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苏醒·死去·重生目录

第12章苏醒·死去·重生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衣服口袋里有个小东西,摸出来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我这个哥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护士来查房时,我拉着她问。“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个“哥”字含在嘴里,终是没说出口。

“你双重人格,臆想出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同时经营两个人格对你的身体的伤害太大了,身体受不了,所以只能手术干预了。”

她换上新的吊瓶。“两个人格只能留一个。”

“留主人格?”

我声音颤抖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在主人格清醒并且保持冷静的情况下,要留副人格。”他收拾东西要走。“这种事要签协议的,毕竟很少有人会选择处理主人格。”

他说完便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

恍惚间,我的脑海里又闪过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情境,想起了他忽地认真起的面庞,他笑着和我玩的文字游戏。

“我这辈子都要带着你?”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带着笑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他笑着说的这句话里,是藏着多大的谜题,以至于当时的我根本听不出破绽,也看不出谜底。

是他这辈子都带着我。

而不是我这辈子都跟着他。

我情不自禁地鼓掌,泪水在眼眶里晃荡,原来从看见我的第一刻就已经知道了吗?知道我的身份,我的来历,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知道我们必定要面对二选一的结局,才会波澜不惊地做好决定,让这辈子的主语偷偷换个位置,让我替他走完人生这一局棋。

我蜷起了腿,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

这是他曾经在的时候,最喜欢的动作。

他喜欢在每一个害羞或是无法承受情绪的时候,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体似乎有了肌肉记忆,我的每个动作都与他有关。

他已经成为了在我生命里最醒目的那一道烙印,留下了不能再深的痕迹,甚至每每从黑夜中醒来,我也会告诫自己,这就是他曾经所处的环境。他是在黑暗中长大的,他的世界比我想象中的更可怕。

我的世界也没有光。

物理意义上的。

所有和我一样的人会被关在一间漆黑狭小的屋子里,等着出现,等着被抹杀,等着再回到那里,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是没有人能逃脱的命运谱出的曲。

从黑夜来到光明里,又从光明滚回黑暗去。

只是世事无常,连那高高在上,管理的一切的神都无法料到的是,真的有人能逃脱规律,光明磊落地活在这世界上,成为一个火有血有肉的,真真正正的,货真价实的人。

因为爱能创造奇迹。

不论亲情还是爱情。

医生过来查房,我拉住了他白衫的衣角。

他狐疑的看向我,我没有在意。

“我有没有可能再见他一面?”

出院的那天还在下雨。

似乎从他走的那一天起,雨就一直没停过。

我撑着伞走在雨帘里,水滴打在尼龙布面上的声音噼哩啪啦地响,似乎也是在为他唱一首挽歌。

他生在雨天。

从那天起,我仿佛继承了他所有的记忆,他的从前,都在我的脑海里,历历在目。

但似乎又有什么其他不知名的记忆混在里面,凌乱混杂。就像我曾经也在另外一具躯体里生活过,像我的人格之前也是有灵魂的人。

我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再想。

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阿婆的摊子似乎还在开着。犹豫了再三,我还是走上前去,要了串糖葫芦。

大概因为在下雨吧,阿婆躲在房檐下听着广播发呆。他的脚下还卧了只橘色的猫,半眯着眼睛舔舐着身上被飞溅的雨滴打湿的毛。

“阿婆,要串糖葫芦。”

阿婆听到了我的声音,悠悠地抬起头,却又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盯着我看了好久。手在糖葫芦串上放下又飞速弹开,拿了个串又大又红的给我。

我付了钱,捏着袋子转身欲走,却看见阿婆还愣在原地。

她在看我的眼睛。

“有什么事吗阿婆?”我回头笑着看她。

“你不是他。”

声音穿过雨丝飘进我的耳朵,似乎也变得冷了起来。我吃惊的回头,阿婆却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那狭小的屋檐下,眼神慢慢地飘向远方。

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只留下阿婆只身一人。下雨的日子人少的可怜,反而显得这唯一支出来的小摊和它的主人身边,都空荡荡的。

我在楼道里收了还在滴水的雨伞,拎着那根冰糖葫芦进了房间。

里面的一切还是我们走之前的样子,没有一点区别。只是墙角的绿植脱了水,阳台上的衣服干了下来,有些皱巴巴的。床上还有他换下来的衣服,走的急连被子都没记得叠。我仔细地嗅了嗅,他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我干脆坐到了镜子前面。

瞳色还是黑的,沉寂着,透不进光。我扯起嘴角笑了,像我曾经教过他那样。

我把糖葫芦拿出来。

镜子里的人也是相同的动作,黑色眼睛也在看着我,我咬下一口,就像哥还在我身边。

外面的雨还在下,我赤脚踩在地板上去关窗。材料很劣质,走在上面会吱吱作响。窗户外头有只猫蹲着,我眯起眼去看,是橘色的。白天趴在阿婆身边的那只。我冲它喵两声,试图哄它进来。

它倒是不含糊,迈着端庄的步子走了进来,跟在我屁股后头走进客厅,在我身旁坐下,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了我的脚踝,有些痒,我干脆伸手摸了摸。

他旋即对我露出肚皮,喉咙深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换了个动作,手也没停,继续挠着他的肚皮。他舔舔爪子,斜斜地看了我一眼。

它和他一样。

哥很像猫,我说过的。

后来它累了,我也累了,什么也不想做,干脆抱着它睡了一宿,它倒也是乖,被搂的怀里的时候没有一点挣扎。

早上的时候,我是被阳光叫醒的。拖着酸痛的身子坐了起来,猫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脸上还存着些许湿意,似乎让它舔上了几口。我站了起来,赤着脚的时候有些冷。

我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地上小小的绿化闯进了我的眼。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天台上还有丛花等着开。三两下洗了脸,我踩着拖鞋踏上了楼梯。

上面的地还湿着,兴许是前些天下雨下得太猛,住户种的什么大蒜,韭菜都让雨滴砸的没了踪影,我心里慌了,跑去看那丛双生花。

花的精神头还是很好,傲然挺立着,叶子上挂着水珠,风吹过的时候会摇头晃脑。并蒂的花依然鲜艳,只是不知道另一端遭受了多少的风雨,好好的花儿败了一半儿。

我坐上同一个通风口,抬头看天上的太阳。

前几日下的雨的缘故吧,太阳出是出来了,但照的不烈,温和地呆在天上,像溏心的蛋黄。我就盯着它看,看了一片云从前面经过,又慢慢飘向远方。没有为他驻足,也不会为他驻足。

我死死盯住不放,从太阳升起看到日头西斜。

他说过的,要把他那份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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