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四月·生日·告别

比流星雨更早到的，是我们的生日。

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上次过生日，还是我刚来他的身边没多久的时候，跟他在这间屋子里对着一块歪七扭八的蛋糕，头抵着头对着蜡烛许愿。

那天我们在一起了。

时间比我们想象中要快得多。

前不久在街上遇到了一场游乐场里炒栗子的同事，听他说他也从那里辞职了，我们寒暄了一阵，走之前他又往我怀里塞了包炒栗子，说让我带回去和家里人尝尝。

我笑了笑，没反驳，跟他道了谢，一步步往回走。

栗子倒出来有个小半盆，我挑挑选选，拾出里面个头最大的，扒好装了一满碗，金灿灿的堆在一起，散发出板栗独有的香气。

是留给哥的，我唯一的家人。

栗仁放进了冰箱，就在生日蛋糕的旁边，都是给哥准备的。今天晚上十二点的钟声响过之后，就是我们的生日了。

我无法确定，但我想见到他。

我知道他也一样。

今天的天似乎比我往常的还要亮上不少，十二点的夜空像是用手电筒直直对着一般。云都消了，比起漆黑。似乎更像墨蓝。

独特天色，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没空去理会这个天在等谁，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郑重地放在镜子面前。我盘着腿就这么坐下了。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子。

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点，蜡烛的时候火光吓了它一跳。我无暇顾及它，任由着它窝在我的脚边。

我盯着镜子里的他。

“哥，我们来许愿吧。”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镜子里的人瞳色慢慢变深，一点一点地，从茶色变成黑色。慢慢地，他动了动，嘴角勾起了弧度，我听到他在叫我。

“小羽，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哥的声音。

“哥。”我开了口，一句话全颤音，身体好像在发抖。“生日快乐！你……你终于来了。”

他没再说话，黑眸里充斥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过得还好吗？”

约莫着有半分钟，他又问我。

“好……好。”

“对了哥，我给你买的礼物。”

我给他看了那盏灯，昏暗的房间被照的亮堂，里面有两个小孩子还是那样子，闭着眼睛，头手相抵。

是在子宫里的样子。

他笑了，眼底泛出晶莹。

“很漂亮，”他抹了把眼睛，“很像我们。”

“对，很像我们。”

双胞胎不就是这样吗？

依偎在一起，寸步不离。

“可以再听一次吗？”他有些腼腆的笑了，“你好像，还没和我说过那句话。”

他不必说的再清楚，我可以在他说出前半句的时候就明白他想听什么，我们是双胞胎，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

况且我好像真的没有说给他听过。

“我爱你。”这句是庄重的，无论是以什么身份，亲人或是爱人，都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我都失洛羽，洛昇的弟弟。

洛羽的命都是洛昇给的。

他看着我，旋即又笑了。

“我也是，”他说。“我爱你，从看到你的第一课就是。”

心念所动，我从口袋掏出那个小盒子，一下子就爬起来，面对着他，单膝跪地。

“哥，说好的，我还欠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坐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动，然后他又慢慢抬起了手。我要去拉，却又扑了个空。我疑惑不解，却看到他盯着窗外墨蓝色的天空。

“小羽啊，那是流星吗？流星下许愿，是不是很容易实现了？”

我呆住了，从未想过这种现象级的场景，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降临。原来所谓的四月份会降临的流星，就是在今天。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

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离我很远很远。

睁开了眼睛，他皱着眉头看向我手里的戒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叹了口气。

“很漂亮啊，是你做的吗？”

我跟他说是的，说我在店里呆了一整天，跟师傅学的。

他点点头“好好收着吧。”

他站起身，平视着我。

“以后要记得好好生活，我的选择我不后悔，再来一次也是这样，不会改变的。”

他垂下了眸子。

“洛羽，要记住，哥永远爱你。”

忍了一晚上的泪水就在这一刻决了堤，大颗大颗的水滴砸的地板上，模糊了他的样子。我死死盯着他，不敢眨一下眼睛，风吹过来，刺得生疼。

可我就是不敢，我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他往前凑了几步，食指指尖贴上的了镜面。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对上了他的指尖。

“我要走了。”他声音哽咽了。

我点了点头，泪滴继续往下流。

“我可以最后再问你个问题吗？”

他同意了。

“哥，你相信平行世界吗？”

他笑了，我也笑了。

“如果平行世界有洛羽的话，那我就相信。”

天慢慢亮了，云层一点点聚集，要下雨了。

镜子前一片狼藉，我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他走了。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