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阴天·医院·再见（2）

外面的风比昨天刮得更厉害了，天从早上就没没亮过。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凌晨。看了表才知道已经九点多了。我叫他起来，跟医院约了十点。

“哥。”他睡眼惺忪的看向我，“外面这么大的风，你要去哪里啊？”

“去医院。我找到能治我的病的医生了。”

“啊，真的？”他激动地坐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走。”

我站在原地，不敢回头看他。

这一刻我突然好怕，怕看到他的眼里，哪怕一点的不舍得，害怕看到他的眼泪。

虽然他从来没掉过眼泪。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心里被填满了。被一个人，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填满了。他真的给予我太多了，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他拿着一张弟弟的身份牌，敲响了我黯淡无光的人生。开门的时候光从裂开的门缝里透了进来，他抓住我的手告诉我不用怕，说这是光。他是我一成不变的人生的唯一个变数，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无论是以什么身份，亲人或是爱人。

他都是洛羽，是洛昇的神。

他比我更适合当哥哥的，我说过很多次了。

他比我更适合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哪怕是毁灭。

我跟医生进了诊室，这次他也在。

我们没什么好交流的了，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洛昇先生，你确定了吗？”

“是的，我确定。”

医生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我没有理会，转头去看他。

他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也明白我在做什么，他只是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我去拉他的手。

“走吧，要准备手术了。”

他没动，抬头看向我。

“以后会再见吗？”

我笑了，这是我们当时对话，如今反而反过来了。

“会的。”我也信誓旦旦地回答。

很快就会再见的。

躺在手术台的时候，我的眼前只剩下悬挂在头顶的那盏手术灯。光白的刺眼，一点也不及家里那盏小灯的千分之一。眼睛刺得生疼，我干脆闭上了。

医生护士在我身边忙活，针管刺入皮肤，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向身体的各个角落。困意来袭，我没有反抗。

睡一觉吧，马上就会又见到他了。

还是那个相同的地方，白光之后我又看到了他。

“小羽。”他垂着头，我叫他。

“哥。”

声音淡淡的。

“要说再见了吗？”

我点点头。“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体撑不了太久的。”

“和你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的。”他坐到了我身旁，抱住了我。“真是舍不得啊。”

“我也一样。”声音哽咽了。

所以到最后还是我最舍不得吗？

“哥，别哭。”他抬头去抹我的眼泪。“没有我的日子要开心，别和自己过不去。”

“这个还作数吗？”我抬手给他看那个绿色的小草圈，上面的双生花已经蔫得不成样子了，“你说过可以找你换的。”

他笑了，“当然可以。”

我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记住了，你还差我个戒指。”

还差我一场盛大而浪漫的仪式。

“等我有机会了，一定给哥补上。”他把东西收到了衣服口袋里，“放心吧，忘不了的。”

“记得去看看太阳，多看看，把我的那份也看回来。”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感受到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被逐渐抽离。躺在床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外面有哗哗的水声。

下雨了吗？

记得我妈生我的那天也是在下雨，路上堵了车，我爸着急赶过来才出了车祸。从知道这事之后的那天起，我就讨厌下雨。

脑海里有个名字飘来飘去，就是抓不住。

是谁呢？好像……好像……

好像是叫洛羽吧。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还是喊他了。

我说，落羽，千万要记得。

我爱你。

你看吧，我说过的。

我这辈子都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