你快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谢宣城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在看到楚音书苍白的脸后乖乖闭上了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楚音书待谢宣城走后，灭了灯这才松了口气，身体里绷紧的那根弦瞬间崩断了。他周身隐约泛起阵阵微弱的红光，眉心处的血色咒印时明时暗，时隐时现。

“你可真是太乱来了。”角落里黑暗中传来了成年男子低沉好听的声音。

楚音书强忍着身体的痛楚，牵强地扯出了一丝微笑，道：“你还在那看笑话，当真是想看我死了？”

男人“啧”了一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一边说到楚音书，一边从玉瓶里倒出了两颗丹药递给了他。

楚音书接过丹药水也不喝直接吞了下去，灵药下肚的瞬间，那锥心刺骨的痛瞬间消失。

男人见楚音书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松了口气，道：“这药只能替你抗这一时半会儿，日后随着你法力的恢复那咒印定会越来越强，到时候丹药也止不住了，有你好受的！”

楚音书不以为意。

男人见状，无奈地叹了叹气，道：“明日他就要回皇宫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楚音书沉默片刻，语气轻柔却带着决绝之意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让他记住‘我’，也就是楚音书这个人。”

男人顿了顿，道：“所以你准备抹除他的记忆？”

楚音书摇了摇头，迟疑片刻又点了点头，道：“准确来说是抹除或是更改他对‘楚音书’这个人的记忆。”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你准备怎么做？”

楚音书起身，目光不自觉投向了谢宣城房间所在的方向，“模糊他记忆中我的声音容貌，但……要保存好他记忆中跟楚音书相处的每件事，日后有用。”

男人看着楚音书眉心处已消失不见的咒印额纹，淡淡道：“你费尽心思去保护他，值得么？”

楚音书想也不想就答道：“值得。”

语毕，两人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由楚音书打破了这个僵局，语气带上了笑意，不过却是有事相求的笑，“顾玄，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顾玄隐约觉得这个忙……他不该帮，但内心对楚音书的信任迫使他答应了，“行，什么忙？”

话音刚落，顾玄心里那种违和感越来越强，一种之后的他会很后悔同意了帮这个忙的感觉。

果不其然，楚音书一句话应验了顾玄的想法，“明日谢宣城一走，请你不论想尽任何办法至少恢复我一半的修为。”

顾玄瞳孔骤缩，眼里竟是不可思议，道：“你疯了？！你的妖力每恢复一丝一毫，咒印对你的束缚也会更强一分，两股力量在你体内相斗，以你现在这身体，稍有不慎你就会魂飞魄散！”

楚音书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随后目光平静如水地看着顾玄，道：“你方才已经答应我了，不可食言，至于后果如何全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只管照做就行。”

顾玄拳头握得死紧，咬牙切齿道：“褚子舟，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做这种荒唐事！”

顾玄知道他犟不过这个人，就算他不帮忙，这人也会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最后的结果并不会比他亲自上手好，相对的只会更差。

顾玄有时候会很疑惑，为什么褚子舟些人总是那么犟，凡是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特别是关于谢宣城的一切。说好听了，是“甘愿为爱赴死”，但在顾玄看来就是“脑残”、“智障”，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楚音书抬手轻轻拍了拍顾玄的肩头，笑道：“谢了。”

顾玄冷哼一声，松开了拳头，扭头转向了一边，道：“死了可别怪我。”

楚音书又是淡淡一笑，道：“自然不会。”

话音落，又是一阵沉默。

楚音书知道顾玄并不支持他这么做，也知道些人现在十有八九在生闷气，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愿意做这么冒险的事，但需要他为之这样做的那个人是谢宣城，那他……就必须铤而走险。

顾玄终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道：“那你准备何时行动？今夜？”

楚音书知道他指的是模糊谢宣城记忆这件事，于是道：“不，明夜再去，明夜直接潜进宫里把他的记忆模糊了。玉生烟不是傻子，若是今夜模糊了谢宣城的记忆，导致谢宣城意识不清不认得周围这一切，那可就遭了。”

顾玄道：“若是回宫后，谢宣城突然模糊了对‘楚音书’的记忆，他人只会觉得谢宣城放下了长辞山里的一切，就算有人觉得不正常也不会太在意。毕竟谢宣城安然无恙，只是模糊了一部分记忆，而且模糊了这部分记忆之后，对他们反而是有好处的，因此也不会追究。”

楚音书眉目舒展，微微一笑道：“千年来，就属你最懂我在想些什么。”

顾玄闻言，耳根子一热，“啧”的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楚音书。

楚音书呈大字型瘫在了床上，嘴角带着笑，道：“当初我让幽鹤给我送卷轴，没想到来的是你。一年前我接受了卷轴后渐渐的恢复了记忆和一部分法力，但这期间我的关注点无时无刻不在谢宣城身上，倒是没问过你这件事。说说吧，嗯？”

顾玄安静地看着楚音书……应当是褚子舟。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顾玄才烦躁地坐到了一边，开始解释：“你那传讯蝶飞得整个妖界都是，怎么可能看不到？”

楚音书一静，翻身换了个单手支着头的姿势，道：“我记得你那时在人界，你又是怎么收到传讯蝶的？”

顾玄：“……”你问题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楚音书又是一笑，不过这笑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有什么不可说的？要藏着掖着。”

顾玄见实在瞒不过去了，才选择了妥协，“我从狐王那里知道了你闯了神界，后来我……我也跟着闯进去了，可是那时候你们已经进入轮回道了，后来我恰巧遇到了幽鹤，从他那里拿到的卷轴。”

楚音书静静地看着顾玄，沉默良久，嘴角始终挂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行吧，信你了。这样也好，你来总比幽鹤来安全些。”

顾玄翻了个白眼，心道：“也比幽鹤快吧？如果是他来，恐怕要等这结界开了你俩才见得到。”

“谢了。”楚音书翻过身背对着顾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身为一只听觉灵敏的妖，顾玄还是听到了楚音书的话。他微微一愣，别过头“啧”了一声。

片刻后只听见一句“好好休息”，随后房中只剩下了楚音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