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不愿意过多地停留，同学们依依不舍地结束了短暂的调研活动，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期末复习中。

图书馆里，一群人坐着面面相觑。

前一天晚上，宋柯蹲在墙角，非常郑重地按着电话按键，一遍遍反复核对，最后终于拨了出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没有温度的回应，一听就知道是孟塬。

宋柯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宋柯。”

“哦，什么事？”

宋柯心里偷偷啐了一口，居然还给老娘来了个明知故问的戏码，但是语气还是弱弱的：“就是……那个补习的事情……”

还没等对面说完，孟塬就干脆地回答：“明天傍晚，图书馆见。”

“好！你居然这么爽快啊。”这句话是宋柯的真心话，她还以为按孟塬那个不情愿的劲儿，起码还要磨个两三天的呢。

孟塬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我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柯听了一阵也没听清楚是个啥，好奇地问：“那啥，你那边信号是不是不好啊？我听着电话里老有杂音。”

孟塬无奈地看着抢自己电话偷听的三个大男人，说：“我擦头发呢。就这样吧，先挂了。”

“哦，好。明天见！”宋柯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就孟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已经可以脑补出孟塬穿着背心短裤，光着脚走出浴室，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他的头发，缓缓流到了下颌，滴落在锁骨上，在灯光的下折射出一道光。

至于为啥要光着脚，她也不知道。

“打完电话就赶紧洗澡吧，过一会儿该熄灯了。”岑溪一进门就看到抱着电话发呆的宋柯，从桌上拿了张纸巾塞给她，说：“还有，注意下口水吧。”

宋柯赶紧摸了摸嘴角，发现自己被骗了，佯装生气地站起身，把衣服往脸盆里一丢，路过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岑溪的胳膊，说：“你才流口水呢！”

“对了，我明天傍晚就不跟你一块儿走了啊。”宋柯突然想到明天要补课，就提前跟岑溪说好。

“好，刚好我明天也有点事儿。”岑溪看了看手机，刚刚江念远发来了短信，说明天傍晚和她去图书馆一起复习考试的内容

虽然说她看见江念远还是会有一点点的尴尬，但是，她看看自己那羞于见人的成绩，再看看江念远常年居于榜首的光辉成绩，这点尴尬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她难得一次答应得这么爽快。

然后就有了第二天傍晚这弥漫着尴尬和无语的一幕。

原来，昨天偷听了孟塬电话的三个人，偷偷跟着他来了图书馆，本想来个“现场抓包”，没想到刚踏进图书馆就被孟塬狠心地揪出来了。

江念远、叶城和程确齐刷刷给了宋柯一个礼貌的微笑，还来了个点头致意。

“所以你们仨怎么在这？”宋柯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说他们偷偷跟来的，显得跟变态似的，孟塬只好说：“他们也刚好来复习，就想着大家一起。”

宋柯转身看向另一边坐着的岑溪、曾婧媛和余桢，问：“你们又是怎么来的？小溪你不是说你有事吗？”

“对啊，江念远说跟我一起复习来着。”岑溪看了看宋柯，又疑惑地看向江念远，还是搞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昨天他们几个人决定跟踪孟塬后，江念远就想了个万全之策：把岑溪也一块叫出来。

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跟岑溪整理一下之前的事情，而且就算被抓包了也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另外两个人的的确确是碰巧被叶城强制拉过来学习的，他说这样可以分散火力，他们也不至于被骂得太惨。

宋柯眯起来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她现在的表情只能用一个“怒”字形容，说不定她现在头顶就行胡图图的妈妈一样冒着三丈高的火焰呢！

也难怪，她幻想了一晚上的二人世界就这样轰然崩塌，变成了一个大型学习现场，换谁都得生气。

就在这“良好”的氛围下，大家度过了一段“愉快”的学习时间。

叶城摸摸饿瘪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大家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呀？”

宋柯恶狠狠的咬着后槽牙，要是靠得近一点，说不定可以听到牙齿摩擦发出的“咯咯咯”的响声。

她一拍桌子，给了叶城一个大大的白眼，背起挎包气冲冲地走掉了。

透过那个白眼，叶城仿佛看出了宋柯眼里威胁的内容：“你敢打扰我就死定了。”吓得他立马让孟塬跟上去，保自己一条小命。

“我还有事情，你们先去吃吧。”岑溪说。

江念远一个大步走到岑溪身边，问：“你一个人要干啥去？”

“画黑板报。”

“我陪你！”

“不用了吧。”岑溪想想一会儿他们要单独相处的场面，连忙摆摆手拒绝。

可是，她每走一步，江念远就跟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地挪一步，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看他这个样子，她哪里还忍心拒绝呢？

曾婧媛和余桢相视一笑，一脸了然的样子，默契地抱着书离开了。

最后只剩程确和叶城惨兮兮地去吃饭，程确还是被硬拉上的。

黑暗吞噬掉最后一点光亮，路灯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同时亮起，一片漆黑的教学楼里，九班教室的灯光显得格外突兀。

岑溪在黑板上一笔一笔认真地画着，坐在最后一排的江念远也在纸上涂鸦着什么。

“你觉不觉得这安静地有点可怕啊？”教室里这样粉笔“滴滴答答”的声音和铅笔“唰唰”的声音，听着倒是真有点空旷。

没有听到江念远的回答，岑溪觉得有点吓人，刚想转过头看看，就听见后面传来了歌声：“微风轻轻吹着你散开的发，忍不住想对你说心里的话，多少次鼓起勇气话又难开口，想想你的温柔总是低着头……”

江念远低头认真地画画，灯光把睫毛投射在他的脸上，简单的调子从他嘴里哼出来也变得动听起来。

在江念远抬头的一瞬间，岑溪像惊醒了一样立马转过头去，背对着他的脸颊已经爬上了红晕。

“你知道这首歌吗？”江念远问。

岑溪摇了摇头，她的确是第一次听，还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么好听的歌她居然没有听过。

江念远轻笑了一声，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喏，这个给你。”在岑溪停笔的那一刻，江念远也停下了笔，然后把手里的纸递给岑溪。

画上是一个女孩儿，齐肩的自来卷，简单的针织衫、牛仔裤、帆布鞋，努力垫着脚，手里拿着一支粉笔，认真地在画一只白鲸。

“这是……我？”岑溪不敢确信画里的人是自己，或者说，不敢确信江念远会画自己。

“不然呢？就我们俩人，还能是我不成？”

“谢谢。”岑溪低下头，把画仔细地夹在书里，生怕弄皱了。

“这么宝贝干嘛，要是喜欢的话我就常画。”江念远看岑溪把它当宝物一样，有些忍俊不禁。

“那不一样啊。”岑溪想了想，还是把后面要说的话咽回去，改口说：“好了，我们回去吧，宿舍要关门了。”

“再见！”岑溪朝江念远挥挥手，然后兴奋地踏着小碎步回到宿舍。

宋柯从床上坐起来，幽怨地说：“你们破坏了我的二人世界居然还这么开心，太气人了吧！”

“不是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吗？你急什么？”

“啧，也是，来日方长嘛！”宋柯恍然大悟，马上就从悲伤里走了出来。

“你的情绪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宋柯翘起二郎腿，随意地摇了摇，“生气一会儿就够了，老生气对身体不好。”

岑溪无奈地笑了笑，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一个被闲置了很久的相框，全神贯注把画装了上去，挂在自己书桌前的墙壁上，然后坐在书桌前看着它不停地傻笑。

“哇哦！小溪，老实交代，咋回事？”宋柯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那个……江念远画的。”岑溪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瞧你害羞的，至于嘛！画的你吧？”

岑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推了推宋柯，说：“好了，赶紧睡觉去！明天还要上课呢！”

心情好的时候，星星是亮的，微风是暖的，笑容是甜的，梦乡也是美的。

岑溪想，今夜肯定好梦。